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隆慶帝流水般的厚賞送到顧家,珍貴寶物跟不要錢似的。


    指明是賞賜永樂侯的。


    最後隆慶帝竟然親自給顧四爺打造了一塊令牌,刻著永樂兩個字。


    顧家一時之間,風頭正勁。


    這讓仇視顧四爺的人砸碎了一地的杯盞碎片,比如顧珈,比如汪氏,再比如方姨娘等人。


    當得知顧四爺失明後,她們笑得極為開心,連米飯都能多用幾碗。


    成了瞎子的顧四爺再也無法囂張下去了,足以證明她們的選擇沒有錯。


    然而隆慶帝對顧四爺的重視讓她們的心頃刻從巔峰跌入穀底。


    她們連個瞎子都比不上。


    汪氏更是惱恨得幾天沒見笑,哪怕方展百般安慰,都無法讓她開心起來。


    顧璐也很是無奈,既然母親都已經離開顧家,又有方世伯陪伴,同顧家本就做個了斷,怎麽偏偏還會在意顧四爺?


    這麽做,對方世伯未必公平。


    顧璐最近忙於生意上的事,到是很少同母親交流,為給母親和哥哥過上比在顧家更好的日子,顧璐忙裏忙外。


    直到現在,她才發覺做生意並不如以前容易,哪怕她有重活一次的經驗,依然被一些同行們刁難。


    以前還好一些,畢竟方世伯的爵位還在,文名也算顯赫。


    再加上同行商賈或多或少會看在顧家的麵子上,對她並未太過苛刻。


    隨著顧家對顧璐不聞不問,方家也再沒以前的地位,來找顧璐麻煩的人多了起來,縱然她養著不少的江湖義士,也嚇不住背景深厚的商賈們。


    每次忙完回到府中,顧璐都是滿心疲憊。


    “璐姐兒。”


    汪氏一如既往的清高出塵,“我屋中缺了一套茶具,改日你給我補上,還有就是我的茶葉不多了,西湖龍井和信陽毛尖這兩樣茶葉,可是少不了的。”


    “沒有好茶葉,我讀書都讀不下去。”


    汪氏理所當然提出要求,“眼見著就要到夏日了,咱們也該讓裁縫過來,做幾身新衣服,上次的綢緞太過俗氣,我不喜歡。”


    “最好尋一些宮中的樣式。”


    汪氏注意到顧璐的疲倦,不讚同道:“我早就說過你了,休要同滿身銅臭的商賈為伍,降低自己身份不說,你看看自己現在成了什麽樣子?”


    顧璐忍耐到了極致,回道:“沒有銀子怎麽給您買茶葉,衣服,筆墨紙硯?你當我願意出門應酬?還是您以為這些東西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娘,現在我們已經不再顧家了,一切的東西都要自己賺回來!”


    “不再是你說一句,顧家仆從就能從庫房找到和您心意的筆墨衣裙,巴巴的給您送過來。”


    汪氏捂著胸口倒退一步,麵白如雪,好似受了極大的侮辱,淚水在眼圈中打轉,“你這是……這是怪我了?嫌棄我拖累了你?嫌棄我沒用?”


    “我怎麽這麽命苦啊,就養了兩個兒女,兒子指望不上,同個活死人似的,本想著依靠的女兒也成了這幅樣子!”


    “當日璐姐兒你可不是這麽說的,說是離開顧家,一樣給我過更好更舒心的日子,可你看我……有名望家族的府門都進不去,娘家人恨我,外人也罵我,就連方家老太太都嫌棄我。”


    汪氏崩潰般大哭,顧璐的話好似讓她萬劫不複,“如今我連一點點要求都不能有了?這樣的日子過得有什麽意思?”


    顧璐閉上了眸子,疲憊感更重,不僅身體疲倦,就連心也難受得不行。


    這並不是她重生回來想過的日子。


    可她是怎麽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娘,算了。”顧璐緩緩說道:“往後您稍微節儉一點,畢竟現在銀子不好賺了,哥哥也得說親,您少用一些筆墨紙硯,而且您嫁給方世伯一樣得操持方家……”


    汪氏好似失了靈魂,隻剩下一具身體,喃喃問道:“顧湛他是不是又得了陛下的賞賜?聽說顧瑤都同陸侯爺定親?還是很多人上門提親?”


    顧璐麵色一暗,“我沒去打聽顧家的事,無論顧家榮辱,都同我們再無幹係。”


    “怎麽能沒幹係?璐姐兒不明白麽?隻有顧家落魄了,才能證明我們離開是對的,才能堵住外人惡毒的嘴巴。”


    汪氏道:“或是讓你方世伯比顧湛更有名聲權力,這才……好。”


    “娘,方世伯未必想聽您說這些話,也未必願意您拿他同顧……顧四爺相比。”


    顧璐低聲道:“何況皇上給他再多的賞賜又能如何,他已經瞎了,不再是個完整正常的人,現在還看不出不方便,以後……隨著他眼睛失去治好的可能,他的性情定然大變的,跟在他身邊的人都會被他暴躁古怪的脾氣所傷。”


    “最後他落得一個眾叛親離也不是不可能。”


    “現在顧家風光,可依然蘊含著無窮的凶險,顧瑤嫁入鎮國公府,日子也未必好過。”


    謊話說上一千遍連自己都相信了,眼下顧璐除了這麽說,還能怎麽辦?


    “娘以前就教過我,平平淡淡才是福氣,隻要您同方世伯好好的,我們的選擇就沒錯,外人怎麽說,都無關要緊,重要是我們過好日子!”


    門口的仆從來回稟,“小姐,夫人,方先生說今日就不過來了。”


    “怎麽回事?”


    顧璐好奇問道,每日方世伯都會來看望汪氏的,或是以她為藍本作畫。


    方世伯說她們母女是自己的靈感。


    仆從輕聲道:“聽說方老夫人給方先生安排了相親……他著實走不開。”


    汪氏腳下打跌,“連師兄也不要我了嗎?”


    “胡鬧,皇上都說方世伯同娘親是天生一對,莫非方老太太敢於抗旨不成?”


    顧璐不願意提起此事,畢竟這道口諭是對汪氏和方展並不看好。


    然而此時這道荒唐的口諭卻是汪氏的救命符。


    汪氏哭訴道:“我不需要這道旨意,不需要!”


    她推開顧璐,掩麵狂奔,顧璐追上了幾步,緩緩停下腳步,她還有生意上的事需要處置,讓娘親冷靜一下也是一件好事。


    何況她相信方世伯不會背叛娘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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