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誠一早上都是渾渾噩噩的,夢裏的場景太真實,他都要以為,那是真的。


    勉強打起精神,簡誠飯都沒吃,就去了縣裏。


    陸瑤和簡明被關在縣裏的一勞改所,簡誠過去的時候,陸瑤和簡明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批鬥。


    接待簡誠的是縣長,得知此事也是很無奈。


    “長官,你隻能在外麵看看,是不能見他們的。”


    簡誠也不為難他們,說了聲好。


    空曠的房間裏,簡誠透過門上的窗戶看到了裏麵的女孩。


    女孩歪著身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麵前的兩個人在嘰裏呱啦的說,她卻跟沒事兒人似的。


    說她死不悔改,是很貼切的。


    見她沒事,簡誠也放心了,轉過身看向身後頭疼不已的縣長。


    “縣長,我們聊一聊?”


    “可以可以。”


    這人是個大人物,他可得罪不起。


    高官的秘書都過來了,可知眼前這人不是尋常人,他這個小人物哪裏還有話語權。


    縣長辦公室裏,秘書過來倒了兩杯茶,簡誠隨手端起茶缸抿了口。


    “縣長,不知這事,你們打算怎麽處置?”


    縣長訕訕笑了,他哪裏敢處置啊。


    “既然旅長派您來,自然是您來做主。”


    簡誠自認為不是仗勢欺人的人,他這話說的倒是有些這意思了。


    又呷了口茶,慢條斯理的看向他。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就事論事吧。”


    縣長點頭不語。


    “這個廠是讓李躍進管理的不是,那他想要實行什麽政策,隻是不是有危害的,我們是不是不應該管這麽多?”


    “是這樣。”


    縣長深知這個道理。


    既然給人管理,那就應該信得過人家,不該讓人家束手束腳。


    “先不說這事本就沒什麽壞處,反而給了大家利益,我們卻要把人抓起來,這事,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是不地道。


    縣長苦哈哈一張臉,為難的不行。


    這製度在這,他要是放了李躍進他們,那豈不是就是助長他們的作為?


    這上麵要是怪罪下來,他也抵不住壓力啊。


    “你有難處我知道,很快會有人下令徹查,你隻要去錄一下食品廠的口供,還有評估一下這樣的製度是不是合理,就好。”


    接下來得程序,他來走。


    縣長這下放心了,隻要不讓他擔責任就行。


    到時候年底考量,這個食品廠的生產量還可以給他記一功。


    “行,交給我吧。”


    **


    當天上午,食品廠過來一行人,有人拿著筆,有人拿著相機,先來到陸瑤所在的車間。


    廠長被抓走這幾天,廠裏還在正常運營,大家的激情不減,看到有人過來采訪,就猜到是關於廠長和主管的。


    來人以縣長和唐秘書為主,後麵跟著的是做筆錄的。


    “我們是縣裏派來調查情況的,希望大家可以說實話。”


    “我們肯定說實話。”


    車間裏的工人異口同聲回答。


    唐秘書被這團結的陣容震撼,他有預感,事情會非常的順利。


    “你們也知道了,你們的廠長會主管被抓去批鬥,我們過來,采訪一下你們隊這件事的看法。”


    林小芳第一個站出來。


    “既然領導來了,那我們也有了說話的機會。我認為,我們廠長和主管沒有錯,領導你們也可以想一想,這樣做,對我們主管有何益處?她的工資是固定的,我們做多做少提成都是我們和廠長的,往大了說,很大一部分利益是要上交國家的,那我們主管得到了什麽?”


    “小芳說的對,我們主管是主張多勞多得,受益的都是我們,主管告訴我們,與其抱怨上帝的不公,抱怨時代的不公,抱怨沒有好日子,那不如擼起袖子加油幹,也不枉費自己的大好時光。”


    “主管給我們獎勵,把我們當兄弟姐妹,現在因為我們被抓走了,那我們這些人如果再無動於衷,那就太沒良心了。”


    “我來這裏三年,換了三個主管,我可以拍著胸脯說,陸瑤是最負責任的!”


    “……”


    一屋子人都在為陸瑤說話,唐秘書和縣長是一句話也插不上。


    見來的時候大家還在工作,唐秘書不禁驚訝。


    沒了領導,他們竟然還在兢兢業業的工作,這真的是很難得,唐秘書問道。


    “你們領導都走了,你們還這麽努力的幹?”


    那個在這裏幹了三年的男子說道。


    “為什麽不幹呢,我們不能浪費光陰不是。”


    “我們不僅努力幹活,還各自記了自己做的數量,等我們主管回來了,她也可以不用擔心受累,也不會覺得她的付出付之東流!”


    “我們也是用行動證明,我們主管沒有錯。”


    唐秘書和縣長又去了簡明所在的車間,因為這個車間剛開始實行沒幾天,遠沒有麵包車間那麽團結,但是聽到的也是讚許的聲音。


    唐秘書示意身後的人把工人的話都記錄下來,離開的時候心裏已經有了考量。


    “縣長通知,你說這些內容若是上報,會有什麽樣的反響?”


    縣長也有些激動,“定然引起軒然大波。”


    唐秘書也覺得是。


    上午簡誠去找了關係,午飯前,他回到了家。


    有些事情,是該解決了。


    回到家之後,簡誠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間,把包裹拿了過來,去了父母的房間。


    簡向前正坐在床頭歎息,聽到門口的動靜,一抬頭才看到簡誠回來了。


    “什麽時候回來的?”


    也沒聽到他在門口說話。


    簡誠超父親笑了下,把包裹放在一邊,搬來凳子坐下。


    “爹,今天我有件事想和娘確認一下。”


    簡向前一怔,心裏咯噔一下,他家老婆子又幹什麽事了?


    難道簡明和陸瑤被抓走是他老婆子做的?


    楊麗瓊也是納悶,最近她啥事都沒做啊。


    原本是想利用陸瑤一直沒來看她做文章呢,想想又不妥,一時間又沒想出好主意,便沒動手。


    “阿誠,怎麽了?”


    簡向前希望能是個誤會,說清就好。


    “爹,我去部隊之前,立了三等功,按理說,是要升為團長的,可調令遲遲沒下來,直到旅長叫我過去,他告訴我,軍部接到舉報,因我撞了陸瑤,所以不能升職了。”


    楊麗瓊一聽,頓時覺得自己找到話茬了。


    “我就說,陸瑤是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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