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淩霄抬頭看她,眉心微微凝聚,“明天幾點?”


    “九點半。”女人回答,急忙又補充,“你若是有工作,就去忙你的,我過去處理完事情,會馬上回醫院繼續治療。”


    她的手臂,她也不敢大意,萬一真落下什麽後遺症,可是一輩子的事。


    男人沉思片刻,“我陪你過去。”


    方若寧微微訝異,連忙道:“其實不用的,我就是去陪——”


    “我用手機也能處理工作,不會耽誤多少事。那家人挺會賣慘,我怕你心一軟什麽都答應人家。”


    “……”方若寧突然說不出話來,心裏卻隱隱不滿。


    她好歹也是職場老司機了,有那麽容易被人欺騙利用麽?說得她跟個傻白甜似得!以前沒他時,她自己接了那麽多官司而且零敗訴的時候怎麽說?!


    真是的!


    躺下,心裏腹誹,又想到今晚這人睡在哪裏,本想問問,可一問又顯得自己多麽重視在乎他似得,琢磨了幾秒,又打消念頭。


    身上舒爽了,晚上睡得也格外舒服,她在男人時而快速時而停頓的敲鍵盤聲中,安然入睡。


    霍淩霄忙完工作已經是淩晨時分。


    胃病還沒好透,衝了冷水澡似乎又刺激到了,他起身輕輕開門出去,找到醫生拿了些胃藥喝下,又回到病房。


    這會兒再讓人加床進來,會打擾到她。


    可若是跟她擠在一起,怕碰到她傷痕累累的手臂不說,更怕溫香軟玉在懷,對自己又是酷刑。


    頎長挺拔的身軀無奈地在房間中央站了會兒,他走向辦公時坐的那張沙發,打算將就一夜算了。


    下半夜,方若寧醒來過一次,下意識抬頭看了看房間四周,一眼瞧見睡在沙發上的男人,眼神定住。


    他身高腿長的,那個沙發根本不夠他躺,於是一雙腳都搭在外麵。


    房間裏還留了一盞燈,借著昏暗的燈光,她看到男人的睡顏,一隻手搭在額頭上,罩住了半邊的臉,平靜的側臉剛毅而冷峻,似乎睡夢中依然帶著高冷。


    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病床,其實擠一擠,兩個人是可以睡下的,但最終她還是沒有叫醒那人。


    心境轉變,也不能一下子變化太大,女人的矜持讓她還想繼續考驗下這個男人,省得得到容易,拋棄也容易。


    翌日,霍淩霄親自駕車,帶著方若寧去了派出所。


    那日跳樓的女孩兒,隻是受了驚嚇,並無外傷,在家人的安撫,心理醫生的開導下,情緒已經鎮定下來。隻是,一旦提及幾天前遭遇的迫害,整個人還是神情恍惚,戰戰兢兢。


    派出所這邊壓根沒想到李媛媛的律師會來,更沒想到,陪著律師的男人是海城市裏數一數二的人物。


    辦案民警打了通電話出去,小心翼翼地在電話裏解釋著,也不知對方是誰。不久之後,得了消息的派出所領導全都趕來了,把坐在大堂等候的霍總裁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地迎到了所長辦公室。


    方若寧陪同李媛媛的父母,等在審訊室外。


    回想辦案警察見到她跟霍淩霄時的表情,方若寧突然琢磨出什麽。


    難不成,原告那幾家人還不死心,想用什麽非正常手段打通某一環節,打算曲線救人?所以找來受害人再次訊問,試圖尋找突破口?


    而他們沒想到,律師會來,更沒想到,霍淩霄這種人物會出現——所以,那通電話是通風報信?


    這麽一想,方若寧暗暗心驚,慶幸霍淩霄陪她來了。


    訊問持續了兩個小時,李媛媛走出來,神情狀態看著還算穩定。李氏夫婦立刻迎上前去,拉著女兒各種關心關懷,方若寧跟訊問出來的民警溝通著。


    霍淩霄在領導的陪同下也過來了,兩人眼神交匯,男人在她耳邊低聲道:“檢察院已經決定起訴了,這個案子一定會給受害人公道。”


    “是嗎?”方若寧吃了一驚,沒想到他這裏的消息比她這個代理律師還要靈通,果然權勢是個好東西。


    “現在問題來了,你的手臂還沒好,怎麽工作打官司去?”


