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遇歎了口氣,將自己調查到的消息告訴了沈佳音,原本他沒打算瞞著,這會兒隻是想讓她心裏好受點。


    沈佳音聽完,有些發怔,好久,才輕聲說了一句話,


    “這真是,我聽過最大的笑話!”


    “難過說出來,別憋在心裏。”


    沈佳音笑了,


    “我為什麽難過,我隻是覺得可笑,他費盡心思寵的卻是別人的女兒,他要是知道了大概會瘋掉吧。”


    “你要跟他說嗎。”


    霍遇輕聲問,這個“他”自然是沈霆。


    “不要。”


    沈佳音深吸了口氣,


    “我不會親手將自己的父親逼瘋,但卻會讓宋芷容為此付出代價。”


    “好,”


    霍遇將她的頭發拂到耳後,低聲道,


    “都交給我,你隻要做好霍太太行了。”


    沈佳音點了點頭,剛一抬頭,看見站在不遠處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沈佳音愣了愣,輕輕鬆開霍遇,站直身體,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嘴唇微微動了動,最終什麽話也沒說,霍遇扭過頭,看見站在不遠處,讓沈佳音神經緊繃的人,他搖過輪椅,微微笑了一下,道,


    “媽,您怎麽來了。”


    站在那裏的人正是王素琴,她一身素淨的深灰色大衣,脖子是一條米白色圍巾,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纖細,卻也襯得她更加高挑,她的手裏,是一束康乃馨。


    聽見霍遇的聲音,王素琴略微愣了一下,一時間並不太習慣這個稱呼,在她眼裏,沈佳音是一夜之間從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變成了已經結了婚的少婦,算之前回憶起一切的時候,她已經清楚,但是真真正正麵對的時候,又另是一番光景。


    她愣了幾秒鍾,才慢半拍的點頭嗯了一聲。


    沈佳音靜靜地看著她,沒說話,原本霍遇沒有出事之前,她是打算去看看她,可是真正見麵後,突然又覺得相顧無言。


    “我聽說你受傷了,過來看一下。”


    王素琴慢吞吞的說完這段話,無意識的收攏放在身前的雙手,似乎有幾分拘謹。


    霍遇笑了笑,道,


    “謝謝媽關心,我們去房間說吧。”


    一邊說,一邊握了握沈佳音的手,沈佳音木訥的抬起頭,嘴唇囁嚅了一下,走過來伸出手,淡聲道,


    “交給我吧。”


    王素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將花束給她,低聲喚了一聲,


    “佳音。”


    沈佳音手指微微頓了頓,沉默了半響,終究說了一句,


    “走吧。”


    王素琴眼閃過一絲晦暗,最終跟沈佳音一起推著霍遇的輪椅,回了病房。


    到了病房,沈佳音扶著霍遇了床,然後去給王素琴倒了杯水,坐在霍遇病床旁邊的椅子,王素琴的目光柔和又複雜,霍遇一直暗暗觀察著,然後在沈佳音反應過來之前,開口道,


    “媽,您最近身體還好吧?”


    王素琴被他叫過神,微微彎了一下唇角,神色和藹道,


    “我沒事了,倒是你,傷口還好嗎?嚴不嚴重。”


    其實她之前跟陳瀟一起來過一次,但是當時林家很多人都在這裏,對於她還活著的事,沒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她還不知道怎麽麵對她的親家,缺失的這麽多年的經曆,她對人情世故變得有些陌生跟恐懼,所以才會瞅準今天沒有人的時候過來。


    “我沒事,都是小傷。”


    霍遇笑了笑,轉頭對沈佳音道,


    “音音,去給媽洗兩個蘋果。”


    沈佳音聞言,抬頭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霍遇先生用眼神示意她老婆,丈母娘麵前,給我點麵子。


    她轉過身,從櫃子裏拿出幾個蘋果,拿到洗手間洗蘋果去了,王素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才轉過身,對著霍遇笑了笑,垂眸低聲道,


    “她大約還在生我的氣吧。”


    霍遇不去接這句話,隻是道,


    “音音心思很敏感,有時候一個不經意的動作,或眼神都能讓她敏感的縮回自己的軀殼裏,她豎起堅硬的外殼,其實裏麵有一個很柔軟的心。”


    王素琴聽得有些發怔,半響,才發出聲音,


    “我好像,錯過的太多了。”


    霍遇眸色溫和道,


    “不用刻意去偽裝,她是您女兒,我相信,沒有誰您更愛她,您需要的隻是時間,放心,我會照顧好音音。”


    王素琴看著他。自信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她的女婿,如果這些年錯失記憶的時間不算,他跟她失去記憶前的年紀差不多大,現在的她,很難將他當成晚輩來看,但是也不得不欣賞這個男人為沈佳音做的,從小沒有她在身邊,又因為沈霆的偏愛,讓缺失父愛,霍遇的出現,大約是沈佳音命裏最美好的開端吧。


    “謝謝你的理解。”


    霍遇笑了,


    “媽,我們本來是一家人。”


    這個稱呼依舊讓王素琴不太習慣,但她努力忽略下去了。


    “我聽說,你這段時間在調查宋芷容?”


    霍遇動作一頓,垂下眸子,漫不經心的笑了笑,道,


    “媽,您的消息從哪兒來的?”


    王素琴抿了抿唇,沉默了一陣,道,


    “我受過的苦,我女兒受過的苦,我不會這麽算了的。”


    她不願多說,霍遇也不會再問,道,


    “我的確是在查宋芷容,但是收效甚微,不知道媽有沒有什麽線索給我。”


    王素琴皺了皺眉,似乎是懷疑他的話,卻沒有戳穿,沉寂了片刻,低聲道,


    “當年給我下藥,讓我差點瘋掉了人是管家秦臻,後來同宋芷容一起將我送進精神病院的人,也是他。”


    霍遇詫異極了,以他之前的猜測,秦臻似乎對他嶽母有種獨特的感情,卻沒想到當初害她瘋掉的人,竟然是秦臻,他心非常驚訝,但是麵卻沒有表現出來多少,他沉吟一下,道,


    “您有什麽確鑿的證據嗎?”


    王素琴歎了口氣搖頭,


    “這麽多年過去了,算有什麽線索也都沒了,我是個有精神病史的人,在法庭說的話不予采納,所以我沒有選擇。”


    “不一定,”


    霍遇搖了搖頭,


    “我覺得可以從秦臻身下手,”


    說完看了一眼王素琴,道,


    “您清醒後,再見過他嗎?”


    王素琴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霍遇已經知道了答案,他沉吟一下道,


    “我會讓人去查,這件事,您可以別太擔心,但是有一件事,我希望您可以聽聽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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