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妤要的就是這句話,當即拭著眼淚,麵上委屈說道,“多謝永勝叔了,這一次我是真的嚇怕了,現在一看到念武就止不住的渾身發抖啊,若是過會兒我嚇得說不出話來了,還希望叔伯們能看在我爹的麵子上,替我們說幾句公道話,等我爹醒了,一定好好感謝大家。”


    “侄女客氣了,若是你二叔一家果真欺人太甚,便是我們不說,你七太爺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啊!”有人說道。


    蘇妤想著也是,七太爺可是做了舉人老爺的,最是公正嚴明,想來也不會由著她阿奶胡攪蠻纏!況且是個明眼人都知道,巴結蘇家三房可比巴結蘇家二房要有用處多了,畢竟蘇家真正有錢的可是三房,雖說她老爹為人吝嗇小氣了些,但是你瞧瞧蘇家宗祠那氣派模樣,那可是她老爹出了銀子改建的,光衝這一點,大家就不敢輕易得罪了蘇家三房。


    “這位小哥就是侄女的相公吧?”有婦人早就注意到了範楫明,便開口詢問。


    範楫明拱手應了聲,“晚輩範楫明,見過諸位叔伯嬸子。”


    “唉,你如今既然與妤兒成了親,就是蘇家的人了,雖說是贅婿,但是過會兒在七太爺麵前,你可不能沒有底氣啊,如今她們母女可就得靠你護著呢。”


    範楫明聞言,恍惚間好似回到了上一世,蘇永利去世的時候貌似也與他說過這種話,說蘇家三房如今就剩下他一個男丁了,讓他發誓定要好好護著蘇三夫人母女。


    可是他誓願發了,也拚了命的給家裏賺錢,但是結果呢,結果卻落不到半點好,甚至最後連自己的命都賠了。所以他才恨哪,恨蘇妤不知好歹,恨蘇家人的自私自利。


    “妤姐姐,你怎麽來了?”嬌俏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範楫明從回憶中清醒過來,這才發現他們不知不覺竟已經走到了七太爺的家門前。


    七太爺的宅子算是整個南口鄉最好的了,青磚黑瓦,門頭高大,進去裏麵首先是個寬敞的四合院子,院子裏擠滿了人,方才喊話的就是人群中一個穿著粉色碎花的小姑娘。


    小姑娘瞧了眼範楫明,有些生怯,也不敢打招呼,直接朝著蘇妤跑了過來,著急說,“妤姐姐,三嬸不是說你頭被砸了嗎?你怎麽來了?”


    小姑娘是七太爺的長孫蘇永仁的女兒,名喚蘇蕊。


    蘇妤好歹還記著她的名字,便說,“蕊兒,我娘在裏麵?”


    蘇蕊點頭,“是呢,都來一會兒了,如今正在屋子裏跟你阿奶吵呢。”話說著,蘇蕊吐了吐舌,誇張說,“妤姐姐你阿奶可真凶啊,那拐杖打在地上‘嘭嘭嘭’的響,可嚇人了。”


    蘇蕊這一喊,其他人也朝蘇妤與範楫明兩人看了過來,看到範楫明,大家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那人就是蘇家的贅婿?”


    “對啊,聽說是雞鳴鄉的人,老子還是個秀才呢。”


    “啊,既然是秀才,怎麽還讓自己兒子給人家做贅婿啊?”


    “這你就不懂了,我聽說啊......”


    蘇妤聽著那些話,心裏就反感,偏頭瞧著範楫明臉色似乎也不大好,便扯了下他的袖子,低聲道,“走吧,進去吧。”


    範楫明抿著唇,跟著蘇妤擠過人群進了屋子裏去。


    廳堂裏擠了十幾號人,頭發花白,一身長袍的七太爺端坐在堂中的太師椅上,他左手邊站著他的獨子蘇彥成,以及長孫蘇永仁,也就是蘇蕊的爹爹,而右手邊則是次孫蘇永義,再往下就是一些小輩們。


    蘇三夫人,則是由趙嬤嬤扶著站在大廳中間,蘇老太太坐在一旁,她的身後是二房一大家子。


    蘇妤與範楫明的出現讓蘇三夫人吃了一驚,隨即不滿的瞧向範楫明,“妤兒身體還沒好,你怎麽將她帶過來了?”


    蘇妤連忙接話說,“娘,這事不怪相公,是我擔心娘,偏要他帶我來的。”


    上麵的七太爺瞧著蘇妤來了,又瞥見她額頭上綁著的白條子,心中疼惜,便笑嗬嗬地招手說,“妤兒快過來讓太爺爺瞧瞧,我都好久沒見著你了。”


    這個時候能跟蘇家說話最頂用的七太爺親近,蘇妤心中自是高興不已,她暗暗醞釀了一下情緒,這才麵帶笑意的走了過去。七太爺是讀書人,重禮儀,所以蘇妤朝他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甜甜地喊了聲,“七太爺。”


    七太爺已經過了古稀之年,算是南口鄉比較長壽的了,一把花白的長胡須,更是將他襯的仙風道骨,尤其是笑的時候,慈祥的就跟道觀裏的元始天尊一樣。


    “你娘說你額頭被砸了,我瞧瞧傷哪兒了。”七太爺拉著蘇妤到了自己跟前,瞧著她額頭的傷,心疼說著,“這怎麽還淌著血呢,你娘不是說好多了嗎?”


