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定於今日吉時舉行開國登基大典, 自天尚未亮時,宮內上下就已忙碌了起來。


    身穿淡粉絲綢長裙的宮女妍香雙手捧著保溫的食盒一路從禦膳宮往皇帝陛下的寢宮走去, 身後兩側還分別跟著六個一手執燈籠一手提食籃的小宮女。


    此時天幕還是漆黑一片,皇帝寢宮內的龍床金帳中有細微的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 而後僅穿著裏衣的衛璧從某個睡在床外側的人身上翻過來坐在床邊,一撩簾帳,輕哼了一聲,語氣頗有些不虞地說到:“青書,下次你要是再這樣暗算我,我就要生氣了。”


    青書睜開了眼,沒有半分迷蒙之色, 反是帶著幾分笑意, 坐了起來,一手搭著衛璧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調笑說道:“昨晚……難道大哥不快樂嗎?”


    衛璧“啪”地一聲拍掉某個正在吃豆腐的爪子, 咬牙切齒地說到:“這根本就是兩回事, 每次你都耍賴!上次比武之前明明說好贏家在上的,結果我贏了之後你居然趁我不備……真是氣死我了!”


    青書眨了眨眼,輕聲問道:“大哥很在乎誰上誰下嗎?”


    衛璧轉過身來看著青書,撇嘴說道:“我在乎的才不是……而是我已經是你的了,可你還不是我的。”這話雖帶著幾分玩笑,但他眼裏卻透出一股認真的意味來。


    青書頓了頓,傾身向前抱住衛璧說道:“我也是屬於你的……這樣吧, 今日大哥正式登基,晚上你想怎樣都行,我保證再不‘暗算’你了,好不?”


    衛璧盯著青書,語氣中還帶著點兒懷疑地說道:“真的?你保證?”


    青書輕笑著點頭,衛璧見狀也挑起嘴角,伸出手指勾起青書的下巴半眯著眼說道:“既如此,朕的皇後便沐浴更衣,靜候寵幸吧。”


    既然衛璧想玩,青書便淡淡一笑,仿若帶著幾分羞意地微微垂首,語調柔順地說道:“妾蒙陛下抬舉,忝為後宮之主,定不負陛下所托,為陛下管理後宮,與姐妹們和睦相處。”


    衛璧手指一僵,麵色也有些窘,隻得收回手來摸摸鼻子,苦笑說道:“青書你……這是存心不讓我吃早飯了……”


    青書聞言做出一臉委屈的樣子,語調哀婉地說道:“陛下這就……嫌棄妾了……妾亦不敢稍有怨懟,縱是冷宮之中,青燈一世,也會日日夜夜為陛下和妹妹們祈福的……”


    衛璧頓時隻覺得渾身發毛,胃裏的酸水都開始翻滾了……媽媽咪啊,青書暗算人的功力是數一數二的,惡心人的功力更是無與倫比……


    終於門外輕敲了幾下,原來是皇帝陛下身旁隨侍的大宮女莫茹來解圍了,隻聽得平淡還帶著幾分刻板的聲音從房外傳來:“陛下,卯時已到,可容奴婢伺候陛下洗漱更衣?”


    衛璧如蒙大赦地舒了口氣,語氣鎮定地說道:“進來。”


    房門頓開,莫茹麵無表情地走入寢宮臥室,身後的兩個小宮女捧著全套冕服緊緊跟隨入內,衛璧已然站在了更衣鏡前,一臉坦然地任由莫茹完成全套伺候。


    對於衛璧身上那些不用猜都知道是怎麽來的痕跡以及那個正悠悠然從龍床帳子裏出來的男人莫茹以及另兩個小宮女早已是見慣不怪,該知道的早知道了。至於不該說的話嘛,聰明的人都不會亂說的。


    青書在宮女的伺候下淨麵漱口後,整理好一身素色紋銀的衣袍,與還在充當複雜朝服的衣架子的衛璧對視一眼,便施施然地走出了皇帝的寢宮。走到宮門口,卻是正好碰上了來送禦膳的宮女妍香等人。


