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他對小閻王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輕易放過背叛他的人,所以小閻王說要撤回人手,他著實的感覺自己的耳朵失聰了,要不就是聽錯了。


    不由得小心謹慎的問道,“您這是打算放過忘川了?”


    第五絕嘴角勾起,輕漾出一抹極淺的弧度,眼底閃過一道嗜血的殘光,“這是你該管的事兒嗎?”


    黑無常心驚,差點沒被小閻王那副陰晴不定的表情嚇活了,這是哪裏來的凶煞,簡直就是太可怕了。


    不原諒就不原諒,做什麽要嚇唬他這個老鬼。


    黑無常得了命令,立刻匆匆告辭,可不敢再多呆在他身旁一秒鍾。


    第五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鍾點,撥通了方以蘿的電話,聲音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聲音輕柔的會讓黑無常懷疑小閻王被鬼上身了,“在哪兒了?”


    “帶著意墨在超市。”


    “什麽時候回來?”


    “一會兒。”


    “我去接你們。”


    方以蘿頷首,“好啊,那你路上小心一點。”


    “好。”


    掛斷了電話,方以蘿看見兒子正趴在玩具的櫥窗前看著某樣玩具,“怎麽了?情緒這麽低落?”


    “以蘿媽媽,軒奇說他很喜歡坦克,我想買一個給送給他。”


    “既然決定了要買,怎麽還愁眉苦臉的?”


    “我這個月的零用錢,加上上個月,上上個月的,錢也不夠。”他依依不舍的小眼神始終不離櫥窗裏的坦克。


    方以蘿看了標識,上麵顯示限量款,雖然坦克的牌子她沒有聽說過,可是能與限量版掛鉤,足以證明這個玩具價值不菲。


    “你還差多少?”


    “還差二百五。”這個數字讓他更加的憂傷了。


    方以蘿聽到這個數字,不由得撲哧一笑,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誠實這點挺不錯的。“剩下的錢我給你出,但是你要幫助我幹活頂工錢。”


    第五意墨開心的揚起了笑臉,“以蘿媽媽,你真好。”


    “但是你要答應我,說話算數,絕對不能反悔。”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恩,我答應你以蘿媽媽。”


    方以蘿從兒子的手上接過他攢的錢,然後又填了二百五十元買了坦克,拿到軒奇喜歡的玩具,就忍不住想要通知他這個好消息,最後想想,隻能忍住,打算等見麵了親自交給他,給軒奇一個驚喜。


    “接下來,我交代你的第一件事情是什麽呢?”方以蘿沉思了片刻,“意墨也給舅舅挑一樣禮物吧!”


    第五意墨哭喪著小臉,十分不情願,很想拒絕,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隻能幹巴巴的說道,“以蘿媽媽,我已經沒有錢了。”


    “沒關係,你可以通過勞動來換取金錢給舅舅買禮物。”


    第五意墨怔了怔,第一個反應便是,“以蘿媽媽,我為什麽要辛苦賺錢給舅舅買禮物?”


    方以蘿抿了抿唇,這對父子倆到底是什麽怨,什麽恨,意墨都到了厭棄的地步了。


    眼見以蘿媽媽沉默了,相聚的時刻那麽短暫,他不希望以蘿媽媽離開之前不開心,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以蘿媽媽,我答應你,給舅舅挑一件禮物。”


    方以蘿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意墨,其實舅舅挺好的吧!”


    他悶悶的說道,“沒有我爸爸好。”


    她不由得輕笑了起來,“你為什麽那麽討厭舅舅?”


    “還不是他以前欺負過以蘿媽媽?”對於a市的那段記憶,第五意墨記得可清楚了,哪怕日後第五絕做得再好,都不能讓他忘記那段不愉快的回憶。


    “他……”方以蘿柔軟的小手落在了第五意墨的小腦袋上,思緒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他還是個孩子,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做好準備,所以對你的壞都不是出自真心的,意墨,別真的討厭他,我希望有好多人能夠喜歡我們的意墨。”


    她忍不住紅了眼眶,能夠陪伴兒子的歲月實在是少的可憐,而她隻希望意墨能夠得到更多人的關心,畢竟他是意墨的親生爸爸。


    第五意墨傲嬌的哼了一聲,還是不忍心傷害以蘿媽媽。“以後我會勉強自己喜歡他的。”


    聽到兒子的童言童語,方以蘿微微勾起了嘴角。


    “給舅舅選好禮物了嗎?”他們已經在商場轉了兩圈了。


    第五意墨點點頭,指著花店裏的仙人掌說道,“就是它了。”


    “為什麽是仙人掌?”


