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盡管如此,她也沒有要道謝的意思,隻是起身按鈴叫了管家帶人過來收拾“殘局”。


    霍淩霄跟方昀軒還坐在餐廳說什麽,方若寧無心去聽,戴了墨鏡又朝著沙灘上的陽傘走去。


    午後溫度越來越高,太陽下已經明顯感受到夏天的熱浪了,但是往陽傘下的躺椅一靠,沒了陽光直射,又有海風罩著,卻是最涼爽舒適的氣溫。


    她躺下刷了會兒手機,困意襲來,便幹脆午休。


    反正,孩子有那人看著,他若是想要趁機奪走,她就算攔也攔不住。


    這些日子太忙碌,神經緊繃,終於能出來放鬆下,又有沙沙海浪助眠,方若寧很快就睡了過去。


    霍淩霄帶著方昀軒在海邊轉了轉,兩人齊心協力堆了一座很大的城堡,惟妙惟肖,很是逼真。


    後來,小家夥也開始犯困。


    “軒軒,要麽去午睡?”


    小家夥雙眼都失去了神采,不放心地問:“那會不會我睡覺起來,叔叔你就不見了?”


    霍淩霄牽著他起身,朝別墅走去時看了眼躺椅上戴著墨鏡睡覺的女人。


    “不會,叔叔會跟你們一起回去。”


    “真的嗎?”


    “那當然,叔叔騙過你嗎?”


    小家夥想了想,自從他們相識,叔叔的確一言九鼎,說到做到。


    於是,方昀軒安心了,回了別墅就在客廳沙發上睡下了。


    霍淩霄進臥室拿了薄毯出來,給小家夥稍微蓋了下,便又朝著沙灘走去。


    草棚屋下,方若寧睡得香甜,一襲天青色的長裙被海風吹拂,慢慢悠悠地飄揚飛舞,漸漸露出大半的小腿,吊帶設計使得女人香肩鎖骨展露一片,清純中透著幾分誘惑。


    霍淩霄在另一張躺椅上坐下,麵朝著女人這邊,雙肘支撐在膝蓋上,靜靜地看著那睡美人,勾唇淺笑。


    方若寧正睡夢酣甜,卻突然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腿上爬著,起初以為是海風帶動著裙擺,意識又沉浸在香甜的夢裏不願醒來,便轉了個身繼續睡。


    霍淩霄以為她要醒了,抹防曬霜的舉動登時一僵,小心翼翼地又偷偷摸摸地瞅著她,誰知她隻是翻了個身,又繼續睡。


    吊帶裙的設計,平躺時不會有什麽問題,可一旦側躺,胸口便明顯露出春光。


    男人的眼眸,瞬間變得晦暗深沉。


    看了兩眼,收回視線,男人抿了抿唇,倒了防曬霜在掌心,繼續輕輕地在她腿上塗抹。


    這一次,方若寧很明顯地皺眉,愣了兩秒,突然察覺到什麽,猛地坐起身掀開墨鏡。


    “你幹什麽!”滿臉驚慌失措,她盯著男人的眼神明顯把他當流氓。


    霍淩霄揚了揚手裏的小瓶,笑道:“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給你抹防曬霜,海邊紫外線強,睡在涼棚下也不能大意——你總不希望來這邊度假幾天,回去曬成了非洲人吧?”


    方若寧收回雙腿,不自在地用裙擺把整條腿全都遮住,冷冷地道:“不用了,我自己知道抹。”


    男人聳肩,“好心當作驢肝肺。”


    “好心?”孩子不在,方若寧也直接,“霍先生你說這話不會心虛嗎?你到底是好心還是趁機揩油,你自己不清楚?”


    霍淩霄感到無辜,“我說你這女人……我到底是做了什麽讓你覺得我那麽饑不擇食?”


    “你做了什麽你自己不記得嗎?”


    “哦——”他雅痞地笑,嘴角弧度迷人不已,“你說你生日那晚?我解釋了,那晚是你主……”


    “霍淩霄!”方若寧覺得自己腦子抽了,怎麽主動跟他提這個話題,當即沉著臉沒好氣地打斷,停頓了下,又正色說,“謝謝你來陪軒軒,不過我覺得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你還是早點離開這裏吧。”


    “我答應了軒軒,等他睡醒了,還能看到我。”男人眸光淡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方若寧抬手捋了下被海風吹亂的發絲,也借機緩和一下心裏的怒火,“霍淩霄,你還要我怎麽強調你才能明白?軒軒是我的,你們霍家不愁沒有繼承人。哪怕霍二少離婚了,再婚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可以想生幾個生幾個。還有你霍總裁,你要是缺繼承人,大把女人願意為你生。而我,我隻有軒軒一個,他是我的所有。”


    男人耐心聽她說完,輕飄飄的接了句:“你也可以找個男人結婚,想生幾個生幾個。”


    她一愣,看過去。


    霍淩霄勾唇,接著道:“比如……我。”


    方若寧心裏咯噔一蹦,越發驚呆。


    她沒聽錯吧?這個男人說要跟她結婚?!!


