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似乎帶著權捍霆的影子。


    “說吧。”


    楚遇江猛地回神:“據最新情報,沈宗明葬禮當天出現的那批人應該和血獄有關。”


    “那個殺手組織?”


    “嗯。”


    “他們的目標是我?”


    楚遇江點頭,神情凝重。


    沈婠輕笑,帶著幾分自嘲:“那對方還真是煞費苦心。”


    “如果我猜得不錯,對方應該知道您身後站著六爺和輝騰,否則不會下這麽大的本錢。”


    那隊人沒有十五,也有十個,裝備齊全。


    從自家兄弟的傷亡情況來看,顯然不是花架子。


    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動這麽一批“精銳”,按照行情,至少也要七位數。


    “對方是誰?”沈婠冷冷開口。


    楚遇江沉吟一瞬,“調查結果還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但所有證據都指向京平……沈家。”


    對此,女人臉上並無意外。


    狀若囈語般輕喃:“看來,當初留沈緋一條命是留錯了。”


    楚遇江後頸一涼。


    迄今為止,和沈婠結仇的隻有沈緋所在的沈家旁係,但顯然一條旁支並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裏麵必然也有沈家嫡係的手筆。


    “好!真好!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咬牙切齒。


    楚遇江低眉斂目,不敢直視她的表情,低聲試探:“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不急。”


    “?”


    沈婠:“前一刻的等待,將會成為下一秒的收獲。所以,再等等……”


    “是。”


    突然,“權捍霆那邊還是沒消息?”


    “沒有……”話一出口,楚遇江才意識到壞了。


    女人眉眼驟沉,“你果然有事瞞我!”


    楚遇江咬牙,很想給自己一耳光:叫你嘴快!


    “告訴我,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把事情說清楚!權捍霆到底怎麽了?他現在人在哪裏?有沒有危險?”


    “……”


    “不說?”沈婠站起來,踱步至男人麵前。


    隨著她的靠近,楚遇江隻覺一陣涼意撲麵而來,順著毛孔鑽進肉裏,仿佛下一秒血液就會徹底凝固。


    “沈小姐,別問了……”


    “為什麽不問?權捍霆要你守口如瓶?”


    “您既然知道……”


    沈婠打斷他:“之前我不打算為難你,所以沒有追問,可如今我出了這麽大的事,你覺得該不該告訴你家爺?”


    “……該。”可是這和你追問爺的情況有什麽關係?


    “告訴我,我親自聯係他。這個時候,我們都需要彼此。”


    楚遇江一怔。


    爺到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淩雲說,寒氣入侵,導致舊疾沉屙爆發,能不能醒,多久能醒,全憑意誌。


    也許,沈婠能夠對他產生刺激……


    “好,我說!”


    ……


    沈家短時間內同時沒了老爺子這根頂梁柱和沈謙這個繼承人,消息傳開,明達股價連續三天跌停。


    沈春航新官上任,壓力可想而知。


    動蕩的股價,引起董事會恐慌,尤其那幾個從沈婠手上購股增持的老家夥。


    “……已經第三天了,你倒是拿個解決方案出來啊?”忍無可忍,一董事拍桌而起,矛頭直指上首端坐的沈春航。


    後者一語不發,眉頭緊擰。


    “繼續跌下去隻怕明達的根基都會動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以前沈婠還在的時候,公司平平穩穩,一帆風順,怎麽她一走,倒黴事一樁接著一樁?”


    此話一出,眾人皆默。


    當初沈如回歸,逼走沈婠,就險些造成石泉灣項目擱置。


    後來,又把沈婠重新請回來,競林集團才願意買賬,交出地皮。


    如今沈婠徹底退出公司,總裁之位不爭了,手裏的股份也不要了,拿錢走得瀟瀟灑灑,可這才多久,明達股價就跌成這樣……


    他們現在連請她回來的理由都找不到!


