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沈小雅在背後叫了好幾聲“成謙”,白成謙都沒有回頭,徑自進了空蕩蕩的樓梯間,掏出一支煙塞進了嘴裏。


    打火機就在手中,白成謙卻沒有點燃。口袋中的手機發出“叮”的一聲輕響,是短信的聲音。


    白成謙咬著煙卷拿出手機,一眼過後,他瞳孔微縮了縮。


    “白承允在前往a國的飛機上,蘇清月自己帶著傭人去醫院產檢了。你說,這是不是個好時機?”


    所以他剛才看到的,真的是清月?


    白成謙鎖屏和扔煙卷兩個動作一氣嗬成,煙卷還未完全掉入垃圾桶底部,他人已經邁向了一樓的台階上。


    衝入大廳後,映入白成謙眼簾的第一幕,就是獨自站在人群裏的蘇清月。


    幾個月未見,她已有了一種獨特的孕味。牛仔背帶褲將她一雙長腿優勢展露無遺,到了肚子那裏又微微凸起,撐得褲子的褶皺也圓圓的,透著別樣的可愛。


    那裏有一個孩子,是蘇清月和白承允的結晶,是他們兩人愛情開花並蒂的結果。


    和他白成謙,沒有一點關係。


    白成謙直直地盯著蘇清月的肚子,掌心被堅硬的手機邊緣硌得生疼。若之前聽蘇清月懷孕時的痛是隔靴搔癢,現如今這直擊的畫麵就是實打實的衝擊。


    有那麽一瞬間,白成謙腦子裏衝進了很多魔鬼的幻音。


    “看,你白白愛了蘇清月那麽多年,她卻給別人生孩子去了。”


    “蘇清月連看都不想看你吧?你還上趕著湊過去,人家上次就已經和你劃清界限了呢。”


    “你永遠鬥不過白承允的。你的父母被他害死你也沒辦法報仇,你的女人被他搶走你也隻能認栽。承認吧,你就是個loser。”


    無數聲音疊加而來,排山倒海一般,在白成謙的內心裏劇烈衝撞著,白成謙連手心裏手機響起都沒察覺到。


    直到旁邊人都朝他遞來疑惑的目光,白成謙才回神,木然地接起電話,視線卻一直停駐在蘇清月身上,一瞬不瞬。


    是沈小雅,她的聲音帶了濃濃的哭腔:“成謙,剛才寶寶吃奶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吐了一口血。我帶他給醫生查看,醫生說必須要緊急安排住院,如果耽誤了病情,很容易危急生命。你快回來,我自己一個人應付不來啊。”


    危急生命?


    白成謙聽著話筒裏沈小雅不自覺間流露出的對他的依賴,再看著不遠處蘇清月凸起的肚子,躺在手機裏的那條陌生號發來的短信,就這麽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


    有個念頭,慢慢開始成型。


    他嗬嗬冷笑了一聲。


    沈小雅聽得清楚,哭聲一頓,換成了不可思議:“成謙,我們的寶寶有生命危險,你還笑?”


    白成謙已分不出聽筒裏的人是誰,他所有的意識都被腦子裏那個瘋狂的念頭占有,他瞳仁裏的複雜也逐漸換成了可怖的陰鷙。


    “危險是嗎?”他桀桀低笑著,脖子左右來回扭動了下,發出清脆的骨骼聲,“這說不定是上天的安排呢,既然上天都看不過去,那為什麽不順應天意?”


    是啊,短信都說了,這可是難得的好時機。


    憑什麽總是他做那個被動的人?


    憑什麽他付出了這麽多年,獲利的卻從來隻有白承允?他才是最愛蘇清月的,可到頭來蘇清月去給白承允生孩子?


    這樣的孩子,不!該!存!在!


    白成謙沒再理會手機那邊沈小雅的怨怒,他掛斷電話收起了手機,腳步移動,一點點往人群中心的蘇清月身邊靠近。


    這麽多人的情況下,隨便一隻手伸出來,一推——


    所有人隻會看到那個孕婦摔倒在地,把孩子摔沒了,誰會看得見,那隻幕後黑手來自於哪裏?


    白成謙看著越來越近的蘇清月,嘴角勾起了危險的弧度。


    蘇清月覺得她不能再這樣下去。


    她現在既聽不見聲音,也記不起所有,她連個三歲孩童都不如。看了看周圍的布置,她決定先去護士站尋求幫助。


    她轉身時,白成謙恰好伸出了手。


    四目相接,白成謙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聽到蘇清月驚喜地喊了一聲:“成謙?”


    白成謙身子一震,下意識想要逃避,可蘇清月接著道:“你怎麽在這裏啊?你不是說你下午有課嗎?你上次逃課就被輔導員抓了個現形,還沒記住教訓啊?”


    白成謙驚呆了。


    他怔怔地看著蘇清月,她說的不是他大學時候的事嗎?


    “清月,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小心翼翼地問道,眼前的這個蘇清月,太不正常。


    蘇清月歪了下腦袋,她看見白成謙的嘴在動了,但他說什麽,她依然聽不見。


    不好意思地聳了聳肩,蘇清月實話實說:“我……聽不見你說話,隻能記得你是白成謙。要不你用手機打字給我看?我還是能認識字的。”


    白成謙愕然睜大了眼睛。


    他不相信蘇清月,特意多叫了她幾聲,結果隻換來蘇清月越加迷茫的眼神,和小小的疑問:“你是在叫我的名字?我看你的嘴型很像……”


    白成謙重重倒退了一步。


    蘇清月還以為白成謙要摔倒,連忙伸手去扶他。


    白成謙順勢握住了蘇清月的手,也不管她聽不見,隻顧發泄著自己的不滿:“這就是白承允給你的幸福?他給你扣上‘小三’的帽子,讓你照顧心柑之餘還得給他生個孩子,可他就這麽對你的?”


    才短短幾個月而已,蘇清月都變成了什麽樣子?


    白成謙隻覺胸口被捅了一刀,悶悶的湧著鮮血的血腥味。


    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蘇清月隻能看見白成謙的嘴開開合合,配著他的表情,應該能看出他很憤怒。


    她滿臉不解:“成謙你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誰?


    當然是白承允。


    白成謙現在隻想殺人,如果白承允就站在他麵前,他保證一刀捅死他。


    握著蘇清月的手的動作還沒放開,白成謙直接牽著她,要帶她離開:“你跟我走,從此離白承允遠遠的,我不會再讓他有傷害你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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