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謙藍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趕緊讓楚文叫醫生。


    ……


    喬薑來到顧連翰房間的時候他正在站在窗前,留給她一個冷傲的背影。


    歎息一聲,她提著藥箱走了進來。


    “顧連翰,過來我給你包紮。”


    聞言,他高大的身影微微顫了一下,許久之後,他沉冷的吐出兩個字,“不必。”


    “別逼逼,快點!”


    聽著身後暴躁的聲音,他眉眼微微挑了一下。


    轉身,他冷銳的眸子直視著她,“你以前沒有這麽暴躁。”


    “嗬!”她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說的好像你以前很了解我似得。”


    她的話成功的讓顧連翰無言以對。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的坐了下來,“不過被爺爺扔的玻璃碎片劃到臉頰,我不在乎。”


    喬薑瞥了一眼他耳根旁邊的血跡,“你以為我閑的沒事做是不是?”


    “衣服脫了!”


    聞言,他瞳孔微不可見的一縮,“你說什麽?”


    “你什麽時候受的傷?”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反問出聲。


    顧連翰眼底閃過一抹深深的複雜,似乎有點無所適從。


    背過身子,他將身上的衣服褪了下來。


    瞧著他肩膀上醒目的刀傷,喬薑眸色微微緊了一下。


    她一直都覺得顧連翰有故事,而且,最近他總是早出晚歸的,非常神秘,現在,還將自己弄傷了。


    他不去醫院也就算了,居然也不知道自己包紮一下。


    “為什麽關心我?”


    當背上傳來微涼觸感的時候,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的問了一句。


    這樣的傷,他都已經習慣了。


    皮外的傷隨著時間的推移怎麽都能痊愈,真正疼的,是心裏那永遠都不會痊愈的疤痕。


    喬薑放下碘伏,順手拿過紗布,淡淡的回了一句,“因為你也是家人。”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猝不及防的砸在了他的心髒上。


    讓那一處早已經幹涸的土地,奇跡般的有了複蘇的跡象。


    原來,這就是被關心的感覺麽?


    這就是有家人的感覺麽?


    喬薑包紮的動作很快,轉眼間就關上了藥箱。


    站起身子,她吩咐道:“記住了顧連翰不要碰水,明天晚上我再給你換一次藥,不要吃刺激性食物。”


    他沒有說話,唯獨那一雙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別出。


    “聽到了沒有?”


    喬薑的一聲低吼在他耳畔回蕩起來。


    以前,他極度討厭呱噪的女人,還有嗓門大的女人。


    可是此刻,這個女人全都占了,他居然沒覺得討厭。


    穿起衣服,他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突然問道,“明天有空麽?”


    喬薑莫名的看著他,“沒空,你要幹什麽?”


    “送你一份禮物。”


    聞言,喬薑出去的腳步猛地便頓住了。


    轉過身子,她一臉殷勤的看著他,“你要送我什麽?我有空。”


    顧連翰:“……”


    “明天再說。”


    “誒顧連翰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明天送我禮物幹什麽今天就要告訴我,這樣我會失眠的你知不知……”


    “離婚。”


    不等喬薑說完,他突然吐出這樣一句。


    於是,喬薑未說完的話突然就頓住了。


    她怔怔的看著他,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段漫長的沉默之後,她不確定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麽?沒有開玩笑?”


    回眸,他麵無表情的看向她,“我有多討厭你這個女人你不知道麽?”


    “讓你霸著我妻子的位置,心裏膈應。”


    “……”


    聞言,喬薑臉上激動的表情慢慢的消失不見。


    她將藥箱往桌上一放。


    她走了上來,痛心疾首的搖了搖頭。


    “顧連翰,你這麽說話我就不愛聽了,我本來是很感激的你知道麽?可什麽叫做你討厭我,還霸著你妻子的位置你膈應,你這麽說話很容易沒朋友的你知道麽?”


    “所以,你不需要麽?”


    “需要!”她理直氣壯的回了一句。


    顧連翰:“……”


    “出去吧,我要睡了。”


    “好勒,明天見啊連翰哥哥。”她拿起藥箱,突然學著盛悅月的樣子叫了一句。


    顧連翰眼波微微閃爍了一下,“滾。”


    喬薑:“……”


    特麽的!


