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不是我……你別來找我……”陳路風從床上驚醒過來,黑到看不見手指的宿舍,他趴在床邊大口的喘息著。


    倏然,整個宿舍的燈全亮了。


    他有些難以適應眼前猶如白晝的亮光,下意識的眯著眼睛看向前方,想要把開燈那個人瞅清楚。


    終於適應了房間的亮度,陳路風終於看清那個人是誰了?


    身子不禁抖動如篩子,渾身上下透著冷鞘如冰的寒意,指著眼前那個人輕顫道,“不,不是,我隻是眼花了,周文死了,你不是周文……”


    眼前這個周文身穿整齊潔淨的軍裝,露出以往那般憨厚的笑容。搔搔頭,靦腆的笑著說,“班長,俺從老家回來了,給你帶了俺們家的特產,你快來看看。”說罷就打開了隨手提在手上的包裹,從裏麵翻出了一個人頭,由於是背對著,陳路風並沒有看清楚那個人頭是誰?


    可是僅僅現在這樣就足以嚇得她魂飛魄散了,張著嘴巴卻發現自己竟然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他恐慌的跌下了床,企圖尋找別的戰友來幫幫自己,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他年紀輕輕,前途不可限量,怎麽能這麽輕易的就掛了呢?


    跑到對麵王宇的床鋪,用盡了力氣去推搡他,此時此刻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在極度的顫抖,“王,王宇,快,快醒醒,我看看……”許是手上的力氣過大,他順勢拉下了王宇的被子,竟然發現躺在床上的王宇沒有腦袋?


    他捂著自己的眼睛,退縮到了角落裏,甚至是床下,從心裏升起了一抹絕望,隻能無助的祈禱自己不要被周文看見。


    心裏默念著:周文,我不是有意要害死你的,隻要你放過我,我會好好的安排你的家人,求求你別在纏著我了……


    “班長……”如冰薄涼的氣息在耳邊響起,陳路風後脖頸一陣酥麻,從心底滲出的恐懼幾乎就要摧毀他一切的理智。


    他搓著雙手,嘶聲裂肺的哭嚎了起來,“周文,殺你的人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你能不能放過我?”


    “班長,那天俺那麽求你,俺兒子就要出生了,求你放俺出去,你說你咋那麽狠心,無情的把冷凍門關上了,冷凍庫那麽冷,俺為了不被凍死一直跑圈,一直跑……”他的話尾猶如破竹,蹭的一下竄了上去,劃破整個寂靜的床底。


    他瑟縮的窩在床底的一隅,隻能無助的祈求天亮。


    恍恍惚惚之間,他好像聽到了熟悉的一二一的聲音。


    即使如此,他不敢睜開眼睛,生怕自己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畢竟方才沒有腦袋的王宇的印象太深刻了。


    許是太久沒有任何聲響,陳路風不免有些不安,外加此時周遭的空氣驟然巨冷,他還是忍不住的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部隊內的冷凍庫,熟悉的地方令他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這是……


    這是周文凍死的冷庫,隻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周文想要凍死自己。


    心慌的企圖尋找大門,卻發現冷庫內竟然連門都沒有了,他隻能四處拍打著冷凍庫的牆壁,即使冰涼的可以刮下手上的一塊皮,他也不在乎,活著是他唯一的奢求。


    “救救我,求求你們誰能來救救我?”


    “周文,是不是你想害死我,快點放我出去,我告訴你,我爸爸是西南軍區的團長,你若是不快點放我出去,你就死定了!”即使說再多的威脅也是於事無補,死亡的恐懼已經快要侵吞他,此時此刻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班長,沒用的,我們都試過了。”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陳路風不禁欣喜的回頭,看見了自己班的步兵好比見了親娘一般。“你們,是你們!”太好了,總算不是他一個人。


    六班一向以陳路風馬首是瞻的王宇冷哼了一聲,“陳路風,周文死了,他回來找我們報仇來了,明明是你闖的禍,為什麽我們大家要跟著你一起倒黴?”


    聽到王宇的埋怨,陳路風不禁黑了臉,衝動拉扯著對方的衣領,恨惱到咬牙切齒的地步,“你說什麽,你給我再說一遍,王宇你是不是忘了我……”


    王宇直接打斷了他的威脅,“我們就快要死了,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威脅得了我嗎?”


    “該死的,就算是死了,我也會壓你一頭。”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吵了。”另一個戰友冷的牙齒都在打顫,“你們都不冷嗎?”


    “我們還是……”


    驀地,他們被一陣唏噓聲打斷了,不由自主的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竟是周文一邊搓著凍僵的手,一邊跑步取暖。


    一時之間,在場六班的所有步兵嚇得嗷嗷直叫,哭天喊地的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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