眾人鬆了口氣。


    “那你趕緊把門給我們打開。”蘇妤喊道。


    不一會兒,夏天就來開門,幾人走了進去,隻覺得一股熱氣迎麵撲來,隱約還帶著血腥味。


    “蘇莠磕到腦袋了,不過沒有性命之憂,沒事的。”夏天一副十分輕鬆的模樣說道,或許在她看來,隻要沒死人,都不算大事。


    “娘,地麵上全是水,你小心點。”蘇妤提醒自家娘親說。


    蘇莠應該是發現被人偷窺之後因為過度驚嚇失足踩到地麵上的水,然後滑到了,而且剛好袋磕到了地麵上的板凳上麵。


    瞧著腦袋後麵全是血的蘇莠,蘇三夫人著急的喊明香趕緊去請大夫,蘇妤喊住了明香,“大晚上的,你一個姑娘家去不安全,你去喊姑爺和常武去村裏請老大夫過來。”


    明香聞言,眼神不明的看向蘇妤,似乎是有些詫異蘇妤居然會為了自己考慮。


    見對方半天不走,蘇妤怒道,“還愣著做什麽,快去啊!”


    明香抿著唇,這才急匆匆跑了出去。


    “南春你去找些白酒和幹淨的棉布過來,夏天你跟我先將人抬到床上去。”蘇妤吩咐道,幾人忙活了半天,終於將蘇莠抬到了床上,想著過會兒還會有大夫過來,又讓夏天去拿了衣服給蘇莠穿上。


    等南春將酒和棉布都拿來了,蘇妤拿了剪刀,作勢就要將蘇莠腦袋傷口旁的頭發全部剪掉。


    “妤兒,你幹什麽?”蘇三夫人阻止喊道。


    蘇妤解釋說,“娘,蘇莠是腦袋受了傷,不給她將頭發剪掉,就算過會兒大夫來了,你讓人家怎麽上藥啊。”話說完,蘇妤已經拿著剪刀將蘇莠沾滿了血跡和泥土的頭發給分散開,找準了受傷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將那一塊頭發都給剪了。好在蘇莠雖然磕破了頭,但是傷口並不深,現在血已經不流了。


    蘇三夫人聽著也是這個意思,隻是頭發對於女子而言,那可是極為重要的,若是蘇莠醒來,怕不是要哭死。


    似乎是察覺到了蘇三夫人的心思,蘇妤道,“頭發沒了可以再長,命沒了就真沒了。”


    等南春找來了酒和棉布,蘇妤又一點一點的給她清理,不過她沒敢碰她的傷口,隻將周圍的血跡給擦幹淨。


    一通忙活下來,蘇妤又累又熱,看著昏迷中的蘇莠,她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她已經盡人事了,至於蘇莠到底會怎麽樣,那就是老天爺的事情了。


    蘇三夫人眼眶微紅,“這孩子怎麽這麽不小心,那麽大的一塊傷口,這要是有個好歹,我怎麽跟她爹娘交代啊?”


    蘇妤歎息說,“你最不需要交代的就是她爹。”反正蘇永福壓根就沒將蘇莠看做是自己的女兒。


    又等了一會兒,蘇妤見範楫明遲遲沒有回來,便勸蘇三夫人早些休息,畢竟她年齡大了,熬不得夜。


    家中還有人生死不明,蘇三夫人哪裏睡得著,隻連連擺手說不去,再等等。


    蘇妤也沒有辦法,隻好退而求其次,讓她娘先回屋裏歇會兒,等大夫到了讓南春去喊她。


    蘇三夫人遲疑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頭,由著明香攙扶著出了屋子。


    約莫等了半柱香的時間,外麵總算有了響動,蘇妤趕緊引出去看,果然是範楫明帶著老大夫過來了,老大夫還是上次醫治二蛋的那個人,蘇妤隱約有些印象,卻不記得對方叫什麽。


    “人呢?”老大夫問道。


    蘇妤趕緊引著進了屋子,又吩咐南春去告訴蘇三夫人一聲。


    “怎麽這麽慢?”蘇妤低聲問範楫明。


    範楫明搖頭無奈說,“路上遇見了一個瘋子,差點跟他打起來。”


    “你沒事吧?”蘇妤緊張問道,便伸手去檢查範楫明的身體。


    範楫明被她摸的有些不舒服,便推開她尷尬說,“我沒事,那瘋子就是行為怪異了些,又沒傷到我。”


    蘇妤這才放下心來,屋裏老大夫在喊人,她趕緊跑進屋裏,“大夫,她怎麽樣了?”


    老大夫仔細看著蘇莠的傷口說,“這傷口倒是不深,但是還需要縫合一下,放心,沒事的。”


    蘇妤這才重重鬆了口氣。


    等大夫將蘇莠縫了傷口,又開了藥之後,蘇妤讓常武將人送回家,又囑咐南春熬藥,一通忙活下來,已經到了亥時。


    蘇三夫人坐在凳子上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蘇妤心疼,輕聲搖醒了蘇三夫人,讓她趕緊回屋休息。


    得知蘇莠已經無礙之後,蘇三夫人歎了口氣,在明香的攙扶下回了房間。


    “小姐,夜已經深了,奴婢在這兒守著,你趕緊回屋歇著吧。”南春端了盆水,回頭朝蘇妤說道。


    蘇妤打了個哈欠,點頭應了。


    下半夜的時候,蘇莠又發燒了,好在南春沒敢睡,一察覺到她發燒,便趕緊按照老大夫走之前說的方法給他降溫,蘇莠燒得迷迷糊糊,嘴裏一直喊著“娘親,娘親......”雖然平日裏南春與蘇莠交情並不深,但是看著對方這樣虛弱捂住的樣子,還是難免惻隱。


    第二天一早,蘇妤睜開眼就看到範楫明已經穿戴整齊的站在屋子裏,揉了揉眼睛,聲音有些暗啞,“這麽早你出去幹什麽?”


