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是閔禦塵。”


    第五絕內心受到了一千萬點的傷害,明明父子相認了,這麽溫馨的畫麵,他還能說出這樣煞風景的話!


    他微微揚起了頭,將眼淚逼回去,心裏賭氣的想到:為了這個臭小子掉眼淚不值當。


    此時的第五絕與方才的意墨有點像,都有點小別扭,卻不願意落了下風。“所以,你打算以後叫我什麽?”


    意墨迷了眯眼睛,看著他十分期待的臉,張了張小嘴,也不知道那聲‘爸爸’怎麽那麽難出口。


    看著意墨憋紅的臉,第五絕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倒是方才的那點緊張也消失不見了。好整以暇的等著他那聲‘爸爸’。


    意墨努力過了,終究還是沒好意思叫出口,抿了抿唇低著頭說道,“我以後還是叫你舅舅好了。”


    第五絕挑了挑眉頭,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失落。


    其實他還是挺期待小家夥喊自己爸爸的,難道是之前做的太過分了?已經在小家夥的心裏落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痕,現在算是自己的報應!


    曾經他是多麽期待能有一個和含笑的孩子,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了意墨,卻做了那麽傷害他的事情。


    “很小的時候,我不知道我爸爸是誰,我一問爸爸在哪裏,以蘿媽媽就會哭,然後不停的向我道歉,後來我也就不問了。可是別人都有,就我沒有……”他紅著眼眶,甚是委屈的看著他,“既然你是我爸爸,為什麽沒能認出來我,不僅欺負我還總是欺負以蘿媽媽。”


    為什麽他兒子那麽小,還能記得那麽多的事兒。


    “你還說我是個沒爸爸的孩子。”攥緊了小小的拳頭,第五意墨特別的難過,直到現在他一想起來還是會很難過。


    第五絕難受的心都快要死掉了,“意墨,我很對不起。”


    “放學的時候,我最羨慕的就是別的同學爸爸會來接他們放學,而我卻隻有媽媽和以蘿媽媽。”


    那些年他到底做了什麽,讓那麽小的意墨去承受這一切。


    “後來我有爸爸了,他對我特別好,很疼我,有空的時候會去學校接我放學,會給幼兒園的其他同學買禮物,告訴他們,我是意墨的爸爸,感謝你們和我家意墨做朋友。然後,以前不愛和我玩兒的小朋友都跑來找我玩兒了,他們羨慕我的爸爸高大帥氣,我很喜歡他,不想叫了你爸爸以後,會讓他傷心。”


    對於今年九歲的意墨來說,他的表達雖然沒有過多華麗的語言,卻是最能表達他心境的話。


    第五絕聽明白了,他不叫自己爸爸,是不想讓姐夫傷心。


    麵對這樣懂事兒的兒子,是姐姐和姐夫的功勞,而他這個親生父親卻沒有盡到半點義務,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意墨,沒關係,其實你叫我舅舅也挺好的。”


    意墨輕咳了兩聲,“等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會叫你的。”


    “現在就隻有我們兩個人啊!”


    “……”


    他頓時就有點緊張了,坐的板板正正的等著那聲爸爸。


    “下次吧,等我做好了準備!”


    “……”第五絕冷笑了一聲,說謊話的小鬼,他就不該信他。


    “那個……以蘿媽媽什麽時候改名叫魯含笑了?”第五意墨繼承了親生父親的狡猾,懂得關鍵時刻轉移話題。


    “這個說起來就有點長了,其實我和你以蘿媽媽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那個時候我不叫第五絕,她也不叫方以蘿……後來,你以蘿媽媽投胎時,投胎的轉生盤發生了波動,我不知道她投胎到哪裏去了,然後我也便來到了人間,做了你媽媽的弟弟。”他將自己的身份,以蘿的身份毫無保留的告訴他。


    並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孩子,而是一個具備思考能力的成年人。


    意墨聽得似懂非懂,沉默了好半響才說道,“我的確是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可是你不能騙我你是小閻王吧!”


