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布加迪很快駛入了老宅的大門,白承允沒把車停到車庫,而是直直開到了主樓門口。


    白蘭兒從窗戶看著白承允下車,在林素華的暗示下,起身小跑到門口:“哥,你怎麽才來啊?你快勸勸媽吧。上個月的體檢報告裏還說她心髒出了點小問題,再這麽哭下去,小問題可要變成大問題的。”


    她說話的時候,還特地把自己角度最美的左臉展示給白承允。


    白嫩臉頰打了一層腮紅後白裏透紅,再加上剛才哭過後臉上還掛著淚痕,袁紹每次看到她這個樣子可都是會發狂的。


    隻可惜白承允半個眼神也沒落在她身上,他連點回應都沒給她,掠過她就進了客廳。


    白蘭兒不敢相信自己最有魅力的高光時刻竟然沒起到作用,她氣得想跺腳,餘光瞥見周圍站著的傭人,又不甘地把怨氣收了回來,悻悻地跟在白承允身後回到了林素華身邊。


    林素華一瞥見白承允的身影,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嚎哭。


    白元海被吵得想拍桌,念及她哭的是自己的兒子,又把手收了回來,隻朝白承允點了點:“去勸勸你母親。”


    白承允在離林素華半米遠的地方站住,林素華等了半天沒等來勸,隻能主動出擊:“承允,你這是想做什麽?你忘了你爸爸是怎麽死了的是不是?當初他被抬回來時,身上的血都沾到了你的衣服上,你一連做了好幾夜的噩夢,這你都忘了嗎?”


    白承允那時還小,記憶雖不清晰,但也印在了腦海裏。父親沒有被帶到醫院的太平間,而是直接抬回到老宅。路程太長,等進了老宅的大門,父親身上的那幾個血窟窿都已不再流血,全幹了。


    當時的記憶就是緊閉雙眼的父親,遭受重擊的爺爺,還有失聲尖叫痛哭的母親,混亂的畫麵曆經多年後已經失了顏色成了黑白。


    白承允閉了閉眼,低聲回了句:“沒有忘。”


    這一回應像是開啟了林素華身上的開關,她猛地站起,一會兒指著白承允一會兒又指著自己:“你沒忘你還騙我們蘇振川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這個人?我原本也有愛我的人,有美滿的家庭,可一夕之間這些全沒了。


    “那些年裏我隻要一想到蘇振川還在湖城活得風生水起,我就恨不得拿刀去捅了他。所以當初我知道他死了的時候,我多開心啊。我特地跑祠堂去給你父親燒了三天三夜的紙,就是想告訴他,我們的兒子不僅手刃了仇人,還把他的女兒送進了監獄。蘇家家破人亡,得到了他們應有的報應。”


    林素華說這些的時候,白元海也沉著一張臉,顯然是被提起了傷心事。


    一時間整個客廳都陰沉沉的,宛如下一刻就會降下傾盆大雨。


    白蘭兒一直在林素華身後拉著她,拉不住時,就哀淒地向白承允求助:“哥,你倒是說句話啊。你看媽都傷心成什麽樣子了。我們才是一家人,我們才應該一條心的啊。”


    白承允一直都是麵無表情的一張臉,無悲無喜的,讓人辨不清他到底是什麽情緒。


    可林素華知道,白承允之所以這樣沉默,不過是因為他的心還在蘇清月那裏。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想護著那個賤蹄子!


    林素華一口氣沒上來,捂著發疼的胸口咬牙切齒:“承允,這麽多年了,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算不體諒我的辛苦,你能不能體諒體諒你爺爺?他這麽大年紀了,卻還要初一十五的就得去祠堂看看他的兒子,你體會過他有多痛苦嗎?”


    一提及白元海,白承允的臉色終於變了變。


    林素華趕緊趁熱打鐵:“我不管你對蘇清月是什麽感情,我隻知道我容不下蘇振川。我隻要一想到他還活在這個世上,並且還是我兒子將他留在這個世上,我就恨不得現在連蘇清月和蘇心柑都一刀捅死。”


    話音剛落,白承允倏然抬眼,黑漆的眼神凝了冷厲,直直射向林素華:“和她們無關。”


    林素華一聽白承允為了蘇清月而公然反抗她,她頓時瘋了:“什麽無關?父債子償有什麽錯?白承允,我現在就告訴你,你要留著蘇振川,好,可以,但是我絕不允許他們還留在湖城留在我的視線裏。反正他們要麽都死,要麽就都滾。


    “我林素華待在老宅裏與世無爭了一輩子,但並不代表我就什麽勢力都沒有。你再能護著他們,也總有疏忽的時候,到時候我見縫插針殺了他們幾個,你可別怪我沒跟你打招呼。”


    話說到這份上,就算是徹底撕破了臉。林素華明顯也不想要什麽母子情分了,她隻求一件事,那就是解決蘇振川。


    林素華這種近似於偏執的執著,得到了白元海的支持,他對白承允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如果你出爾反爾,你母親不動手,我也會動手。這件事上,我們都已經給足了你空間,你不要得寸進尺。”


    白元海的話又重又狠,是提醒,也是警告。


    林素華暗自盯著白承允的臉色,以瞄準時機以再添把火。


    她絕不允許蘇振川留在湖城。


    隻要蘇振川在湖城一天,當年她丈夫的真正死因就會有被揭露的那一天。她努力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遮掩住了一切,絕不能因為一個蘇醒的蘇振川,而毀於一旦。


    隻有蘇振川出了湖城,她才有機會下手。


    白承允站在幾人中間的位置,他來得急,額前的劉海有幾縷垂了下來,遮擋住了他的眉眼。


    上次蘇清月還說,別光忙著工作,頭發該剪了。


    他嘴上應著,可至今沒讓固定的造型師過來。


    其實心裏是不是也在期待著,或許哪一天蘇清月會看不下去了,會像十幾歲時那樣?


    那時他剛接觸公司,幾乎每天都睡在了公司,哪有空去管什麽頭發長不長?蘇清月看不下去,跑出去買了一套理發的工具回來。


    “承允,你的頭發都要遮住你360度無死角的臉了。我最愛的就是你的顏,遮住了我還看什麽嘛。既然你沒空,那我給你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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