    算了,看在他願意跟她離婚的份上,她不跟他計較。


    ……


    喬薑走後,偌大的房間便隻剩下了他一個人的存在。


    他輕輕的抬手撫了一下受傷的部位,那輕輕的觸感似乎還殘留在肌膚上。


    那個女人說,因為,他顧連翰也是家人。


    “家人。”


    他呢喃著這兩個字,陷入了沉默當中。


    他也有家人了麽?真正會關心他的家人。


    那麽多年以來,他受過許許多多的傷,可家裏人的目光永遠都在顧連城的身上。


    起初,他也會哭,會鬧,可得到的都是嗬斥。


    時間久了,他便不說了,能忍的便忍著,不能忍的,也忍著。


    這麽多年過去,他好像已經忘記痛是個什麽感覺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在那個女人為他包紮的時候,他竟然感覺到一絲疼痛。


    疼的他有些想要落淚。


    ……


    喬薑離開顧連翰房間不久的時候顧連城也走了進來。


    此刻,顧連翰依舊沒有睡,隻是靜靜的站在窗邊。


    顧連城剛準備說話,目光卻瞥見了桌上帶血的紗布,想到喬薑剛剛上來了,他眉頭輕皺了一下,默不作聲的將藥塞進衣服口袋裏。


    看來,喬小薑已經為他包紮過傷口了。


    想到自己以前擒拿犯人的時候受傷,喬小薑沒有為他醫治就算了,還給他打了強效鎮定劑,讓醫生把他帶去醫院,他心裏閃過一抹酸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將那些酸酸的情緒趕出腦海,問了一句。


    “還不睡?”


    顧連翰轉身,麵無表情的與他對視著:“嗯。”


    隨著他一個音節落下,房間裏呈現出了一段漫長的靜默。


    兄弟倆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隔著一段短短的距離看著別處。


    許久之後,顧連翰才開口打破了靜默,“有事?”


    “沒。”男人矜貴高冷的吐出一個音節,“隨便逛逛。”


    顧連翰眉頭輕皺,“我要睡了。”


    “我也去睡了。”


    一問一答之間,男人已經朝著門外走去。


    顧連翰盯著那道被關上的門,久久沒有挪開目光。


    ……


    第二天一早,喬薑早早的就起來,這似乎是她沒有命案的時候第一次起這麽早。


    顧連城下樓的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她。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黑色修身的連衣裙,臉上劃著精致的妝容,海藻般濃密的頭發柔順的披著,那塗在唇上的口紅讓她透著一種嫵媚的氣息。


    他麵色微沉,“打扮成這樣做什麽?”


    “我要跟顧連翰去民政局,離婚。”


    顧連翰驚訝的看向她,“大哥他,同意了?”


    “嗯。”她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笑容,“是啊,所以我覺得顧連翰這個真的是非常明白事理了,還很善良,我就喜歡他這種……”


    喬薑話音未落,就見顧連城扔下早餐大步走出了家門。


    喬薑:“……”


    這個顧連城是有毛病還是怎麽說,她話都沒有說完,他居然就走了。


    他這幾天是越來越沒有禮貌了。


    楚文靜靜的站在一側,瞧著喬薑臉上的茫然和不解,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太太大概永遠都沒有情商這種東西。


    她難道就看不出來顧先生那是吃醋了麽?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輩子,真的就沒有見過像顧先生那種愛吃醋的男人。


    似乎是想到什麽,喬薑疑惑的看向楚文,“你家老爺子呢?”


    楚文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老爺子昨晚被氣的住院了。”


    喬薑吃著早餐的動作微微一頓,“不是吧,他這麽不經氣,可我就說了兩句啊。”


    楚文:“……”


    他識相的沒有你再說話,她那是兩句不錯,可每一個字就像是利劍一樣的往人心上刺。


    顧老爺子明明就一直對自己的年紀耿耿於懷,她倒好,上來就直接戳。


    還說身人家死了都沒人給她燒紙。


    喬薑,真的是他見過最牛的人,連夫人都不敢這麽跟顧老爺子說話,她居然都給說了,還很惡毒。


    喬薑吃著早餐,見楚文看著她,一會兒搖頭,一會兒歎息,看上去糾結的不得了。


    她放下早餐,將自己打量了一遍,“我有什麽不妥麽?”


    楚文趕緊搖頭,“沒有,你今天很好看。”


    “那你看我幹什麽?”


    楚文:“……”


    他隻是再想事情。


    正在這個時候,顧連翰從樓上走了下來。


    看著精心打扮的喬薑,他眉頭輕蹙了一下。


    “離個婚,打扮的這麽隆重做什麽?這麽開心?”


    聞言,喬薑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這樣,確實有點不妥。


    輕咳一聲,她臉上的笑容在瞬間蕩然無存。


    “不是這樣的,我們好歹夫妻一場,就這樣走到了盡頭我還是有些難過的,今天就是我們最後一天做夫妻了,我想打扮的好看點,給你留個好印象。”


    “哦。”


    顧連翰淡淡的吐出一個音節,他拿起桌上的早餐吃了點,突然抬眸看向她。


    “既然你這麽舍不得,那就不離了。”


    “……”聞言,喬薑臉上的笑容就這樣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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