    “我覺得仙人掌最像他。”


    “不能換一個嗎?”恐怕意墨的孩子氣就是隨了第五絕吧!


    意墨搖頭,“我選了一個最適合他的禮物,舅舅一定會喜歡的。”如此堅定的認為,方以蘿也拿他沒辦法,已經開始在心裏想著怎麽幫意墨圓場,最好皆大歡喜。


    或許是想的太過出神,並沒有發現周遭的變化,直至他拉扯著兒子的小手,沒有拉動意墨的那瞬間,她才發現整個商場都靜止了,唯獨除了她一個人。


    看著兒子抱著仙人掌偷笑的小表情,方以蘿的心提的老高。


    她不知道來者何人,“誰?”


    此時,從人群中走來一個身著古裝的嬌俏女子,臉上掛著幾分恬靜,由遠而近,慢慢的走向了方以蘿。


    “魯含笑?”


    方以蘿微微眯起了眼睛,對於這個人的容貌,她還真是有幾分眼熟,隻是更加令她震驚的是,對方竟然識得她的真身份?


    “你是誰?”她上前一步,站在了兒子的麵前,將她擋在了身後。


    女子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頗有幾分氣定神閑的說道,“我是誰不重要,反正我說了你也不會知道我是誰。”


    “說出你的目的。”


    女子嬌笑,素手捂著小嘴,很似大家閨秀。“就是想來看看你。”


    “見我?”方以蘿從對方的身上感受不到神的力量,倒是感受到了濃烈的死氣,與地府腐朽的死氣十分相似。“你來自地府?”


    對方微微一怔,“倒是個聰明的人。”


    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她仔細打量著方以蘿,將她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又是沉思了許久。“我不懂,你哪裏好?”


    方以蘿眼神一凜,心底立刻升起了一絲不悅。


    她緊繃著唇線,不發一語。


    女子開始說道,“那一年,澄陽湖好多的遊客,紛紛對我丟來了折扇,我唯獨看中了他的折扇,可是他卻無動於衷,一心隻關注在一個歌女的身上,他的目光是那麽柔情,卻又透著幾分掙紮與決絕,我哪裏不好,竟然不如一個歌女?”


    方以蘿擰眉,卻並沒有打斷對方的自言自語。


    “那天,我做了有失身份的事情,刁難一個歌女,讓她一直唱一直唱。我本以為他會阻攔我,可是他沒有,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你唱。我說不出開心還是難過,後來歌女離開了,他也跟著一起離開了。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尾隨跟蹤那個男人。”


    方以蘿有點印象了,那是她轉世輪回的第三世,閻絕讓她做了一個歌女,蘇子寒是什麽身份來著,她已然有點記不清楚了,隻記得小閻王總是來聽自己唱曲子,一唱就是一整晚,直到唱到喉嚨沙啞,再也說不出話來,然後便花錢讓她靜養,雖然是歌女,多半當眾表演,再不然就是唱歌他聽。


    所以,她的歌女人生過得十分清淨,沒有被賣身,還是要感謝他的多加照拂。


    隻是那個時候,她一直都不懂他的好。


    “我見他站在岸邊,看著那個人的花船從燈亮到熄滅,卻遲遲不肯離開,我看見他的表情裏透著不解與絕望,他輕輕挪動著腳步,下一秒就會掉進冰冷的澄陽湖,那一刻我想也不想的去要拉扯住他,誰知他的身影驟然消失,我卻撲進了冰冷的澄陽湖中,最後做了一個水鬼。”


    她笑著流淚,“可是老天待我不薄,我竟然再次遇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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