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無聲。


    突然,“你跟蹤我?”


    沈婠開了口,卻是權捍霆想接,但接不住的話。


    “婠婠……”他輕喃。


    女人卻不為所動,依舊是冷冰冰的眉眼,麵無表情的神色。


    “沒用的,別再跟了。”她開口,音調輕而淡,語氣平且緩。


    無波無瀾。


    “那你告訴我怎麽做才有用?”


    “沒有,”沈婠轉頭,直勾勾望進男人眼底深處,一字一頓,“都、沒、用。”


    針紮般的疼痛襲上心尖,逐漸擴散成綿密的痛感,連呼吸都帶著刺。


    “婠婠,別這樣……”他想抓她的手。


    沈婠不動聲色避過。


    權捍霆眼神一黯,失落洶湧而來。


    “別讓我說第二遍。”女人眸色寒涼,聲若冷罄。


    “當初,我追你的時候,你也並非這樣拒人千裏,為什麽現在卻——”


    “當初?”沈婠猛地轉頭,打斷他,“你認為現在和當初有可比性嗎?”


    “為什麽沒有?我能住進你心裏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這是一直以來支撐權捍霆走下去的信念。


    他這般告訴別人,也不厭其煩地提醒自己——


    沈婠會回來的,即便隔了三年光陰,他們也能重回當年幸福甜蜜的時光!


    如若不然,那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麽必要?


    他在生死一線咬緊牙關也要拚命活著意義又何在?


    沈婠就是他的全部,比生命還寶貴的存在。


    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她的痛苦。


    沈婠笑了,唇角揚起的弧度帶著明顯的嘲諷:“這個世上不是什麽東西都可以被挽回。覆水難收,破鏡難圓,就算勉強拚湊成原來的樣子,也不是同一個東西了。”


    “我可以。”權捍霆咬緊牙關。


    女人眼神如刀,紅唇輕啟:“但我不願。”


    “婠婠——”他目露驚痛。


    “你可選擇做與不做,那我也能決定受與不受。”


    “當真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沈婠冷笑,“從你不辭而別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可能。”


    再也沒可能……


    沒可能……


    這句話就像魔音灌進耳朵裏,一圈接一圈激蕩開,呈震顫之勢,撼動他每一根神經。


    原來,痛到極致不在身體,而是心頭。


    沈婠沒有錯過男人臉上掠過的痛楚,內心沒有想象中那般暢快,但也絕不酸澀和憐憫。


    說她無情也好,冷心也罷。


    一個負了她的男人,再見就是路人甲,即便曾經有過山盟海誓、繾綣濃情,那又如何?


    越是純粹的感情就越經不起玩弄蹂躪,更容不下背叛和放棄。


    是的,背叛。


    並非“出軌”才叫背叛,“舍棄”也一樣!


    當年權捍霆走得悄無聲息,多麽瀟灑幹脆?在沈婠眼裏,那就是一種“背離”和“舍棄”。


    他背離了那段感情,也終究舍棄了她。


    可是——


    “我不懂。”權捍霆搖頭,麵上不複平靜與鎮定,他在發抖,因為恐懼。


    沈婠:“不懂什麽?”


    “當年我是有苦衷的,你為什麽不能聽我解釋?”


    “什麽苦衷?因為你被屏家的武器所傷,引發了舊疾,危在旦夕,隨時都可能喪命?你不想死在我麵前,讓我傷心難過,所以你一聲不吭地消失,選擇獨自承受這一切?”


    “你——”男人目露震驚,“知道?”


    “還真是這樣啊……”沈婠笑容不變,看他的眼神卻寫滿譏嘲,“我不知道,但是可以猜。”


    “那……”


    “所以呢?”沈婠並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我應該被你的用心良苦感動?然後心疼又愧疚地撲進你懷中?從此誤會解除,開開心心生活在一起,大團圓結局?”


    權捍霆訥訥看著她,不知道是因為怔愣,還是這番話的確說到了他心坎上,總之,他選擇保持沉默。


    實際上他也確實抱著故事劇情照此發展的想法,他盼著沈婠聽完,能夠理解他,原諒他,最好還能心疼他,哪怕是憐憫呢?


    堂堂權六爺,三年呼風喚雨的大佬,如今重歸京平也是一號響當當的人物,卻在一個女人麵前,卑微小心地乞求一絲……憐憫?


    說出去,恐怕沒人相信。


    就連沈婠也不以為然。


    “很抱歉,劇本寫得很好,但現實卻充滿變數,從來不會照本宣科地進行。”沈婠唇口微張,一句話就粉碎了他所有希冀與企盼。


    那麽狠辣決絕,毫不留情。


    可權捍霆偏偏就喜歡她的愛憎分明,哪怕被憎的人是自己。


    沈婠就像一顆紮進他肉裏的釘子,明明那麽痛,可他還是忍不住想把她釘進更深處,最好永遠也拔不出來那種。


    如此,她便可生生世世留在他的骨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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