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昇空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除了在沐雲瑤這裏跌了個大跟頭,在其他地方上他幾乎是一個冷靜到可怕的男人。


    哪怕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清楚的明白自己的選擇。


    “打掉孩子。”


    這四個字就像是警鍾一樣不停的在她的腦海裏回蕩著,第五念震驚的看向對麵的爸爸,頓時就紅了眼眶。


    勉強撐起了一抹笑容,她感覺自己現在肯定是醜爆了。再張口,聲音已然沙啞,“爸,這麽多辦法,你選了一個最爛的。”


    “我和你媽媽很期待這個孩子,但是你與他需要做一個選擇,我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你。”第五昇空依舊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家中二樓的嬰兒房,他親手為第五小弟準備的玩具,衣服,遊戲房都像是他一時興起的手筆,而不是真心的。


    可是她知道,爸爸有多麽重視第五家小弟,就如她一般。


    第五念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我挺……”她頓時淚如雨下,雙手捧著臉,眼淚順著指縫間流淌,第五昇空頓時手足無措,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女兒,從小到大,他們見麵的次數都屈指可數,當時的他對這個女兒除了怨恨,還有懼怕。


    怕看見她偶然的一瞬間很像雲瑤,怕自己無法麵對這個女兒。


    所以他懦弱的選擇遠離她,可是當臨近女兒二十八歲生日的日子裏,他開始無意識的去想她,如果雲瑤還活著,會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傷害他們的女兒。


    如果雲瑤還活著,一定會恨死自己吧!


    抱著這樣的心情,他再次重新回到這片讓他傷心的土地,見到長大後的念念,有一瞬間是茫然的,他不知道自己對她到底存了一份什麽樣的感情。


    不管念念的出生給他帶來了什麽,在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保住誰?


    第五昇空抽出兩張紙巾,手忙腳亂的給她擦拭眼淚。


    “不哭,隻要不存在人和,旱魃就傷不了你。”


    麵對這樣溫柔的爸爸,是她從小一直渴望的父愛,隻是遲來了那麽多年,她以為自己長大了,可以毫無畏懼的麵對未來的一切。


    可是她三十歲了,也變成了一個媽媽,甚至生活也很幸福,她以為自己擁有了一切,但是今日爸爸的選擇還是讓她心裏最後一道偽裝崩潰了。


    就算是她到了三十歲,她還是渴望父愛。


    感動於他的選擇,他對自己的重視。


    “爸,其實我挺恨你的,從小到大我看著別人的爸爸送孩子上學,帶著他們去遊樂園,給他們開家長會,你不知道我有多麽的羨慕,多麽的嫉妒,出生又不是我能選擇的,我寧願你們從未生過我,這樣媽媽是不是就不會死掉?”


    第五昇空的臉上劃過一絲異樣,眼眸閃了閃,他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爸爸,甚至從來沒有和女兒談過心。


    “可是沒有人給過我答案,姑姑給我描述的你實在是太蒼白了,我隻能當做你不敢麵對我,怕在我身上看見了媽媽的影子,我對你的幻想都是從姑姑和霍姨的嘴裏了解的,我安慰自己,你不是不愛我,隻是不知道如何去愛我,就算你不是一個好爸爸,也該是一個好丈夫,所以我不能恨你,我要理解你。”


    第五念第一次如此失態,可是她想放縱一回,以後說不定就不會有機會了。


    “其實小絕的出現,我最初是很在意的,他打破了你在我心中好丈夫的人設,我以為你愛媽媽,不允許任何人去玷汙你們的感情,但是時隔多年,你還是讓別的女人生下了你的孩子。當我抱住小絕軟軟的身體時,我其實是感動的,在這個世界上,有著一個和我流著相同血液的弟弟,我孤獨了那麽久,無法想象血緣會是那麽的奇妙,看著小絕與我那麽像的眉眼,我就接受他了。我想了很多,如果爸爸不喜歡我,那就讓小絕喜歡我吧!我總不能死了以後,連一個為我落淚的親人都沒有吧!”


    第五昇空聽到這話,就紅了眼睛。


    他年少時是一個很固執的人,認定了什麽很難更改,從未想過女兒心裏的想法,自大的以為,她的出生背負著雲瑤的生命,就算是活的不快樂那又怎麽樣?


    可是這一切並不是念念造成的,與她有什麽關係。


    就像是念念說的,如果能夠選擇,她也不要做第五家的繼承人,也不要做殺害母親的罪魁禍首。


    第五昇空哽咽了,“我錯了,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但卻從來都沒有對你說。”


    第五念圈住第五昇空的腰,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趴在爸爸的懷裏,這是她曾經幻想了無數次的場景,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有勇氣做到,可是今天做起來卻是非常的自然。


    “爸,別讓自己再錯了,咱們家的小弟雖然是人和,並不代表沒有了他,旱魃就會消失,這個世界就會太平,就算是沒有小弟的出生,我和旱魃之間早晚有一戰,不是我,也會是夭夭,說不定會是意墨的女兒,在我這一世能夠解決的問題,我不想延續到後代,我想給第五家女人一個未來,能夠大膽自由的去愛,能夠肆無忌憚的揮霍人生,能夠不用背負任何責任活著。去做一切我和姑姑,那些先組想做的事情,哪怕隻是單純的結婚生子,做一個平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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