    範楫明回頭衝她解釋說,“昨晚我們在後麵發現了一個狗洞,想必那偷窺的人就是從哪裏鑽進來了,趁時間還早,我跟常武去將洞口給堵住,不然指不定哪天晚上對方又鑽進來了。”


    蘇妤聽他這麽說,都覺得頭皮發麻,“那你趕緊去吧,堵嚴實點!”


    隨後南春聽見聲音,便拿著洗漱的東西進來了。


    蘇妤打著哈欠起了身,“我昨晚見你那裏燈還亮著,蘇莠昨夜發燒了?”


    南春點頭,“不過已經退了,之前還醒過來一次,喝了點水又睡了。”


    “人沒事就好。”蘇妤說著,坐到梳妝台前麵,目光不經意掠過桌上的首飾盒,心念所動,從裏麵摸了半天,找到了蘇莠的賣身契。


    南春見了,不解問,“小姐莫不是想?”


    蘇妤歎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蘇莠惦念著這個,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裝聾作啞就是不肯給她嗎?”


    南春想了想,搖頭。


    “因為我覺得她肚子裏藏著事,而且我不喜歡她的小打算。”蘇妤皺眉說,隨即又將賣身契放回了首飾盒裏麵。


    “一個人聰明沒問題,可是我不希望她將他的小聰明都用到我身上,當初本就是她自己求著讓我救她,如今我救了他,她又憑什麽心存不甘。說句難聽的話,當時她爹娘都同意將她賣身給我,就算我真的將她當奴婢使喚那又怎樣,怪隻怪她自己命不好,攤上了那麽一個父母!”蘇妤淡淡的說著,這話說得無情了些,偏又挑不出半點錯來,當初若不是她救下蘇莠,興許蘇莠已經被孫氏打死了。


    蘇妤起了身,出門看著蘇莠的屋子,終歸還是心軟,“隻要她無二心,我以後自然會將賣身契給她,不僅如此,便是以後的婚事我也可以讓她自己做主。”


    南春聞言驚訝的看著蘇妤,前一句話還好,後一句話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世道,有幾個女子能夠掌握自己的婚姻的。


    蘇妤感覺到南春情緒的變化,回頭與她笑道,“你也一樣。”


    “小姐......”南春看著蘇妤,久久沒從狂喜之中緩過神來。


    一家人用罷早飯,蘇三老爺和蘇三夫人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見時間還早,蘇妤便去了蘇莠屋裏,還沒進門,就聽見夏天跟蘇莠念叨著,“你怎麽那麽笨,居然還會嚇得跌倒,要是我,我飛起就是一腳,保準打得他哭爹喊娘滿地找牙!”


    蘇妤覺得好笑,進門說,“你倒是少在這兒跟蘇莠吹牛了,剛才雲婆說她在廚房給你留了好幾個包子,你再不去就被常武全部吃光了。”


    “他敢!”夏天憤怒的吼道,拖著鞋子飛快往廚房衝了出去。


    蘇莠已經聽南春和夏天說了昨夜的事情,尤其是早上南春與自己說的那番話,她說隻要自己安安分分,蘇妤便會將賣身契還給她,而且還允諾說會讓自己決定自己的婚事。不得不說這兩件事都讓蘇莠激動不已,高興之餘連後腦勺被剃光了頭發都沒注意。


    “好些了嗎?大夫說你要好好休養著,不然以後可要落下頭疼的毛病了。”蘇妤走過去,瞥見旁邊已經吃了大半碗的米粥,便知她這是好的差不多了。


    蘇莠張了張口,半晌說道,“小姐,奴婢...奴婢沒事。”


    蘇妤眼中劃過一抹滿意,看來南春已經將自己的話都跟她說了,隻是似乎有些矯枉過正了,蘇妤語重心長的溫聲說道,“你我本就是堂姐妹,不必像南春他們那般以主仆相稱,我說了,你喊我蘇姐姐就好。”


    蘇莠鬆了口氣之餘又有些悵然,她的身份在這裏始終是太尷尬了,比家人算不上,比下人又高了那麽一點。


    “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你好生歇著吧,有什麽事等身體養好了再說。”蘇妤說道,走至門口,突然又轉身問,“你可看見了那人長什麽模樣?”


    蘇莠一聽這話,臉色微變,“沒、沒看清,天太黑了。”


    蘇妤點頭,不疑有他。


    範楫明和常武扛著鐵鍬和簸箕從屋後麵回來,常武直接衝到拐角的水缸,舀著一瓢冷水就猛灌起來,眼看範楫明也要跟著去喝,蘇妤趕緊阻止了他。


    “喝生水會鬧肚子,你們倆都別喝了,屋裏有芸婆剛煮好的酸梅湯呢。”


    “那感情好啊!”常武高興的一抹嘴巴,飛快的越過兩人朝屋裏跑去。


    範楫明眯眼看著天空中炙熱的太陽,嘀咕說,“這天熱的不正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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