    “還有幾天時間,應該差不多能恢複,總會有辦法的。”


    霍淩霄的意思,其實不想讓她辦這個案子了,不為別的,隻是覺得她現在需要養傷。可是,見她完全沒有放棄的意思,他隻好打消念頭,暗地裏想著可以怎麽幫她。


    李媽媽走上前來,看著方若寧客氣拘束地道:“方律師,麻煩你了,又跑一趟。”


    方若寧淡淡笑了下,“不客氣。”


    李媛媛走了上來,看了看她,低聲緩緩地說:“方律師,謝謝你,那天要不是你,我就摔下去了,聽說你的手臂為了救我受傷,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沒事的,你能想通是最好了。你放心,這個案子我會盡最大努力,為你討回正義,讓壞人繩之以法。”


    年輕無助的女孩兒因為她這番保證,黯淡的眸子多了幾分堅毅的神色和希望,連連點頭道謝:“謝謝你,方律師,太謝謝你了。”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回醫院的路上,方若寧一直不說話,盯著窗外。


    霍淩霄幾次轉頭看她,最後忍不住問道:“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女人動了動,回過神來,隨意地道:“沒什麽,在想這場官司的事,我既然答應了人家,肯定就得把事情做好。況且,那幾個混蛋也確實太過分了,這種人渣不在牢裏多關幾年,出來了又要禍害良家女孩!”


    她說得咬牙切齒,霍淩霄聽著,卻淡淡笑了笑。


    方若寧不解,回頭看他,“你笑什麽?”


    男人抿著唇,似乎不想說,可是見女人一直盯著他,執意要聽的樣子,他微微歪著頭,像模像樣地歎息了聲:“你說法律什麽時候才能完善到,女人強上了男人,也能當強嚗定罪呢……”


    轟——


    方若寧整個人,一下子石化定住,臉色難堪又爆紅。


    霍淩霄回看她一眼,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純粹感慨而已。”


    方若寧不自在地眨眼,無法回應著這話,轉過頭去看著窗外。


    車廂裏氣氛變得詭異尷尬起來,霍淩霄心裏後悔,不該提及這個話題的,可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無力收回了,他隻好清清嗓子,轉移話題:“能說說,你為什麽選擇法律嗎?牛津大學有很多學科都是世界一流的,其中不乏適合女孩子進修的專業,你怎麽會選擇法律?說實話,做律師這一行,辛苦不說,偶爾還是會有些風險,尤其是當你觸碰到別人的切身利益時。”


    他問得真誠,方若寧也不好不回答,轉頭看著車前,平靜淡然地道:“沒有為什麽,那時候想的就是什麽職業做好了來錢快,就一下子申請了幾個熱門專業,後來法律這邊上了,我就去了。”


    霍淩霄點點頭,“你還真是目的明確。”


    “那是,從小到大,我要做什麽都是提前想好,想好了就去做。”比如她下定決心要生一個跟林朗有關係的孩子,便不顧一切去做了,隻是沒想到造化弄人,搞了一出大烏龍。


    顯然,霍淩霄也想到這件事了,繼續點頭。“嗯,看出來了。”


    “……”兩人之間再次靜默。


    回到醫院,護士已經等著了,方若寧的手臂還需要做理療,上藥,考慮到表皮的傷恢複良好,院方請了一個很懂推拿手法的老中醫過來,幫她舒筋活絡,說是這樣能恢複的更快一些。


    可是,她兩條手臂動都不能動,一碰就鑽心地疼,現在還要被人用力揉捏——方若寧繞是個好強的,也疼得不住大叫,臉色慘白。


    霍淩霄沒法辦公了,坐在一邊,手裏拿著幹淨的毛巾,見她冷汗流得多了,就趕緊幫她擦一擦。


    “有這麽疼嗎?”見她痛不欲生的樣子,男人一邊幫她擦汗一邊問道。


    方若寧沒好氣地瞪他,“你來試試!”


    男人挑眉,不做聲了。


    等老中醫幫她把兩條手臂都鬆完,方若寧一身衣服已經基本全被汗濕了。


    見她躺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霍淩霄皺著眉悄然起身,出去了。


    快睡著時,身旁又有人走來,喊她:“若寧,先換身衣服再睡。”


    她疼得渾身無力,搖了搖頭,不想動。


    “聽話,你這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小心著涼。”霍淩霄手裏拿著一套幹淨的病號服,溫柔勸道。


    方若寧想著自己還得快點好起來,還有一堆事情等著做,當下隻好睜開眼睛,在他的攙扶下坐起身。


    病房門已經被反鎖,床邊的簾子也被霍淩霄全部拉上,他坐在床沿,雙手很自然地去解女人的衣扣,方若寧也不知是疼得沒心思了還是什麽,這一次什麽話都沒說,很乖地讓他把衣服全脫了,又重新換上幹淨的。


    幫她扣扣子時,男人不經意地道:“你看,一回生二回熟,這次我幫你換衣服,你已經沒什麽不好意思了。”


    話落,女人抬眸狠狠瞪他,“我反抗你會聽嗎?”


    男人挑眉,笑了。


    “我訂了餐,看你這會兒也睡不著了,不如吃了飯直接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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