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她就要疼的死去活來,鐵鏈被拖在了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裏,耳邊還能聽見陌生的悶哼,然後對方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沒有預期的疼痛,第五念抬眸看向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心驟然一疼。


    起初隻是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在腦海裏想了一遍,她就想起這張臉曾經在哪裏見過,當日她受傷了,閔禦塵帶著她去了雪山,當時她就見過閔禦塵最初的容貌,與眼前的這個男人沒有什麽區別,芝蘭玉樹,盛世容顏,就連她身為女人看見了都自歎不如。


    現在的他隻是比那個時候臉色更加的蒼白,更加讓她心痛,沒有了心情欣賞,滿滿的都是疼。


    她不由自主的抓緊了對方的衣衫,嘴唇輕顫,“你這,這是怎麽了?”她的小手撫摸著帝俊胸腔以上被牽製住的金色鐵索,哭喪著小臉問道,“你疼不疼?”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搖搖頭,“看見你就不疼了。”他驀地紅了眼眶,握緊了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蒼白的唇邊,虔誠的吻著她有些涼的手背,自巫妖大戰一別就不曾再見過,牆上的豎線全部都是他的想念,從沒有想過他們還會有再見麵的一天。


    “你……”第五念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碾碎了一般,抓著他的衣襟放聲的大哭,太難受了,是誰在折磨他,他不是洪荒時代的妖神,這個天地之間有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來困住他?


    “念念不哭,你一哭我就更疼了。”他都分不清自己哪裏疼了,聽到她的哭聲,連身子都疼的發顫,他說過,不會讓第五念哭,可是他總是做不到。


    第五念用力抹掉自己兩頰的眼淚,緊咬著下唇,哽咽的說道,“不哭,我不哭,所以老公不疼了好不好?”她輕顫的小手都不敢觸碰他的傷口,生怕他會痛。


    帝俊對於老公這個詞一點也不陌生,初見時,她就對他說,“小哥哥,你是我老公。”


    他不懂什麽是老公?


    她臉不紅,不羞不躁的對自己說道,“老公就是疼我愛我的人生伴侶,以後會陪著我同吃同睡,愛我至生命盡頭的男人。”


    所以在此聽到這個詞兒的時候,他並不陌生,反而是非常的親切。


    “念念,我不疼了。”他纖細的手指撫摸著她素白的小臉,聲音若有若無,一下子就聽不真切了,“念念,等我來到你的身邊。”


    “老公,你說什麽,我聽不見。”明明近在咫尺,她卻聽不太清楚,急的她隻能撲向閔禦塵,卻撲了一個空。回眸望著他露出的笑臉,第五念卻是心如刀割一般的難受。“老公,老公……”她覺得自己跌入了一個深淵之中。


    帝俊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閔禦塵,“如你所願,命簿?”


    他睜著暗沉幽森的眼睛,再次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眼角劃過了一滴冰冷的淚珠,雙手攤開,泛黃的書本出現在他的麵前。


    閔禦塵從他的手中拿過命簿,翻開了書頁,從頭到尾都是空白的書頁,沒有任何的記載,他臉上的表情黯然一淡。


    這本命簿從今往後會記載著第五家第一代到八十七代的女人的辛酸史,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摩擦著泛黃的書頁,不知在想著什麽?


    半響,他將書本合上,將第五家女人的命簿隱藏在帝俊的元神之中,一道紫光慢慢的隱去,他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帝俊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你……”


    “放在哪裏都不如放在元神裏安全。”


    閔禦塵背手,“你的機會很快就要來了。”說罷,掉頭便走了。


    帝俊看見閔禦塵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早晚會有投胎做人的機會,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


    他望著滿牆的豎線,突然就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赤腳走在了冰冷的地麵之上,隨即拖動了金色的鎖鏈,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今日見到她的喜悅好像已經覆蓋了身體所帶來的疼痛,撫摸著那些深淺不一的想念,微微勾起了嘴角,“念念,我終於有機會來到你的身邊了。”


