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寧回到房間,強壓許久的情緒徹底失控。


    到底是因為昨晚被男人占了便宜,還是因為那個男人是霍淩霄,還是因為霍淩霄提出的荒唐要求——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總之就是特別崩潰,特別抓狂,心裏有一種亟待發泄的衝動,偏偏,整個房間隻有她一人,除了軟綿綿地靠著門板跌坐下來,淚流滿麵,別無它法。


    沉浸在這種獨自悲憫無法自拔的抑鬱情緒不知多久後,手機鈴聲將她從黑暗的世界中拯救出來。


    忙不迭地擦了眼淚,她一手扶著門板艱難地站起身,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


    衛雲澈。


    喉嚨哽咽,她怕一開嗓就被衛雲澈聽出端倪來,隻好連忙清嗓子又整理情緒,最後在電話都快自動掛斷時,才急忙接通。


    “若寧?!”衛雲澈很擔心,急聲問道,“出什麽事了?一早給你發視頻被掛斷,打電話也沒人接。”


    方若寧一驚:“你早上發視頻了?”


    “嗯,軒軒想問問你今天能不能回來,我就給你發了視頻,可是被掛斷了!我以為你一大早忙著什麽不方便接視頻,就又發了微信問你,你也不回。”


    方若寧想了想,應該是自己還沒醒來時,微信視頻被霍淩霄掛斷的吧。


    這個衣冠楚楚的流氓!


    “哦……沒什麽事,早上手機沒電了,可能你發視頻時自動關機了吧。”


    借口太拙劣,衛雲澈當然聽出來了,不過卻沒拆穿。


    “今天回來嗎?”


    “回,不過可能要到下午。”腦海裏記起昨天陳秘書說訂了今天上午的機票,可發生那種事後,她哪裏還有顏麵跟霍淩霄一行人同乘航班回去?她打算等會兒訂高鐵票,自己先走。


    “大概幾點到?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算了下時間,如果不晚點的話,應該可以趕得上去接軒軒放學。”


    衛雲澈想著她跟霍淩霄一行人回來,公司那邊肯定安排了人去接機,於是也未強求。


    電話掛斷,方若寧沒有功夫傷春悲秋了,立刻在官網上訂了高鐵票,而後簡單地洗漱了下,便匆匆收拾行李。


    陳航的電話打來時,她已經坐上前往高鐵站的快車了。


    想著陳航目睹她從霍淩霄的總統套房衣衫不整地出來,方若寧盯著手機,沒有接電話的勇氣。


    直到,響鈴自動結束。


    “霍總,方律師不接電話。”陳航尷尬地看了看自家老板,低聲匯報。


    其實他也知道,方律師哪裏好意思接啊!


    “要麽,我上去看看?”


    霍淩霄還在用餐,聞言點點頭。


    片刻後,陳航打來電話:“霍總,方律師已經退房了。”


    男人眉眼一凜,“退房?”


    “是,前台說就在十分鍾前。”


    掛了電話,霍淩霄冷冷不屑地笑了下,膽小鬼,不就是滾了一夜床單嗎,至於嚇得飯不吃飛機不坐,自己提前跑路?


    看來昨晚對她還是仁慈了,能不吃早飯就跑路,至少說明體力還不錯。那下次逮著機會,是不是昏過去也可以不理會了?


    思及此,男人突然無比期待,連帶著身體裏的血液都熱了幾分。


    李權坐在身側,有點擔心:“霍總,要不要安排人在那邊盯著?”


    霍淩霄勾勾唇,拿起餐巾優雅地擦了下嘴角,“不用,她就算想逃,那小拖油瓶也不會乖乖聽話。”


    李權有點懷疑,老板對那小家夥就這麽信任?


    飛機兩個多小時的路程,高鐵需要四個小時,回到海城市,方若寧的確有接了兒子逃之夭夭的打算,可不想剛坐上出租車,手機又響。


    而那個號碼,闊別已久,可她沒忘。


    方秉國是打算好好做慈父了嗎?居然連她手機號都打聽到了。


    “喂。”接通,聲音很冷淡,也不打算長聊。


    但那邊,方秉國倒是很熱情,“若寧,明晚是你弟弟三周歲生日,我早早就訂好了酒店,打算隆重慶祝下,你這個做姐姐的既然回來了,就回來看看弟弟吧。”


    “弟弟?”方若寧冷笑,“我從來不知,我還有一個弟弟。”


    大概是聲音太冷太絕情,開車的司機都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


    方秉國聲音一沉:“若寧,宇涵是我兒子,當然是你弟弟!”


    “可是這些年,你沒把我當女兒看待,我早已經不是你的女兒。”


    “若寧!你怎麽這樣說?!”方秉國終究動怒,可想到明天得把女兒哄回來,隻有哄回來了才能打聽清楚她那個孩子的事,於是又按捺下脾氣,“你姑姑知道你回國了,一直念叨著想見見你,你明天無論如何也得回來,不然,我會派人去你上班的地方等著。”


    姑姑?


