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色還沒有全亮的時候,婉清嬸便摸索著起了床。


    昨天吃了藥,她幾乎昏睡了一整天,隻是睡得很安穩。


    之前受了些驚嚇的精神也恢複了很多。


    這座院子雖然才剛搬來,但是盲了多年的經驗早就養成了她通過摸索認知事物環境的習慣。


    又加上這裏的格局與之前的院子很相似,隻跟著許紫幽摸索著走一遍,她就將廚房等主要屋室記清楚了。


    沒用多久,婉清嬸就做好了早飯,鍋中還煲了湯。


    慢慢悠悠的等著三個年輕人睡足起床。


    武清的臥室離廚房本來就近,又加上她鼻子對於美食敏銳的感應力,身子骨碌打了滾,瞬間爬起床。


    大略洗漱之後,直接衝進廚房,就看到了正給爐灶填著柴的許母。


    “婉清嬸,您怎麽起的這樣早?”武清笑眼彎彎的走上前,擼起袖子就搶過了添柴的活計。


    許母轉向武清的方向慈愛一笑,“不早了,你們昨天都沒怎麽睡,我就沒叫你們呢。”


    武清眼睛睜了睜,笑著接過許母手中的木柴,“原還想著我們折騰一夜,別吵到嬸嬸呢,不想還是吵到您休息了。”


    “沒吵到,我一直睡得很香。”許母抹了下圍裙,扶著灶台沿兒笑吟吟的站起身,“隻是眼睛看不見的人就是有一點好處,耳朵呀,特別靈。就是睡著了,模模糊糊的都聽到了你們的動靜。”


    說著她轉身就去摸鍋台旁邊的麻布,要去揭開鍋蓋,“正好,這會早飯都熟了,清兒先吃點吧。”


    武清忙攙扶著許母,“好嘞,剩下的嬸嬸不用管啦,武清來端就行了。”被攙扶著坐到外間屋餐桌上後,許母臉上笑容才慢慢淡了下來。


    轉向武清大概的方向,不無擔憂的問道:“這次的事鬧得這樣大,紫幽怕是要有大麻煩了。好在有個這個地方能暫時躲一躲,隻是難保警察局的人後麵還會作妖。清兒跟小侄兒都跟紫幽的事無關,昨晚又為紫幽奔波了一夜,嬸子我都看在眼裏。”


    武清舀了兩碗湯先急急端到桌麵上。


    擺在許母麵前一碗,笑著寬慰道:“嬸嬸別擔心,我們把消息都弄清楚了。警察局的這次發完瘋,以後就不會難為紫幽了,隻是以後紫幽不能再做警察了。”


    “不做就是最好呢!”許母重重的點了點頭,臉上擔心終於消散了些許,“你們幾個孩子之間情誼深,就是嬸嬸最開心的。”


    說著許母摸索著尋到了武清的手,親厚非常的拍了拍。


    武清心中柔軟也被召喚出來。


    每每看到婉清嬸,她都會想到自己的媽媽。


    “快吃吧,湯涼了就不好喝了。”許母笑著說道。


    武清重重的嗯了一聲,又轉身取來許母蒸好的山藥紅薯糕,就著湯吃起來。


    許母雖然看不見,但還是朝著武清的方向目光充滿慈愛。


    “請兒啊,你們都是大人了,辦事也不用我這個老婆子在念叨什麽。隻是有一點,萬一警察局的人不願意放過紫幽,你要答應嬸嬸,帶著小侄兒一定要躲得遠遠的。不可因為一時義氣而失了理智。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保護自己周全,才最重要。”


    武清聞言動作一滯。


    她恍然抬頭,望著真心囑咐的許母,不覺心中一暖。


    “嬸嬸放心,警察局的不會再來了。我們三個行事都注意著小心呢。”


    “這就好,這就好。”婉清嬸這才捧起自己的湯碗,開始小口的用起來早飯來。


    武清風卷殘雲一般的將桌上早飯吃抹幹淨後,又將碗筷都收拾幹淨。


    等活都幹完了,許紫幽和柳如意屋裏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走到院子中的武清抬頭望了望天上朝陽,估摸已經八點左右了,這才拍響許紫幽柳如意的房門,叫醒兩人。