    蘇妤抬手摸了摸傷口,疼的齜牙,“大夫說是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傷還沒好呢,興許是路上又開裂了,沒事的,已經不是很疼了,太爺爺不要擔心。”


    七太爺瞧著蘇妤那明顯痛的要哭,卻偏偏還笑著安慰自己的模樣,不由歎息說道,“你這孩子,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你出來的時候,你爹可知道?”


    蘇妤本來想說知道,但心思一轉,便滿臉難過的搖頭說,“還沒有,我出來的時候爹還沒醒呢,而且我也不敢讓爹知道,不然他又該擔心了。”


    七太爺聽了這話,更是唏噓心疼不已。


    瞧著這一幕,所有人也算是摸到了七太爺的心思,他這是要給蘇家三房挺腰做主呢。


    蘇三夫人暗暗鬆了口氣,也就沒再遷怒範楫明了。範楫明瞧著蘇妤那討好賣可憐的模樣,有些鄙夷,又有些高興,畢竟蘇妤若是能爭取到七太爺的支持,那他們這次就算是贏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蘇家二房這邊就是個個愁眉苦臉,要知道剛才他們將受傷的蘇念武抬進屋子裏的時候,七太爺統共就問了一句“怎麽回事?”隨後就是兩眼一瞌,權當聽不見看不見。


    瞧著七太爺這截然不同的兩個態度,孫氏心裏急的跟貓撓一樣,她暗暗推了下蘇永福,示意他趕緊說點什麽,可不能讓蘇妤那個小賤人得逞啊。


    蘇永福將她的手甩開,繼續盯著地麵,一言不發。孫氏氣的罵了句“窩囊廢”,又上前去找蘇老太太,“娘,可不能讓蘇妤再胡說了!”


    老太太心裏對這位七太爺也是懼怕的,但想著身後二兒子一大家的人就指望自己了呢,便咳了一聲,沒好氣說,“你不在家照顧你爹,跑來這裏叨擾你太爺,還有沒有點規矩了,趕緊給我過來!”


    蘇妤聞言,身體一抖,往七太爺身後站去,委屈的鼓著腮幫子說,“阿奶,我才不要過去,萬一小弟又拿石頭砸我怎麽辦?”


    老太太氣的眉毛一豎,“胡說八道什麽,要不是你娘當時揪著孫氏頭發不放,念武怎麽會衝動之下誤傷了你!”


    “阿奶這話說的未免有失偏頗!”清朗的聲音緩緩說來,字字圓潤,鏗鏘有力。


    所有人都朝著範楫明看去,打量,好奇,還有不明所以。


    蘇妤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正好,那些哭訴的話從她口裏說出來遠沒有從範楫明口裏說出來要更讓人信服了。


    七太爺眯著眼睛打量著廳堂中的男子,見他長得倒也算斯文,便笑道,“你就是妤兒的相公吧?”


    範楫明雖說從小都不曾跟著範秀才識文斷字,但是前生今世,他瞧得多了,經曆多了,便也跟著偷偷學了一些東西,聽到七太爺問話,也不慌,隻恭敬了行了禮,“回太爺爺,正是晚輩。”


    七太爺問,“你叫什麽名字?”


    “晚輩姓範,命楫明。”範楫明應說。


    七太爺捋著胡須,不由笑了,“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看來你爹是個有抱負的。”


    範楫明這話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以往每每聽著總覺得有些諷刺,但今日聽了,卻不知為何,竟沒什麽感覺。


    “家父是秀才身,一心想著報效朝廷,故而家中三個兄弟的名字都是取自孟夫子的這首《望洞庭湖贈張丞相》,讓七太爺見笑了。”範楫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說道。


    七太爺想了想,還是沒想出來冶溪鎮有哪個姓範的秀才老爺,便看向身邊的長孫蘇永仁。


    蘇永仁俯身在七太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七太爺微微皺眉,麵上的表情有些輕鄙,隨後瞧著範楫明也少了分方才的熱情。


    看來自己公公那名聲不太好啊。蘇妤站在七太爺身後,瞧著對方臉色的變化猜測道。


    七太爺臉上雖然好帶著笑,但是語氣卻沒方才的那股開心了,“方才你那話是什麽意思?”


    範楫明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了這個舉人老太爺,便越發乖順,“回太爺爺,當日的事情晚輩雖然並沒有全部看見,但是晚輩敢發誓,此事絕對不像阿奶說的,是由於念武衝動之下而失手傷人!”


    “此話何意?”七太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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