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他決定從一開始就回憶,從他有記憶以來,媽媽就對他時好時壞,好的時候抱著他親親,會給他買好多的玩具,壞的時候,她總愛發脾氣,埋怨他留不住爸爸的心,還會挨打,可盡管如此,她還是很愛很愛媽媽。


    愛到什麽程度?


    媽媽滾落樓梯,流了好多的血,他會因為害怕大聲的哭泣,會因為害怕苦苦哀求爸爸救救媽媽。


    哪怕爸爸媽媽離婚了,他也想留在她的身邊。


    而他的選擇是對的,後來的媽媽變得很溫柔。


    程諾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媽媽從樓梯上滾落下來,然後就變得不同了,對,就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一個陌生的媽媽,她會陪自己玩兒,不再用玩具打發自己,開始給他講故事。


    程諾的臉上泛著晦暗不明的光,以前小,他從來沒有細想過一些問題,可是現在回想起來,的確是太不可思議了,那麽深愛爸爸的媽媽,怎麽會那麽輕易離婚,怎麽會走的那麽毅然決然。


    媽媽很有主見,不再依附任何人。


    以前的她不愛看書,哪怕是給他講個童話故事,都有頭疼好久,後來媽媽變得很愛看書,一本書看下來,她竟然能夠達到過目不忘的本領,他昨天的時候和第五叔叔說過這件事情,他的表情很淡,好像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媽媽帶著他一路飛回了華夏國,在緣起的商鋪晃悠了三天,那個時候他的記憶並不全,隻有一個感覺又餓又冷,他不明白媽媽為什麽非要在這個地方徘徊,可是後來念念姐真的收容了他們,他當時還很開心,沒有想到真的會有人收留他們,這一呆就是十年。


    現在細想,的確是漏洞百出,媽媽怎麽會那麽肯定他們會被收留,除非她了解念念姐。


    後來,媽媽的確是很關心念念姐,當時念念姐姐要去a市,他看見媽媽偷偷摸摸的哭了好多回了,明明很想跟著一起去,卻始終不肯開口,而且他相信,隻要媽媽開口,念念姐絕對不會拒絕。


    她幾乎每個月都要坐火車去a市,隻為了躲在暗處看看念念姐,當時隻當媽媽想報恩,畢竟念念姐對他們母子倆這麽好,如今想來,媽媽對念念姐好像是多了一種情感。


    第五姑姑冥婚那日,媽媽聽說了第五叔叔要來,神情就有點不對勁,也是從那一天開始,第五叔叔纏上了媽媽。


    之前就聽說了他有一個很是深愛的女子,後來生下念念姐就難產死掉了,至今無法走出亡妻的陰影,他怎麽可能見過了媽媽後,就無法自拔的陷入了情網之中?


    基於之前也看過了不少玄幻的小說,自然也有什麽重生的話題,他血液逆流,不怪他多想,而是接觸到了念念姐之後,這個世界在他的眼裏就變得不再單純,像是重生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一想,所有的事情就全部對上了,那個時好時壞的寧瑤才是他的媽媽,現在這個溫柔的媽媽是念念姐的媽媽。


    程諾想到這一點,不由得紅了眼眶,原來他的媽媽早就死了。


    這幾天變得有點奇怪的媽媽才是他真的媽媽。


    隻是,她消失了那麽多年,為什麽現在才回來?


    敲門聲打斷了程諾的繼續思考,“小諾,你若是再不起床,上課就要遲到了。”


    程諾一怔,腦海中還在想,她是自己的媽媽寧瑤,還是念念姐的媽媽沐雲瑤?


    看了一眼時間,若是再不快點,他就要遲到了。


    洗刷完畢,急匆匆的下樓了,看著滿桌子的早餐,都是他愛吃的,程諾想到了真正的寧瑤是從來不會做這些好吃的,心頭驀地一沉,站在餐桌前紅了眼眶。


    “小諾,吃完飯快點去上學,來不及了就打車,別在路上著急。”


    程諾哽咽了,悶悶的問道,“怎麽做了這麽多?”


