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一隻大掌撐在君夕卿腦側的牆壁上,頎長挺拔的身軀壓下來,將她堵在自己的胸膛和牆壁裏,挑起了薄華的英眉,他低笑道,“上火的是她,又不是我,幹嘛連我一起撲水?”


    昏暗的光線裏,君夕卿眨巴著靈動的水眸看他,“我喜歡,不行?”


    “嗬。”阿加從精碩的胸膛裏發出了一道低沉撩人的笑聲。


    “女君。”這時瓶瓶的聲音傳了過來。


    瓶瓶來找她了,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瓶瓶有些焦急。


    君夕卿當即想出聲,但是陸夜冥抱住了她,“待會兒我要走了。”


    “去哪裏?”


    “聖女族族長覬覦著主君之位,早已經想謀朝篡位,如果開戰,必然會傷到無辜的族民,我要密會聖女族的大司儀,拿回兵符。”他低低道。


    君夕卿巴掌大的小臉都埋在他的懷裏,隻有一雙靈動清澈的水眸越過他英挺的肩,看著天空掛著的那一輪圓月,“那我留在這裏豈不是很危險?”


    陸夜冥緩緩鬆開了她。


    君夕卿看著他幽深的鳳眸,“你故意的?”


    剛才的柔情繾綣一瞬間消散,剩下了的隻是心涼。


    剛才他說,他喜歡她,她差點就信了。


    君夕卿顧盼流轉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緩緩道,“你故意的,故意讓我識出你的身份,故意搭我的飛機,故意將我卷進來,你一旦離開,留在這裏的人非常的危險,我是你最合適的人選,z國的總統,訓狼術,你將我推進了火坑裏,讓我無條件的給你賣命,陸夜冥,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過,你又在算計我。”


    陸夜冥抿了一下薄唇,如果,她可以不這麽聰慧的話…


    他抬手,想扶她的小臉。


    君夕卿一把將他推開,“陸夜冥,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過一個人。”


    “算計我的人,有很多,但是他們都沒有像你這樣,算計我的感情!”


    她轉身就走了。


    她走了。


    陸夜冥看著她遠去的俏影,那雙幽深的鳳眸沉的像兩個深淵,諱莫如深,沒有人可以看穿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主君。”這時梵門走了過來。


    陸夜冥沒有回眸,隻是淡淡的開腔道,“這一次,她好像真的生氣了。”


    “主君,我想,君總統之所以這麽生氣,那是因為她喜歡你,她是這個世上最喜歡你的女孩了。”


    陸夜冥沒有說話。


    “主君,其實你可以解釋的…”


    “解釋什麽?”


    陸夜冥離開了。


    梵門站在原地,主君應該知道的,解釋,主君可以解釋那一句“喜歡你”…是真的。


    ……


    君夕卿回到自己的房間裏,睡了一覺。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自己的大姐對她究竟有幾分真情,這些真情在長期壓抑的嫉妒裏還剩下了多少,她喜歡的陸夜冥,無論是三年前還是三年後依然這麽喜歡的陸夜冥,一次次的對她算計。


    人生活成了這樣,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慘”字。


    但是她竟然一覺睡到了天亮,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起床,洗臉刷牙,瓶瓶為她綰了發,“女君,族長準備了餐宴,請我們去。”


    君夕卿睡了一覺,神采奕奕的,纖長的羽捷眨了兩下,她感歎道,“這是一場鴻門宴啊。”


    “女君,為什麽這麽說?”


    君夕卿握住了瓶瓶的手,眉眼彎彎的笑道,“沒什麽,我們去吧。”


    ……


    宴會上。


    陸夜冥和東方若璃坐在上首的位置,族長和東方婉青坐在左邊,君夕卿坐在右邊,中間的大殿上有美女在唱歌跳舞,氣氛十分的融洽。


    梵門站在君夕卿的後麵,好奇的向女孩看去。


    經曆過昨天晚上,再次受到情傷的君夕卿應該神色萎靡,食欲不振的,但是這麽一看,梵門麵色一變。


    入鄉隨俗,今天的君夕卿穿了一件黑色複古風的長裙,荷葉袖上繡著兩朵清雅脫俗的水蓮,三千青絲高高的束了一個馬尾,露出她一張纖塵絕色的小臉。


    她素來喜歡穿白色長裙,纖柔出塵,沒想到這黑色長裙穿在身上,襯的她越發精致了些,明媚風華。


    君夕卿坐在那裏,對於女傭上的美食,她好吃好喝著,大殿上的歌舞表演她也沒有錯過,時不時的鼓著小掌,心情竟然很好。


    梵門心裏稱奇,一時對君夕卿真是另眼相看。


    這麽一個特別的女孩兒,怪不得將主君給迷住了。


    這時族長拿了酒杯,向上位的陸夜冥敬酒,“主君,今日看你和若璃夫妻恩愛,我就放心了,這一杯我敬你。”


    陸夜冥拿起了酒杯,“謝謝族長。”


    東方若璃在一邊露出了羞澀甜蜜的微笑。


    族長放下了酒杯,突然話鋒一轉,“主君,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八年前,你18歲名動天下,貴為西王爵,當時我曾經和你有一麵之緣。”


    “那一次見麵,我拿了一個九連環給主君解,主君還記得當時你是怎麽解開的麽?”


    族長拍了一下手,手下的人迅速送上了一個九連環,讓陸夜冥來解。


    下麵的梵門心裏咯噔一跳,如果這個陸夜冥解錯了,那他的假身份就穿幫了。


    這裏是聖女族,都是族長的人,那他們都必須死。


    梵門迅速走近了君夕卿,小聲道,“君總統,這該怎麽解?”