    眉心複雜到擰起抽搐,她看著男人,不敢置信:“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她這麽一問,霍淩霄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頓時臉色尷尬了下,連自己都被嚇到。


    他一直很排斥結婚,短期內更是從未想過要踏進那座墳墓,怎麽會現在冷不丁地對這個女人說出這話?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得知自己已經有了個四歲的兒子,腦海裏第一時間劃過的念頭就是傳宗接代的繼承人有了,他再也不用琢磨著結婚這回事了。


    怎麽現在……


    想起那天紀南塵說的話,他臉色沉寂了幾分,連眸光都似沉澱了。


    難不成,他對這個沒什麽女人味卻能勾起他衝動的潑婦,真得動了……心思?


    不,這不可能。


    方若寧見他突然臉色僵住,不說話了,頓時冷笑了聲,捋了捋頭發重新躺回去。


    男人就是這德性,嘴上甜言蜜語信手拈來,但哪句真哪句假,恐怕他們自己都無法辨識。


    你若動不動就把男人的話當承諾,信以為真,那你就輸了。


    霍淩霄見她輕蔑地笑了笑,自己也跟著勾唇,“我說了什麽我當然知道,隻不過,我跟你說什麽你都不信。”


    瞧瞧,還在忽悠。


    好像他多深情多專一似得!


    他們認識才多久?連朋友關係都不算,就能談婚論嫁?


    方若寧實在氣憤不過,淡聲提醒:“有些詞句生來就帶著神聖之意,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提及的。霍先生以後開玩笑之前,最好是掂量掂量自己。”


    這話雖不帶一個罵人的字眼,但字裏行間的深意卻非常刻薄了,男人臉部線條瞬間緊繃陰沉,眸光鋒銳如刀子般剜過去。


    方若寧沒有直視,可也感覺到這人陰戾的氣場強壓過來。


    心裏也微微懸起,可她更希望把這家夥激怒後直接走人,還她一個清靜的度假。


    沉悶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兒,男人冷笑:“我就好奇了,我到底做了什麽讓你對我的印象那麽不堪?”


    女人抿唇,麵無表情,眼眸眯起看著海岸上一浪接一浪的潮湧,不語。


    “你自己做過的事有多光明正大嗎?擅自進入別人的房間,給人下藥,強行發生關係,還偷偷生了人家的孩子——你是律師,你比誰都清楚你這些行為加起來該如何定罪吧?”


    方若寧臉色更難看,理虧,無法反駁。


    霍淩霄見她終於不再強詞奪理了,譏誚地冷哼:“嗬,說來也巧,你這種女人,居然做了律師,是怎麽心安理得的?”


    方若寧還是不說話,但是吊帶裙遮不住的胸口處,起伏明顯劇烈快速起來。


    霍淩霄笑了,起身,一身休閑打扮迎著風,襯衣下擺朝後翻飛。


    他悠閑地雙手插進沙灘褲的兜裏,挺拔身姿帶著一股子放蕩不羈的味道,揚聲問:“我那天說了,給你幾天時間考慮,現在該告訴我考慮的結果了吧?”


    方若寧盯著他轉過頭來的臉,擰眉,“你追這麽遠,就是為了要這個結果?”


    “那是,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又打算帶著孩子逃跑呢?”男人說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方若寧坐起身,好像是有些按捺不住,抬頭望著她幾次欲言又止,才歪著腦袋問道:“霍淩霄,你是喜歡我而想跟我在一起,還是為了軒軒要跟我在一起?”


    “你這麽聰明,還弄不懂這個問題?”


    “我不懂,麻煩你說清楚。”


    男人又轉身過去,幽深眼眸眯起,看著蔚藍色與天相接的大海,漫不經心地說:“喜歡?喜歡是什麽東西?我說我喜歡你,你也不會相信吧?我當然是為了軒軒。而且,我得糾正下,不是我跟你在一起,而是你得帶著孩子,融入我的生活。”


    看似意義一樣,但其實主動權相反。


    融入他的生活,自然一切都得聽他的。


    方若寧哂笑,從躺椅上起來,轉身朝著別墅走去。


    霍淩霄還不知道,停頓了下,繼續道:“你放心,男人女人之間,拋開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單純在一起,各取所需,會相處的更愉快。”


    這話說出來,霍淩霄自己也知道有點過分,也等著身後女人的反擊和吐槽,可好一會兒,身後沒有聲音,他好奇地轉眸看去,頓時一怔,臉色陰沉。


    躺椅上已經沒人了!


    薄唇緊抿,他忍著一口惡氣,抬眸看去,見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已經走上別墅的台階了。


    又轉回身麵朝著大海,他心裏的怒意持續不斷地匯聚,升騰,臉色陰翳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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