    提起姑姑,這是方若寧童年裏關於親情所剩不多的溫暖了。


    母親病逝後,方秉國對她疏於照顧,她的衣食住行就是姑姑操心的多,有時候生病要去醫院,也是姑姑陪同照顧。


    起初,對姑姑是有依戀的,可後來漸漸長大,知道母親病逝的內幕後,她對方秉國就憎恨起來,連帶著對姑姑也疏遠了。


    現在回想,是自己不懂事,方秉國犯的錯不能連帶他人,姑姑那時候疼她是真心的。


    “我知道了,你把時間地址給我,我會去的。”不知道方秉國打著什麽如意算盤,她倒想去會會。


    “嗯,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冷血絕情。還有……那個,你不是有個孩子?一並帶來吧。”


    原來是這樣!


    方若寧頓時明白過來,他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吧?想打聽孩子的父親是誰?


    “您外孫比您兒子還大一歲呢,就不帶去吧,省得讓人看笑話。”方若寧故意嘲諷道。


    方秉國聽得一愣,“比宇涵還大?你跟誰生的?是趙家那小子的種嗎?”


    趙家小子?


    方若寧臉色沉寂了幾分,“你還記得趙林朗。”


    “當然記得!那小子從小就對你圖謀不軌,你那時候還不聽勸,都一個大姑娘了還成天往人家家裏跑!哼!八成是那小子哄騙了你,這麽早就給他生了孩子!”方秉國氣橫橫地說著,又道,“既然孩子都生了,他為什麽不跟你一起登門拜訪?這婚禮總得操辦,不然外人怎麽說我?”


    原來,方秉國還不知道趙林朗已經意外去世幾年了。


    方若寧忍著耳朵的荼毒把話聽完,不冷不熱地道:“這麽多年你都沒盡過做父親的責任,現在來關心我的終身大事,未免太可笑了吧?明晚我會去,別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利落地留下一句,方若寧率先切斷電話。


    本來今天心情就不好,現在接了這通電話,讓她越發沉浸在低落晦暗的世界裏。


    扭頭看向窗外,眼眶止不住泛紅,想起當年母親的死……


    起初,她也以為母親是生病嚴重了,無藥可醫而病死的。後來才知道,其實母親的病情原本可以多拖延一些時日,或許就能等到合適的腎源,就能救回一命——但是方秉國那時候的生意也剛起步不久,資金缺乏,他根本就沒有給母親治病的決心,更心疼一旦等到腎源,做換腎手術的幾十萬手術費……


    於是,他故意找了個女人給母親打電話,說是方秉國的情人,氣得母親病情加重,當場吐血不止,沒過幾天就到了彌留之際。


    那時候她還小,每天還要上學,隻能放學了才去醫院陪陪母親,所以這一切內幕都不知情。葬禮上,方秉國哭得那麽傷心,她還以為爸爸是深愛著媽媽的。


    可很久很久之後,她一次無意間聽到方秉國跟姑姑的談話,她才知道母親的死居然是被她的爸爸一手“操縱”的。


    隻不過,姑姑知情,卻沒能有效阻止,也正是因為這樣,姑姑才同情她,對她諸多照顧。


    可是,知道了內幕的她,哪裏還能坦然麵對自己的父親跟姑姑,從此就跟家裏生疏決裂了,常常受了委屈就往趙家跑。


    往事早已塵封,她以為被時間的塵埃淹沒到看不見了,卻不想如今回想,心頭依然疼如刀割。


    老天爺如此不公平,媽媽那麽好的人,年輕輕就病逝了,林朗那麽好的人,卻也二十出頭就意外死亡——為什麽方秉國這種人渣禽獸,卻能活到現在,還把事業做得風生水起,晚來得子?


    她不是惡毒之人,但此時卻忍不住祈禱,方秉國這種人一定要不得好死!


    回到家,渾身疲憊,她放下行李軟軟地坐在沙發上,心境依然被陰霾籠罩。


    手機響起,她看了來電顯示,接通:“喂,師兄。”


    衛雲澈開口就問:“若寧,你沒跟霍總他們一起回來?”


    方若寧疲憊失落的神經頓時一緊,“我……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沒有坐飛機,改乘高鐵,怎麽了?”


    心裏忍不住咒罵起來,一定是霍淩霄那個混蛋,故意跟衛雲澈透露這個消息的。


    “哦,沒什麽……就是,鍾部長給我打電話,說還有些合同需要再確認下,讓我過去一趟,我就好奇,所以問下。”


    抬眸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方若寧順勢就說:“既然叫你過去,那你就過去一趟吧,我剛到家,休息一下去接軒軒,幾天沒見了,小家夥肯定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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