    昨天晚上,他們三個在屋裏足足商量了整整兩個時辰。


    之後紫幽與如意便被她派出搜集信息情報。


    兩個人肩上任務都很重,幾乎是馬不停蹄的才將消息歸攏了個大概。


    回來之後,三人又細細商量了很多,直到天色蒙蒙亮才闔上眼休息。


    這會他們能起得了床才怪。


    叫了他們吃完早飯,柳如意和許紫幽又各自回屋根據武清的安排改變了自己的人設裝束。


    “母親,我們出去談些正事,今晚沒準就不回來了。您拴好門,不要出門。”臨出門時,許紫幽對身後婉清嬸囑咐著說。


    婉清嬸笑著點點頭。


    隻是由於眼盲,婉清嬸根本看不見他們三個此時才衣著打扮。


    武清是男裝打扮,許紫幽則是一個胡子拉碴的男傭人打扮。


    至於柳如意,縱然他如何指天指地的絕對不再穿女裝。


    最後武清兩句話,還是叫他乖乖的變了裝束,變成了另一個刁蠻又任性的千金大小姐樣子。


    三個人走出院門之後,便按照昨晚的吩咐,各自分散。


    柳如意依舊是穿著女裝,打扮成走失的千金大小姐一般四處遊走。


    而武清與許紫幽則走向了另一處地方。


    那個地方就是戴鬱白與她定好的地點。


    那個地方,就是武清第一次進入過了那一座安全屋。


    有了戴鬱白安排的暗號,武清帶著許紫幽終於再一次來到了安全屋近前。


    武清這時才發現,這條街上不止有一處是戴鬱白的死忠。


    而是處處都是,步步都是。


    她帶著許紫幽翻過院牆之後,一眼就望到了正佇立院子當中的戴鬱白。


    戴鬱白抬頭向他們一笑,“怎麽樣,關於祖母綠的事情,你們真的有方案了嗎?”


    武清笑了笑,略略貼近戴鬱白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們的方案就是舉辦一場前所未有的盛大宴會。”


    戴鬱白和身後的許紫幽都是一愣。


    武清之前雖然給許紫幽和柳如意各自交代了任務。


    但是整個任務如何配合,如何入局,他根本就不清楚。


    聽到武清的萬分作死的方案急急就要勸。


    “武清,開宴會這一招根本不可能。”


    武清聞聲望著許紫幽,輕笑了一聲解釋,“隻要有我就可能。”


    戴鬱白目光複雜的望了一眼武清,瞬間變得謹慎起來。


    “走,咱們先進屋再細細說。”


    進屋之後,許紫幽都沒來得及表達一下對屋中環境的驚奇,轉身就對武清急急的解釋道:


    “武清,要舉辦宴會,這根本不可能,且不說咱們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錢那麽多的場地,去開辦一場晚會。


    就說現在小白哥哥身份,根本就不允許咱們高調行事。


    要是以前小白哥哥的身份還在,他自然有人脈。但是現在小白哥哥他——


    許紫幽說到一半,便噤了聲,他目光複雜的望了一眼陷入思考的戴鬱白,再也出不了聲。


    武清知道許紫幽的擔心。


    經過昨晚的消息打探,武清已經知道了外麵的情形。


    以前大總統元容想要改朝換代登基稱帝都是暗中活動。


    前不久,由於元容手下幾名元老級謀臣加上元容長子的煽動,外界表麵上竟然造成了一小片擁戴元容稱帝的聲勢小高潮。


    就在前幾天,元容終於開會召集手下心腹軍閥中的四大金剛,正式開始運作稱帝事宜。


    可是緊接著海城就有暴動風聲傳來。


    元容手下四大金剛之一的軍閥梁國仕立刻派出自己養子,梁家軍的實際操控人,戴鬱白前去海城支援。


    不想航船還沒到海城海岸,中間就發生了詭異的爆炸事件。


    可憐一代天才,青年將領鬱白少帥葬身大海,連個全屍都沒撈著。


    事情一出,不光金城,全國都為之震動。


    因為這代表民間暗中已經崛起一股秘密武裝,專門來對付元容手下軍閥將領。


    緊接著,一樁樁意外事件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一張張牌麵迅速傾倒下去。


    梁家軍大亂,梁國仕因為痛失愛子一病不起。


    不知道他是不是病糊塗了,情急之中,竟然把梁家軍的軍權交給了自己那隻會花天酒地玩女人的獨生兒子,梁心處理。


    梁家軍中各個將領不是戴鬱白親手調教出來的,就是深受他的恩惠。


    一時間絕大多數中層將領連並著一半的上層將領聯手抵抗梁心的代職。


    不想人人都以為隻會花天酒地玩女人的梁心竟然是個狠角色,殺伐決斷毫不手軟。


    可是在軍隊中,殺一儆百的招術雖然好使,可若沒有相應的獎勵機製鼓勵安撫,高壓電一般的彈壓很快就會招來反抗。


    一時間整個梁家軍上上亂做一團。


    真是按下葫蘆浮起瓢,叫個英俊逼人,長了一雙能勾人攝魄於無形的英俊大少爺,生生愁成了一個大頭娃娃消息探聽到這一點時,武清卻沉默了下來。


    對於梁心,她還是很了解的。


    知道在他那放蕩不羈的紈絝外表下,其實藏了一顆陰謀多智的心。


    這隻是他此生中第一帶兵,有些實踐根本上理論發展的快,也是正常。


    武清相信,隻要假以時日,梁心一定能夠在梁家軍中樹立起自己的威信。


    這邊梁家軍亂想剛起,那一邊元容參加部長級以上會議就突然遭到了刺客暗殺!


    當時參與暗殺的護法護國隊,人數實在不少。


    百姓們聽說光是揣著炸彈,炸毀了自己和同夥性命死士,就有十幾個。


    這當然是以訛傳訛的誤傳,但是當日的情景的確是萬分緊張。


    所以現在的局勢是,戴鬱白這個人已經死了。


    所以如果要舉辦宴會,就不能再用屬於戴鬱白人脈和財力。


    這樣一來隻憑他們幾個人,要舉辦一場聲勢浩大的舞會,根本就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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