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了。”奶奶搖搖頭,“一張就夠了。”


    她從老兔手裏抽了一張一百的,然後打開門。


    “你們進來吧。”


    房子是以前那種泥土房,很老舊了,院子不大,圍牆下種著些蔬菜,門梁下掛著些玉米。


    “奶奶您是一個人住嗎?”葉卿狂問。


    “嗯。”奶奶點點頭。


    “奶奶,這個鎮上怎麽都沒人了啊?我看就您家還住著人。”


    奶奶搖搖頭,歎氣道:“天災人禍,有什麽辦法哦!都出去逃命咯,就剩我這個孤老婆子,無處可去,隻能在這裏等死了。”


    她的背影淒涼孤寂,“吱啞”一聲打開房門。


    一股陳舊的味道撲麵而來。


    葉卿狂不自覺蹙了蹙眉。


    客廳裏隻有一張老舊的桌子,四個長凳。


    上麵有一個破舊的茶壺。


    真難以想象,現在還有人住在這樣破舊的房子裏。


    奶奶給兩人倒了水,一起圍著桌子坐下。


    “奶奶,您剛才說,天災人禍?”葉卿狂看向老奶奶,說:“天災是地震,那人禍是什麽呢?”


    老奶奶搖頭歎氣,滿是皺紋的臉上毫無表情,“那個王老二啊,養殖戶,不聽書記的勸,悄悄把雞全運出去賣了,還有豬,不僅運出去了,還讓鎮上的人也吃了,現在好了,病的病,死的死,沒死的都跑了,說清溪鎮毒氣蔓延,快要到頭咯。”


    “毒氣?”葉卿狂輕輕蹙眉。


    “是啊!”老奶奶加重語氣,“不然王老二養的那些畜生為什麽會生病呢!還是那麽奇怪的病。”


    老兔問:“有多奇怪?”


    “唉!母雞孵出的小雞不是兩個腦袋就是三個腦袋!公豬每天晚上不停撞牆,鴨子成天找泔水喝,池塘裏的魚一夜之間全死了漂白肚子,你說奇怪不奇怪?”


    “這是地震前還是地震後開始的?”葉卿狂立馬問。


    “記不得了,就那段時間吧。”老奶奶搖頭歎氣,“王老二這個殺千刀的,竟然還敢都賣出去…都賣出去了…真是作孽哦!”


    “奶奶,王老二家在哪裏?”


    老奶奶突然抬眸望向葉卿狂,“姑娘啊,你們不會是要去吧?”


    葉卿狂點頭。


    “別去別去!”老奶奶忽然瘋狂的搖頭擺手,“千萬別去啊!那裏都是屍體,早都腐爛了!又臭又熏,說不定還有毒,去了恐怕就沒命回來了!”


    葉卿狂遞給老兔一個眼神。


    老兔從包裏掏出剛才的兩百塊錢:“奶奶,這是兩百塊錢,您告訴我們吧。”


    “這…”老奶奶顯然為難。


    “沒事,出了事,我們不會跟您追究責任。”


    “那好吧。”老奶奶先把兩百塊錢捏緊塞進了自己兜裏,然後慢吞吞說:“就一直往前走,大概五百米,有個刻著石溪村的大石,然後走小路進去,就能看見他的養殖場了。”


    “謝了。”


    葉卿狂撂下這兩個字,便直接走了,老兔也立馬跟上。


    黑漆漆的冬夜,寒風陣陣。


    偶爾有幾聲犬吠,打破寂靜,一切都顯得如此肅穆可怕。


    老兔走在葉卿狂身後,微有些出神。


    一開始,她隻是聽老牛說,這個女人,是他們未來的大嫂,很厲害。


    她不以為然。


    特別是下車第一眼看見她,便覺得她太美了,充其量隻是個花瓶,便完全不想正眼看她。


    她一向不屑與沒有真本事的人為伍。


    可眼下,她對葉卿狂的看法,已經悄然改變。


    這一路上,葉卿狂表現出來的,無論是觀察力,決策力,還是行動力,都非比常人。


    再加上,麵前的路,漆黑坎坷,泥濘一片,還是去往屍橫遍野的養殖場。


    她竟沒有半點害怕。


    黑夜裏的背影,挺拔,勇敢。


    老兔一直想象不出來,究竟什麽樣的女人,才配站在他們老大身側,和他共同睥睨這天下。


    眼下,這個女人的身影,好像慢慢有了輪廓。


    兩人腳步極快,不出十分鍾,已快接近養殖場。


    一陣腐爛的臭味撲麵而來。


    葉卿狂掏出兩個口罩,遞給老兔一個,“防毒的。”


