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本就陰沉的麵容此時又沉了幾分。


    “江心。”


    他念了一句。


    忽的嗤笑出聲,眼裏是痛苦和憤怒交織。


    江心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可是她竟然這般狠毒的心腸去害阿司。


    阿司的身體本來就很虛弱了,她醒來喝完藥就睡了過去。


    看著阿司沉沉的睡顏,江城看了烏蠻一眼。


    到底讓他跟著自己出來了。


    烏蠻蹦蹦跳跳的跟在身後,江城平時很少跟他說話的,結果今天讓他跟著他出去。


    烏蠻很開心,他覺得自己終於要被阿司的爸爸接納了。


    江城背著手,看著窗外茫茫雪色。


    烏蠻跳過去。


    “啊啊!”


    男人垂著眼眸,輕聲道:“你喜歡阿司嗎?”


    小人魚歪著腦袋,聽見阿司的名字時,眼裏忽的閃過一抹喜色。


    他啊啊的叫著。


    最後,特別認真的道:“喜歡!”


    聽到那一句喜歡,江城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陣陣心疼。


    這條魚,竟然都肯為了阿司將自己的心髒交出去,那魚鱗更是可能了。


    隻是,若他不幸死去了。


    那自己的女兒該有多麽傷心?


    男人的眼裏滿是掙紮。


    過了一會兒,他終究是開口。


    “江心是騙你的。能救阿司的方法隻有這一個,用你身上的鱗片,熬入藥中,喝下去,阿司的病才會好。”


    烏蠻傻愣愣的聽著。


    低頭,看了眼自己尾巴上金燦燦的鱗片。


    人魚一族最是愛美了,尤其是他們的尾巴,簡直美的令人炫目。


    烏蠻低低的啊了一聲。


    “鱗片,可以救?”


    小人魚蹦了過來,眼睛裏滿是真誠。


    江城點點頭。


    就見那條人魚忽然笑了起來。


    “你是爸爸,相信你!”


    烏蠻說完,忽的咧開嘴角笑了起來。


    他來到這裏是低落的,他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排斥他,就因為他是一條人魚。


    可是,現在隻有他能救阿司。


    烏蠻覺得滿足極了。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烏蠻長久的離開水,唇已經幹裂了。


    可是他仍舊固執的坐在地上,尾巴劃出優美的弧度。


    那上麵的鱗片被他一片一片的拽下。


    鱗片連著血肉,染了一地。


    江城背對著烏蠻,即使他是個冷清的男人,也有些想落淚了。


    親手將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拔出,烏蠻卻一點也不傷心。


    身體疼的厲害,可是隻要一想起,用自己的鱗片就能救阿司,烏蠻就開心。


    小人魚的臉色蒼白一片,深綠色的眸子卻滿是喜悅。


    即使疼,他也沒有落下一滴淚來。


    喬醫生的話還在耳邊響著。


    “需得人魚尾上,盡數的鱗片。”


    江城狠狠的閉著眼睛。


    一滴眼淚從眼底滑落。


    門子嘎吱一聲打開。


    阿司穿著純白色的睡衣,看著眼前的一幕。


    眼睛忽然瞪大。


    她的小人魚,坐在地上,一片一片將尾巴上的鱗片拽下來。


    鮮血染了一地。


    那好看的尾巴此時血肉模糊。


    聽見開門聲,烏蠻忍著疼將最後一片鱗片拽下來。


    仰頭,在看見是阿司的瞬間。


    嘴角忽的咧開。


    “阿司,不、不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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