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辭一直站在城樓之上,目送著阿司的馬車離開。


    是夜,她看著城樓不遠處,冉冉篝火升起。


    那裏,應該有衛正安。


    她這一生,最愛,卻得不到的人。


    “陛下,夜深了,回去吧。”


    鳳辭穿著大紅色的衣袍。


    像極了大婚之日的喜袍。


    她沒有挽髻,一頭青絲披散下來。


    “容國的兵馬撤了吧?”


    前幾日,小荷剛剛出嫁,所以鳳辭沒有讓她跟在身邊。


    現在是何女官。


    何女官輕聲道:“陛下,已經撤了。”


    鳳辭點點頭。


    “就快要攻城了吧?”


    “陛下……”


    鳳辭回頭去看何女官,笑道:“你不用為我傷心,何女官,本宮還要謝謝你照顧了阿司這麽多年。”


    她一頓,又道:“我本來就命不久矣,與其苟活著,還不如……”


    她沒有說話,目光幽幽的看向遠處。


    天亮了。


    何女官一直陪著鳳辭站在城樓之上。


    果然。


    衛軍要攻城了。


    底下一排又一排的士兵到了城樓前。


    衛正安一身鎧甲坐在馬上。


    沉聲道:“鳳辭,投降吧。”


    他的聲音沙啞。


    目光鎖在女子的身上。


    她穿著一身紅袍,衣袖紛飛,滿頭青絲飄起。


    女子的麵容絕美,蒼白的臉襯的那雙紅唇豔豔。


    女子也低頭,眸子看過去。


    笑道:“衛正安,你來了啊。”


    “妖女!還不快投降!你殘害百姓!天理不容!”


    鳳辭不停,隻是自顧自的道:“衛正安,你還記得我們初見那一日,滿山的桃花灼灼盛放的樣子嗎?”


    衛正安喉中苦澀,點了點頭。


    身邊的將士怕他心軟,大聲道:“將軍!那是鳳氏女!是你的仇人!不可以心軟啊!”


    衛正安皺眉,仰頭看著城樓上的女子。


    她那樣的瘦,又站的那麽高。


    仿佛風一吹就會摔倒一般。


    衛正安沉聲道:“我記得,後來你說府中單調,我便在後院給你種滿了桃花,現在……應該開了吧?”


    鳳辭搖搖頭,柔聲道:“沒有,正安哥哥,都被清了,現在的後院,比之前還要空蕩。”


    男人坐在馬背之上,握著劍的手狠狠一顫。


    “鳳辭……”


    女子站在城樓之上,向前一步。


    看著衛正安,道:“我一直很想問你,當初為什麽要殺我,後來我知道了,你是前朝人,你的家人都被我的祖母給殺了……我知道你恨我……”


    “可是正安哥哥,我是真的很愛你啊。”


    很愛很愛啊。


    即使被那樣對待,她還是狠不下心來去傷害他,去跟他對抗。


    玉璽她為他偷,如今隻有一個皇位了。


    她也願意,拱手送他。


    她知道,衛正安不會殺她,即使她現在成了女皇。


    可是,如果不殺她,他就會擔負罵名。


    一個心狠手辣的女皇,為何要留下她的性命?


    衛正安看著鳳辭靠近,心裏一顫。


    “你要做什麽!回去!”


    鳳辭勾唇一笑,伸手摸上了肚子。


    “正安哥哥,你後悔過嗎?”


    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麽,眼底忽然一片濕潤。


    他揚聲道:“鳳辭!你回去!你站回去我告訴你!”


    女子不理,隻是笑道:“那畢竟是你第一個孩子……應當是後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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