    “現在怎麽辦?”先前發飆的董事跌坐回椅子上,表情頹廢。


    無人應聲。


    “照眼下這個連跌趨勢,大家的錢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基數再大也經不起這麽折騰。”


    最後——


    “沈總,你拿個主意吧。”


    大家紛紛看向沈春航。


    深呼吸,他站起來,溫淡的目光掃過眾人:“事出突然,目前為止還沒有弄清楚股價跌停究竟是自然經濟法則,還是背後有推手在策劃一切,隻有找到根源,才能對症下藥。所以,請各位稍安勿躁,再給我幾天時間,介時一定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複。”


    會議結束,眾董事魚貫而出,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不同程度的凝重。


    “你說這沈家接二連三倒黴事不斷,會不會招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確實挺倒黴的。一個月之內,連續死了三代人,從沈春江,到老爺子,最後沈謙也沒能逃過……”


    頓時,一陣唏噓。


    “現在連明達都岌岌可危,怕不是真惹了什麽不該惹的?”


    “嘶……你們越說越玄乎,聽得我冷汗直冒。”


    “除了這個原因,我想不到還有其他什麽能夠解釋這種像中了賭咒一樣的情形。”


    “隻能說,各有各的命,都是注定好的。”


    ……


    沈春航回到總裁辦公室,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悠悠投向遠處。


    似全然放空,又好像醞釀著什麽。


    曾經,這裏是沈婠俯瞰天下的地方,如今換成了他,卻有些無法適應。


    親人接連逝去,沈家變故不斷,公司也陷入了巨大的危機,一樁樁一件件一夕之間全部壓到他肩上。


    從早到晚,滴米未進,他已經感覺到胃部在隱隱作痛。


    這個時候,他突然無比想念苗苗,想念她做的菜,以及她的絮絮叨叨,還有……她這個人。


    鬼使神差地拿出電話,又鬼使神差地撥通那個熟記於心的號碼。


    嘟嘟嘟……


    每一秒都是煎熬,卻隱隱懷揣著希冀。


    終於……


    “喂?”


    沈春航動了動嘴唇,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頭似乎也看了來電顯示,一瞬沉默下來。


    “苗苗……”


    她輕嗯一聲,“您有事嗎?”


    一個“您”字,仿佛在兩人之間劃開天塹鴻溝,疏遠,淡漠,與陌生人無異。


    沈春航心口刺痛,趕在那頭說出更傷人的話之前,迅速掛斷。


    原來,他是個懦夫。


    連麵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


    等了五分鍾,並未等到回撥,好像對方隻把這當做一個打錯的電話。


    沈春航既慶幸,又悵惘。


    那種感覺就像……逃過一劫。


    他坐回辦公桌後,冷靜一瞬,眼底糾結被沉著所取代,然後,撥通沈婠的手機號——


    “見個麵吧。”


    ……


    是夜,華燈初上,霓虹斑斕。


    一家私房菜館。


    沈春航放下外套,坐定,餘光掃過沈婠背後兩個五大三粗的保鏢,眉心微蹙。


    沈婠倒了一杯茶,八分滿,推至男人麵前:“老爺子葬禮當天的情形您也看到了,最近這段時間我都盡量減少出門的次數,如果可以,我也不願意這麽勞師動眾,還請小叔體諒。”


    這話說得客客氣氣,她亦麵帶微笑,完全看不出對他奪權霸位有絲毫介懷。


    儼然合格的侄女,對親叔叔恭恭敬敬,尊重有加。


    沈春航麵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暗自驚訝。


    “安全第一,性命為重,你的顧慮很有道理。”說完,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沈婠笑了笑,坐回去,朝身後的保鏢吩咐道:“人齊了,上菜。”


    “是。”


    保鏢並未離開,隻對著耳麥說了一聲,很快,就有服務員將熱騰騰的菜品端上桌。


    賣相精致,香味繚繞。


    沈婠:“我喜歡食不言,一切等吃飽了再說,您呢?”


    沈春航:“正有此意。”


    然後,兩人就拿起筷子開動了。


    不是那種吃一口歇兩歇,而是認真對待食物、以填飽肚子為最終目的吃法。


    ------題外話------


    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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