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有時候,父母健在,卻不肯愛你,才最傷人。”


    她在說霍遇,也在說她自己。


    林明生聽著她的責備,久久說不出話來,如果死的是霍遇,他會開心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如此簡單的問題,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都她看得通透,可他這個心結卻結了近十年。


    沈佳音沒指望自己三言兩語能說動林明生,她深吸了口氣,聲音卻異常深沉,


    “霍遇是一個人,有血有肉的人,我希望您以後不要在言語傷害他,我不想看著他一個人舔舐傷口,我會心疼,像媽媽一樣心疼他。”


    沈佳音故意說了“媽媽”兩個字,果然,林明生的手指猛地顫抖了一下。


    ?沈佳音故意說了“媽媽”兩個字,果然,林明生的手指猛地顫抖了一下,驀地想起自己的妻子,霍遇小時候頑皮,每次挨揍的時候,都是妻子擋在前麵,替他求情,她總是一遍遍的說:明生,他是我們的孩子,你要愛他疼他······


    林明生緊緊地握住了拳頭,胸腔一陣晦澀難當。


    沈佳音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輕聲道,


    “我先出了,爸。”


    說完邁著步子離開了這裏,一出門,沈佳音就腿軟的靠在牆上,她嚇壞了,剛剛如果一不留神就會被林明生發現這份診斷書,幸好林明生沒有追究,她穩了穩心神,這才抬步往臥室走去醣。


    畫室。


    林明生站在原地看著這裏熟悉的一切,久久之後,才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最近讓人盯著點霍遇的媳婦。”


    “是。”


    沒有疑問,隻是絕對的服從命令。


    很快,除夕就到了,忙碌了一年的人們,終於有時間可以停下手中的工作,好好休息一下了。


    林家對春節過得非常傳統,老爺子幾天前親自提筆給林家寫了幾幅門聯,今天貼對聯的事就落到了霍遇頭上,大過年的,家裏原本幾個園丁跟打下手的下人都放假回家了,隻有在林家幾十年的老管家,和負責做菜的阿姨還在,當然,就算下人們都在,老爺子也不會讓他們來貼的。


    老一輩的人心裏總是帶著些迷信的思想,家裏對聯隻能子孫小輩來貼,來年才能討個好兆頭,霍遇七八年沒有在家過過年,根本不會弄這些東西,不是將膠帶紙黏到一塊兒,就是將對聯貼反了,反反複複,折騰了一個小時,也沒貼好一副,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撂著拐杖罵道,


    “你這個笨蛋!混球!”


    霍遇厚著臉皮跟老爺子回嘴,


    “爺爺,我有一個題一直不知道答案是什麽,您學識淵博,肯定能回答出來,要不您幫我參謀參謀?”


    馬屁拍得相當受用,老爺子點了點下巴,示意他可以說了,霍遇一邊伸手捋平對子,一邊油腔滑調道,


    “小雞生的叫雞蛋,小鴨生的叫鴨蛋,小鵝生的叫鵝蛋,那小笨生的叫什麽?”


    “笨蛋!”


    老爺子不假思索道。


    霍遇笑眯眯的彎起眼睛,誇張道,


    “爺爺您真聰明,這都知道,太聰明了。”


    老爺子原本還有些洋洋得意,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味,反複咀嚼了兩遍,虎目猛地一瞪,抄起拐杖就砸到他的小腿上,大罵道,


    “你這小混蛋,連我也敢戲弄!翅膀硬了!”


    霍遇站在梯子上,避無可避,老爺子的幾拐杖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屁股上,疼得他臉都扭曲了。


    “嘶,您悠著點,打斷了命根子可怎麽辦。”


    老爺子被他這股不正經的勁兒氣得吹胡子瞪眼,老太太看見也禁不住笑,過來拉著老爺子,輕聲責備道,


    “你怎麽跟孩子計較,多大人了。”


    “這小混蛋說我是小笨。”


    老爺子語氣有些委屈,一雙熠熠的眼睛,瞪著霍遇還在示威。


    霍遇感覺到一陣深深地蛋-疼。


    “奶奶,我真不會貼,爺爺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霍遇被媳婦扶著,也開始大訴委屈。


    老太太皺了皺眉,思忖道,


    “要不讓管家來?”


    “我來吧。”


    剛一開口,就被人打斷了,沈佳音抬頭一看,說話的正是林明生。


    聽見他的聲音,霍遇嘴角的笑容也不自覺的收斂起來,換上了一副麵無表情。


    “明生,你回來了。”


    老太太笑了笑,看了看他一身西服,笑道,


    “還是找別人吧。”


    “沒事。”


    林明生說著已經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扔到一邊,淡淡道,


    “以前家裏的對聯不都是我跟大哥一起貼的,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老太太不再勸阻,沈佳音跟霍遇也自覺地讓出一條路,林明生伸手利索的將爬上梯子,然後轉身低著頭,看向霍遇,眼窩一陣深沉,幾秒鍾後才道,


    “把對聯給我。”


    霍遇緊了緊拳頭,深深地看著她,許久才手裏的對聯遞給他,林明生一句話


    沒說,開始貼對聯,不一會兒,對聯就貼好了。


    林明生從梯子上下來的時候是沈佳音在扶著,她遞給林明生一條毛巾,輕聲道,


    “謝謝您。”


    林明生沒說話,轉頭看了霍遇一眼,拿起外套進屋去了。


    “走吧,裏麵還有兩幅呢。”


    沈佳音伸手拉了


    拉霍遇,後者回過神,怔怔的看著她,許久才道,


    “我剛剛不是錯覺吧。”


    沈佳音失笑,


    “走吧,別傻愣著了。”


    年夜飯的時候,林家上上下下,除了老四跟老五在國外趕不回來,其他的人都到了,這算是沈佳音第一次這麽正式的見霍遇的這些親戚,比她想象中的要好相處很多,包餃子的時候,林家女輩全上來了。


    女人們在一起,自然八卦最多。


    沈佳音一向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所以到廚房的時候有些手足無措,麵不會揉麵,皮兒不會擀皮兒,包個餃子,還捏不嚴,餡兒順著縫隙就跑了出來,一到鍋裏就爛,好不容易包了一個能捏言的,完了一口咬不到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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