    君夕卿纖白的手指拿著刀叉,專心的切著手裏的牛排,她漫不經心道,“梵總管跟了陸總統這麽多年,對他的事了如指掌,隻要你讓上麵的人按照八年前的辦法再解一遍,不就行了?”


    被尊稱為“梵總管”的梵門總感覺自己被君夕卿叫出了“總管太監”的感覺。


    “君總統,你有所不知,八年前我還沒有跟隨主君,所以我不知道這件事。”


    君夕卿切牛排的動作緩了下來,那纖長的羽捷輕輕的抬了起來,看了對麵的族長一眼,她靈動的水眸裏閃爍著鋒銳的波光,流光溢彩。


    將切好的一小塊牛排放進嘴裏,優雅的咀嚼,她開口道,“摔了。”


    什麽?


    直接將九連環摔了?


    “君總統,真的要摔?如果八年前主君不是摔的,那我們就危險了。”


    梵門看了一下大殿之外的手下,那些人腰間都插著新型槍支彈藥,是十分危險的恐怖分子。


    君夕卿側眸,看了梵門一眼,“這個族長算哪根蔥,就算你家主君會解九連環為什麽要解給他看,摔了。”


    摔了。


    好!


    梵門將所有的寶都壓在了君夕卿的身上,他向上麵的陸夜冥使了一個眼色。


    陸夜冥拿起九連環,直接摔在了地上。


    九連環解了,也碎了。


    “啪”一聲,刺耳的破碎聲響徹大殿,外麵的手下聞聲握住了腰間的槍杆。


    梵門的大腦神經一繃,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激戰,一觸即發。


    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幾秒後,“啪啪啪”,族長鼓掌,大笑道,“主君,你還是跟當年一樣,直接摔了九連環,哈哈。”


    梵門整個人一鬆,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對了。


    竟然對了。


    梵門不禁向君夕卿看去,她還在切牛排,優雅淡定,一派從容。


    ……


    用過餐,君夕卿帶著瓶瓶在花園裏散步。


    這時就聽女傭對著另一個女傭道,“你可要小心一點,不能碰到這裏的罌粟,上一次有一個女傭碰壞了一朵罌粟花,族長直接將那個女傭給活活的打死了。”


    “天哪,不會吧,族長這麽喜歡罌粟花?”


    “是的,聖女族的罌粟花長開不敗,族長最是憐惜。”


    “我跟你說,我曾經聽說二十六年前,阿嬌房的當家主母貝玥舞以一支掌上舞名滿天下,當時的坐上席有迷倒那個年代的主君慕容郎,還有聖女族最年輕英俊的族長,那時的他們還是一對好兄弟。”


    “貝玥舞最愛罌粟,從此長安權貴為了博美人一笑,罌粟花開滿街頭,成為一方佳話。”


    兩個女傭竊竊私語著,君夕卿看向那一邊的罌粟。


    紅色的罌粟花妖嬈鮮豔,就連花語都是勾魂奪魄的美麗。


    二十六年的貝玥舞,是一代絕唱。


    她的阿嬌房,傳奇般的存在。


    隻可惜貝玥舞遇到了慕容郎,早早的退出了江湖。


    能讓一個瀟灑不羈的女子放棄自由自在的生活深鎖在宮中,甘願寂寞,可想而知貝玥舞如何深愛過慕容建成。


    君夕卿認識的女性長輩裏,貝玥舞與林璿璣同樣芳華。


    “君總統,你怎麽在這裏?”這時梵門走了過來。


    君夕卿回眸,“哦,聽一聽八卦。”


    有時候,聽八卦是非常重要的!


    “君總統,不好了,族長讓主君拿箭射靶,必須連中九個紅心。”


    連中九個紅心?


    人家能連中兩個紅心就要豎大拇指稱讚一句“雙簧了”。


    “梵總管,你家主君可以連中九個紅心?”君夕卿問。


    梵門很抱歉的點頭,“是。”


    “…”


    君夕卿隻能“嗬嗬”了兩聲,“好樣的。”


    陸夜冥之名,真不是蓋的。


    ……


    族長在校練場上等,陸夜冥站在射箭棚裏。


    這時君夕卿走了進去,“我來吧。”


    陸夜冥退到了一邊。


    君夕卿拿起了弓箭,箭心對準了紅色的草靶。


    梵門自認為自己還不可以射穿九個紅心,他狐疑的看著君夕卿,“君總統,你可以麽?”


    “試試吧。”


    話音剛落,“嗖”一聲,箭心發射了出去。


    砰砰砰,連中九個紅心。


    梵門一時驚呆了。


    瓶瓶看著梵門,驕傲的抬著下巴,“傻眼了吧,也不去打聽一下,我家女君打小就愛射箭,最好的記錄是一次連中十個紅心,完美十連殺。”


    “…”


    梵門心服口服。


    君夕卿放下了弓箭,淡淡道,“走吧。”


    “走?去哪裏?”梵門看了看外麵的族長。


    君夕卿紅唇裏溢出兩個字,“逃命。”


    梵門一滯,“九連環解了,九個紅心中了,我們已經過關了,為什麽還要逃?”


    君夕卿一雙眸子湛湛發亮,晶瑩剔透的,她緩緩勾起了紅唇,“族長真信了,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我們?”


    “…”


    梵門麵色大變,今天,本來就是死局。


    “君總統,我護你先離開。”


    君夕卿披了一件黑色鬥篷,靜立窗前,鬥篷逶迤的拖曳在地,襯的她清冷纖塵。


    天色暗了,他該回來了吧?


    “梵總管,幫我帶一句話給他。”


    “什麽?”


    君夕卿垂著纖長的羽捷,把玩著手裏的一朵紅色罌粟,“如果我能活著回來,讓他高抬貴手,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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