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帝登基後,推翻更改了不少先帝的整政策,一改朝廷上帝王過於高壓群臣的風氣。


    其中隆慶帝大封群臣被當做德政之一。


    許多先帝時候沒能封爵的人都得到或多或少的冊封。


    朝臣自然對隆慶帝感恩戴德。


    然而顧瑤卻認為先帝的朝廷環境卻更好一些,先帝務實細致,不僅苛責朝臣,同樣也苛責自己,先帝要求臣子勤勉認真,他自己同樣也是這麽做的。


    一年中少有歇息的日子,就算過年也在處理政務。


    先帝在時最恨貪官和無能的官吏,而隆慶帝對臣子相對寬和縱容,在登基之初還好一些,隆慶帝想著證明自己,勵精圖治,頗有明主之姿。


    最近幾年,隆慶帝更重自身名聲,隱有浮誇之態,朝廷上阿諛奉承的人多了起來。


    不過隆慶帝無疑是一位聰明的帝王,他牢牢把持著朝政,縱有貪官小人,朝廷上也不乏英明幹練的能臣。


    有小人,有君子,有庸臣,有能吏,這才政治朝堂。


    倘若顧四爺在先帝時,就算他救了先帝也不會招先帝喜愛,更不會封爵。


    不過以先帝愛教育人的性格,沒準顧四爺身上吃喝玩樂的毛病會被先帝給改掉。


    從這段日子的表現,顧瑤看得出顧四爺不是真正的庸人和人渣!


    顧四爺毫無臣子的自覺大談先帝和當今聖上,聽得顧老夫人直皺眉,生怕顧四爺突然冒出惹禍的話。


    畢竟二夫人跟她不是一條心。


    二夫人麵上臊得慌,顧四爺是故意顯擺的,偏偏說得都是實情,她無法反對!


    拿捏不住一個紈絝浪蕩子,二夫人甚是沒麵子,二爺嘴上不說,在心裏怕也會認為自己沒用。


    回京前,她同二爺保證過,早日掌握顧家後宅,幫二爺的忙,同時她一定為二爺和兒子出口惡氣,狠狠針對顧四爺。


    然而事實狀況令二夫人沮喪,亦有幾分無奈。


    宅鬥手段和智慧她都不缺,心機也不缺。


    碰上不按常理出牌的顧四爺,宅鬥高手也得撓頭。


    “好了,少扯那些朝廷上的事,既然老四這麽關心朝廷,想來你也願意去國子監讀書了?”


    顧四爺最怕什麽?


    讀書,還是讀書。


    顧老夫人直接捏住了顧四爺的七寸,顧四爺立刻閉上嘴巴。


    熊孩子!


    顧瑤暗道一聲。


    “老四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和依據,一個犯錯的奴才,急於立功擺脫馬廄的奴才,他的話也不能全信。”


    “母親。”


    二夫人道:“他既然篤定說知道真凶,總不能因為他犯過錯就完全抹去他的證詞,萬一他說得是實情呢?咱們不信他的話,豈不是白白放過凶手?何況四叔的話……隻是臆測而已。”


    “誰說爺說得是臆測?”


    顧四爺不高興了,大聲道:“似賊喊捉賊的事,爺見過不少,也聽過不少呢,就說去年,京城東城的一家綢緞莊子,就被火燒了,綢莊掌櫃抱著兒子從火海中逃出來,妻子和女兒都被燒死了,官府查出是有人縱火,追查到綢緞莊夥計頭上,他放火的原因是想救火立功,想著憑此救火救人的功勞迎娶掌櫃的女兒。”


    “結果火勢太盛,他根本不敢靠近掌櫃的臥房,在生死麵前,原本好好的打算都抵不過死亡的威脅,放火的夥計自己逃命了。”


    “所以救駕之功不是誰都能得到的,對皇上的忠心得勝於膽怯和對死亡的恐懼。人一旦死了,榮華富貴就享受不到了。”


    顧四爺繼續高談闊論,說著自己的見識。


    二夫人:“……”


    “父親,我們現在追查得是給四哥下毒的真凶,不是聽你講一些市井俗事。”


    顧璐見不得睿智的顧四爺,渣爹的外表糊弄了多少人?!


    他根本就是個酒囊飯袋,隻是長得好一點罷了。


    顧珈也不怎高興,她自己也存了製造救了陸錚而得到陸錚喜愛的心思。


    顧四爺這番話,豈不是指著她的鼻子說她愚蠢是膽小鬼嗎?


    “四姐說得是,父親東拉西扯一通,總是避開追查凶手的事,一味避重就輕,是不是你在維護真凶?人證在衙門中都是重要的證據,在你口中李山敢於站出來反倒是成了罪過?哪有這樣的道理?”


    唯有先指正顧瑾是凶手,顧珈才能助顧瑾翻盤。


    以此贏得顧瑾的好感和信任。


    顧珈從未放棄過走顧瑤這條捷徑的打算,有捷徑富貴不走,不是傻瓜嗎?


    而且陸錚好似對顧瑤另眼相看,沒了顧瑤後,顧珈的機會也比現在多。


    陸錚喜愛顧瑤,證明他並不在意顧瑤庶女的身份。


    顧瑤可以,隻要她逮到機會一樣可以俘獲陸錚。


    顧四爺張嘴就要教訓顧珈,李山砰砰磕頭道:“主子們都別吵了,容奴才說出真凶後,奴才也不要主子的賞賜,奴才甚至願意以死謝罪。”


    此話一出,屋子裏多了幾分悲壯。


    二夫人感慨道:“不管四叔怎麽說,我看他是忠仆!顧家的忠仆。”


    “把你知道的說出來。”顧老夫人隻能順著二夫人的話說,“若有半句假話,我可不饒你。”


    “奴才不敢說謊。”


    李山抬起赤城的眼眸,哽咽道:“奴才看到有人把一包藥粉灑在四少爺的補湯中,而奴才……奴才為他尋到了藥粉……奴才聽說四少爺中毒的症狀,這才知道奴才種下了大錯。奴才不敢害四少爺,隻是……隻是聽從主子的吩咐罷了。”


    “命令你找藥粉的人是誰?可是顧家的主子?”


    二夫人咄咄逼人。


    李山吞咽口水,掙紮了許久,“雖然我同她是同村的,祖上也有幾分關係,可我更該忠誠四少爺,當日奴才找了藥粉,已經是大錯特錯,總不能一錯再錯,幫著他隱瞞真相。”


    同村兩個字令顧老夫人坐直了身體,“你是說?”


    “是三少爺啊,他吩咐奴才去藥房買了一些藥材,其中就有這味專門用於殺田鼠的毒藥,這種藥隻會讓人渾身抽搐痙攣,不足以威脅到性命。”


    李山眼前出現一隻手臂,啪,他被人扇了一記耳光。


    他抬頭看去,顧四爺冷峻再次抬起一腳,又把他踹了個跟頭,“你說謊!來人,把這個該死的奴才拖出去,杖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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