    一雙漂亮的眼睛裏絲毫不掩飾他的鄙視,隨後又嚴肅的強調了一番,“你別看我小就可以欺負人。”


    第五絕別過頭,粗喘了幾口氣,在心裏告誡自己,別計較,別在意,他還是個孩子,還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千萬不能生氣。


    他還要做一個好爸爸,如此一想,心中的怒火好像消散了不少。


    再次重新回頭,擺出一副自認為還算是和藹可親的笑臉,“我沒有騙人,這事兒你爸爸媽媽都是知道的。”


    提到第五念和閔禦塵,意墨愣了一下,才算是認真的思考了這件事情的可能性,是不是說謊,他事後可以問爸爸媽媽,他們是不會騙人的,所以他還真沒必要說謊,不確認的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至少我不會騙你。”


    意墨點點頭,“你現在的地位岌岌可危,你若是騙了我的話,以後就算是兩個人的時候,我也不叫你爸爸!”


    “……”這麽記仇到底像誰了?


    “所以以蘿媽媽她暫時離開是因為神奈山的事情,那裏沒有信號,所以才沒有聯係我。”


    第五絕心虛,剛剛還說過,至少不會騙你,沒想到下一秒就拆穿了他的謊言。


    真的是太尷尬了。


    這是他們幾個大人商量出的結果,暫時不讓意墨知道含笑沉睡的事情,也許有一天她會醒過來,也許她永遠都不會醒過來。


    等他再大一點的時候,再告訴他。


    “嗯。”


    “她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意墨一雙小手藏於桌子下,不停的糾扯著,心裏很是慌亂。“所以她不是死掉了,才沒來看我和夭夭?”


    聽到兒子這麽問,第五絕嚇了一跳,“意墨!”


    “你還說我你至少不會騙我,以蘿媽媽肯定是死掉了,所以才會不來看我的,要不然她那麽愛我和夭夭,怎麽可能會不來看我和夭夭?”


    第五絕動了動唇,心疼的將他納入懷中,胸膛的濕熱了一片,可見小家夥有多麽的傷心。


    “意墨,你想見見她嗎?”


    “你是不是又想騙我?”埋在第五絕懷中的意墨並不知道他們身處的場景都在變換。


    第五絕周圍背景變成了小小的雪花碎片,粉碎的那一瞬間,背景立刻轉換變成了地府,他的房間。


    視線定格在含笑的身上,她穿著素白的衣服,烏黑的發絲披散在枕頭上,映著她一張素白的小臉毫無半點血色。


    雙手交疊,麵容安靜祥和,真的像是睡著了一樣。


    他每看一眼都足疼到窒息,聲音多了幾分哽咽,“意墨,你不想見見你以蘿媽媽嗎?”


    “什麽?”


    意墨抬起了小腦袋,發現自己並沒有在他的辦公室,而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主調全部都是黑灰白色,床上的女人是他所熟悉的以蘿媽媽。


    “以蘿媽媽?”意墨拉著她的手,些許的溫熱令他多了一絲的安心。


    “以蘿媽媽,我來了,我是意墨!”


    隻是此時的魯含笑沒有睜開眼睛,意墨仰起頭,想哭卻不敢哭,“以蘿媽媽好像睡著了,我們兩個小點聲音,別吵醒她好不好?”


    第五絕眨了眨泛紅的眼睛,“好。”


    “爸爸,你能經常帶我來看看以蘿媽媽嗎?”


    “好!”第五絕應下後,才反應過來意墨剛剛喊了自己什麽,立刻激動的問道,“你剛剛喊我什麽?”


    意墨卻是伸出了胖胖的手指頭,“噓!”


    “你!”第五絕差點沒磨碎了自己的鋼牙。


    “別那麽大聲,以蘿媽媽需要休息,睡好了就會醒過來的。”


    第五絕好像有點明白了意墨的自欺欺人,就像是他每日不管多晚都會回來休息,與她聊聊天,就好像她還好好的。


    這一刻,他更加心疼意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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