    從地上拿起了一塊幾乎快要被磨圓的石頭,在牆上滑下了重重的一道豎線,“瞧,念念,你剛走,我就已經又開始要想念你了。”


    第五念從睡夢中驚醒的,“老公……”若不是閔禦塵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脆弱的靈魂,恐怕這一下就要跌倒了地上。


    看清眼前的人,她就像是瘋了一樣開始扒著他的衣服,看著她光潔的胸腔上方,沒有任何的傷口,她不由得鬆了一大口氣,抱著他開始嚎啕的大哭,“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剛剛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


    閔禦塵看著她這副嚇壞的樣子,已經開始後悔讓她見到帝俊了,更加不敢對她說,噩夢裏的一切都是他身為帝俊的時候所經曆過的一切。


    輕輕的擁著第五念哭泣到顫抖的身子,“別哭,念念,你隻是做了一個噩夢。”


    第五念深埋在他的懷裏,不住的點點頭,“是,我做惡夢了,那麽可怕,一定是噩夢,我……”第五念驀地渾身一震,猛地抬起了頭,望著近在咫尺的閔禦塵,怔在了原地,連眼裏的眼淚都忘記了流下來。


    “怎麽了,念念,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她‘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你不是他,你是宸王,宸王的身體是不會有傷口的。”她哭的一抽一抽的,第五念緊抓著他的衣袖,哭的更加傷心難過。


    閔禦塵拍拍她抽泣的肩膀,“念念,別哭,你知道嗎,你隻是做了一個噩夢,並不是真的。”


    夢太過真實了,她根本無法從那個噩夢之中走出來。


    “是夢,是夢,不是真的,看著我,站在你眼前的人才是真的。”他扣住了第五念的肩膀,低下了頭,與她平視,波瀾不驚的眼睛深深的望進了她的眼睛裏,“你做夢了,做了一個噩夢,夢裏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吸了吸鼻子,望著他的眼睛,盡量的平複自己的情緒,重重的點了點頭,“老公,夢裏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不是?”


    “是。”


    “你也沒有被人困住是嗎?”


    “沒有。”


    “你也沒有受傷?”


    “沒有。”


    她深吸了一口氣,摟著他的脖頸,情緒還有些不穩定,可是她的胸口怎麽還是那麽的疼。


    他就這麽抱著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動一下,就會令他又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個夢,實在是太真實了。”


    “我知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噓,你別說話。”


    “嗯?”


    “你一說話,我就覺得你是在撒謊騙我。”她就會覺得心好疼,好疼,生怕夢中的一切就是他的遭遇,看見那一幕,她甚至有種感覺,很有可能是自己害了他。


    閔禦塵頓時有點無語,這丫頭還真是不好騙。


    “念念……”


    “都說了讓你別說話,你怎麽還說話。”


    “我是想……”


    “閉嘴。”


    沉默了許久,第五念也不覺得自己就這麽賴在他的懷裏有什麽不對,好半響擦了擦眼淚詢問,“你想對我說什麽?”


    “我想帶你去看看小閻王。”


    第五念眨了眨眼睛,用力的拍了他的胳膊,狠瞪了他一眼,“這麽重要的事情你怎麽不早說?”


    “你不是不讓我說話嗎?”在第五念的眼神逼視下,閔禦塵決定聰明的改口,“的確是我沒有想的那麽周到。”


    “沒關係,我原諒你了。”


    閔禦塵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還能貧嘴,證明她應該是沒什麽事兒了。


    第五念沒能如願見到小閻王,還沒到地府,就傳出小閻王去投胎了,第五念不由得惋惜,“真可惜。”


    閔禦塵卻是發出了一聲冷笑,天上一天,凡間一年,第五絕比方以蘿足足小了六歲,如今這個世界的秦憶煙死了才不過四個月的時間,怎麽可能小閻王這麽快就去投胎了?


    可想而知,一定是黑白無常攔路,不希望他們去見小閻王。


    這個時候的小閻王並不認識第五念,他也怕念念會吃虧,也就遂了黑白無常的心意,畢竟這個時空的帝俊才偷了第五家女人的命簿不久,他今日前來若是被人認出了,絕對是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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