    “想給你多做一點,反正我也是閑著沒事兒。”寧瑤眼見兒子低著頭,大有掉眼淚的架勢,上前揉了揉他的頭,程諾下意識的躲開了,寧瑤怔了怔,程諾剛剛是在排斥自己嗎?“小諾,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程諾搖搖頭,“沒有,我挺好的,我要走了。”


    “可是我做了這麽多,你還沒有吃呢?”


    “我沒胃口,就不吃了。”


    寧瑤望著兒子倉促落跑的背影,總覺得他好像在躲著自己,也許是最近接觸了真的寧瑤,已經開始疑神疑鬼了。看著滿滿一桌子的早餐,寧瑤也沒了胃口吃飯。


    決定給念念打個電話,送給她吃,也許不需要道別,但是有些話,她還是想要親自對她說。


    撥打念念的電話,是占線的狀態。


    她決定先裝起來,等一會兒再打一遍看看。


    “念念,你現在在家嗎?”


    “我不在,我現在在醫院了。”第五念剛剛掛掉了程諾的電話,然後又接到寧姐的電話,想到程諾之前的交代,她還是決定暫時先不說,看看程諾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兒?


    “你怎麽了?”


    “是我爸,他昨天晚上出了車禍,我現在在醫院陪著他。”


    寧瑤一窒,連忙急切的問道,“你爸爸現在怎麽樣了?”聲音略顯輕顫,還帶著一絲的哭腔。


    “寧姐,你放心吧,我爸沒有大事兒,就是受了一點小傷。”


    “在哪個醫院,我想要去看看他。”


    第五念掛斷了電話,看向了第五昇空問道,“你剛剛想要和我說什麽?”


    第五昇空抿著唇,搖了搖頭,“沒什麽。”他決定見過寧瑤再說。


    “我有點事情先出去,等一下寧姐會來。”第五念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今天也不是周末,他沒有去上學,甚至還要瞞著寧瑤,她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媽媽出了什麽事情,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來到了醫院附近的咖啡屋,程諾已經坐在那裏等著自己了,低著頭好像再想著什麽,連第五念來了都沒有察覺。


    “程諾?”


    程諾一怔,連忙抬起了頭,看著第五念,“念念姐你來了!”


    “嗯,剛剛聽你電話裏很急,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程諾張了張嘴,想到自己要問的事情,說不定念念姐恐怕早就知道了,依照她的反應能力,恐怕就會知道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見他不說話,第五念先問了一句,“今天不是周末,你怎麽沒有去上學,是不是程林又欺負你了?他若是再敢欺負你,你告訴我,知道嗎?”


    她眼眸中真切的關心,程諾笑著搖搖頭,“沒,沒有,我就是想問你點事情?”


    第五念微微一怔,不上學也要跑來問點事情,可見事情的嚴重性,“程諾,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別怕,有念念姐在,你說出來,我可以陪著你一起想辦法。”


    程諾哽咽了,麵對她真心的關切,頓時無地自容。


    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問出一句話,“念念姐,你能和我說說,你媽媽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第五念錯愕的看著程諾,有些摸不清現在孩子的跳躍式問題,不過他想了解自己的媽媽也是件好事兒,萬一有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會太受打擊。


    “我媽媽是生下我難產而死,我一出生就沒有了媽媽,但是經常能夠聽到我姑姑提起,我媽媽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平時看起來沒有多大的危險,但是遇見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她就會變得格外尖銳。依照我姑姑的說法,那就是豎起自己的爪子,撓的對方毫無招架之力才行,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一旦做下了決定,就絕對不會輕易的認輸放棄,姑姑說,我這個護短的個性和她很像,有她在就沒讓身邊的人受過委屈。我想如果她還活著,我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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