    “我不用防毒。”


    “那你可以防臭。”葉卿狂瞥了老兔一眼,眼神無波無瀾。


    老兔接過口罩,乖乖戴上。


    兩人繼續往前走。


    離養殖場越近,臭味越濃。


    遍地的屍體,死雞死鴨死豬…濃厚的惡臭味。


    老兔忽然慶幸自己沒有逞強不戴葉卿狂的口罩。


    暗夜裏,這處養殖場孤獨矗立在那裏,像一個守衛,森然,肅穆。


    寒風凜冽吹過,刮得樹木沙沙作響。


    走進養殖場,踩著遍地動物屍體踏過,老兔忽然摘下口罩,使勁朝裏吸了一口。


    葉卿狂扭頭看向她。


    “這養殖場裏的臭味,不僅是屍體腐爛味。我還聞到了相思子。”


    “嗯?”


    老兔蹙眉:“接下來,那些生病人,應該會相繼出現呼吸困難,腹部痙攣,循環衰竭,血尿的症狀。”


    葉卿狂眉頭蹙的更緊了。


    “並且,我暫時隻聞出了這一種毒。按照之前那個奶奶的說法,三頭雞,撞牆的豬,應該都已經發生基因突變了,應該不止這一種毒。”


    葉卿狂垂頭,盯著地上的屍體,揉了揉眉心。


    葉卿狂盯著地上的屍體,揉著眉心,大腦飛速運轉著。


    她掏出手套戴上,然後蹲下,翻看著一隻三個腦袋的雞。


    “是什麽造成了這些動物基因突變?是平時吃下去的東西有毒,還是有放射性的物質?”


    “是這些動物變異了過後帶毒,還是它們吃下去的毒,一直在它們身體裏?由此傳給吃它們的人?”


    幾個問題出來,老兔也陷入了深思。


    她往裏走了幾步,忽然耳朵一動。


    “誰!”


    黑夜裏,一個暗影忽然從眼前快速閃過,跑進了一邊的樹林裏。


    兩人反應極快的追上。


    那人速度明顯沒有葉卿狂和老兔快,沒跑出去幾百米便被抓住了。


    那男人立馬抱頭,一副怕挨打的樣子:“饒命啊饒命啊,我隻是想回來拿點東西,拿點東西啊!別殺我,別殺我!我什麽都沒說,我什麽都不知道!”


    葉卿狂眉頭一皺:“你是王老二?”


    明明是疑問句,卻被她說出了肯定句的語氣。


    那男人脊背一僵,身體抖的更厲害了:“別殺我啊別殺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就中毒了啊,別殺我啊別殺我。”


    “給我閉嘴!”葉卿狂一腳踹在男人肚子上,直接把他踹到地上躺著,一頓悶哼。


    伸出手電筒,燈光直接打在男人臉上。


    葉卿狂這才看清他的容貌。


    皮膚很黑很粗糙,眉眼生的刻薄,嘴唇很厚,確實像一個常年養殖牲畜的男人樣子。


    此刻他緩緩站起來,卻始終彎著腰,一副害怕的樣子。


    由於剛被葉卿狂踹了一腳,他也不敢說話。


    “你回來拿什麽?”葉卿狂盯著他問。


    王老二條件反射的抖了抖,說:“我的…存折。”


    他從衣服兜裏一掏,手裏攤開一張紅色存折。


    “你的牲畜是什麽時候開始犯病的?”


    王老二囁嚅著嘴,半天沒說話。


    “砰”一聲,葉卿狂一腳直接給他踹的撞到樹幹上。


    她眉眼淩厲的瞪著他。


    “害了這麽多條人命,居然還逃脫在外?你今天要是不說實話,我現在立馬把你抓去公安局,判你死刑也不為過!”


    “姑奶奶饒命啊姑奶奶!”王老二竟然直接害怕的給葉卿狂磕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我就是聽了別人的讒言,引進了一批據說可以讓牲畜快速生長的藥,加到他們每天喝的水裏,他們確實生長速度變快了,可我也沒想到會有毒啊!我也要活命啊!不把這些牲畜賣出去,我真的是虧的血本無歸啊!我隻以為他們是生長太快身體有毛病,但我不知道它們體內還有毒啊!”


    葉卿狂揉揉眉心,問:“這個藥,你下了多久了?”


    王老二嘴唇顫抖一下,“一個月。”


    “藥在哪裏?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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