    青書很自然地對妍香微微頷首,便十分自在地往禦花園去了,徒留下妍香怔愣在當場,腦海裏一片空白——今日青書出來得晚了一點兒,這些日子以來這是第一次與妍香等宮女照麵。但青書全然不用顧忌,這宮裏上上下下遲早都會知道他和衛璧的關係的,以衛璧培養的黑衣衛的能耐,這些消息也斷不會傳到宮外去。因而倒不如坦然一些,還能讓宮裏人更容易接受些。如果在皇宮裏還要遮遮掩掩的,那也未免太憋屈了……衛璧既已打算好要一輩子和青書在一起,自然不會願意委屈自己的心上人。青書也明白衛璧的意思,所以他隻要站在皇帝身邊支持他,那便夠了。


    然而這件事對於妍香來說,卻恍若狂風驟雨一般,瞬時便把她那顆少女之心給擊了個粉碎。


    哪個女子不懷春?妍香伺候衛璧也有一段時間了,在明軍打入大都之前便跟在當時的明教教主,未來的皇帝陛下身邊了。似衛璧這等男人,沒幾個女人能抵抗他的魅力,妍香自然也不例外。


    後來進了宮裏,隻有在用膳的時候妍香才有機會見衛璧一麵,每到那時候,妍香都忍不住麵色微紅,心裏撲通撲通直跳。她每次出現在衛璧麵前的時候,都會努力地打扮得很精致,表現得很柔順,隻盼衛璧能多看她一眼。


    有時候妍香十分嫉妒莫茹,因為莫茹是皇帝的貼身大宮女,而且莫茹也長得很不錯。不過莫茹整天板著臉冷冰冰的樣子……想來陛下也不會看上她的……妍香隻有這樣想,才會覺得稍稍舒心。


    可是妍香沒想到,真相來得是那樣地快,也是那樣地殘酷。那個身穿便服的溫潤男子一大早從皇帝寢宮裏走出來,這代表了什麽,沒有人會不清楚。


    而那個男人……妍香很早就見過了,以前隻當他是皇帝的心腹摯友,直到現在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是多麽的不一般。


    妍香有些渾渾噩噩地把禦膳送進去,而後走出來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呆呆地,直到豔陽高照,禮炮聲轟轟地響起,她心上的那個男人開創了一個新的朝代,她曾經幻想過或許能成為那個男人數不盡的女人之一,但現在似乎……奢望永遠是、也隻能是奢望。


    然後妍香又看到了那個男人,在禦花園裏,百花開處,他靜靜地站著,一如蒼鬆,又如勁竹,麵朝著禮炮響起的方向,他淡淡地笑著,仿佛能看到那個萬人之上的皇者,又仿若,他們從來也不曾分開。


    妍香不由自主地慢慢走近,尚且還離得很遠,那個男人便若有所覺地轉過身來,目光淡淡地看著她,陽光在他臉上鍍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輝,妍香驚了一下,退了半步,心中隻有四個字……高不可攀。


    這個男人,和今日登基的皇帝陛下,都是站在世人頂端的男人……對凡人而言,遙不可及。


    妍香心裏百味陳雜地想了片刻,終於輕咬貝齒,鼓起勇氣走了上去,卻用細如蚊蚋的聲音問道:“你……你叫什麽名字?”


    “宋青書。”那聲音溫溫和和的,卻仿佛能敲進人的心底。


    青書也在打量著這個頗為膽大的小宮女,今早打了個照麵後,這個宮女就一直在他身邊不遠處遊蕩……很有趣,青書心下暗想,他們住進宮裏隻有短短的一段時間,皇帝的威嚴以及規矩的約束力尚且還沒有建立起來,打著小心思的宮人倒是著實不少。


    從今往後,他至少一半的精力恐怕就要從刀光劍影的江湖戰場上轉移到著深不可測的宮闈之中了……青書這樣想著,卻怡然不懼,總歸有皇帝陛下在,什麽陰謀詭計都沒有用處……他就這樣光明正大地和宮女閑聊,難道還有人敢治他個淫.亂宮闈之罪不成?


    “宋青書……”妍香低聲喃喃道:“你……你和陛下……”她漲紅了臉,再說不下去了。


    青書悠悠笑道:“我和陛下的關係,你們應當都心照不宣了,還需要問嗎?”


    “你堂堂男兒,又怎會甘心雌伏人下?”妍香瞪著青書,忍不住問了出口,心卻撲通撲通幾乎要跳了出來——她其實很害怕,也許她今日所為,已注定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可她還是想問,就是死也要死個明白。


    青書頗有幾分好奇和好笑地看著這個約莫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淡笑說道:“情之所鍾,如是而已。”這般說著,青書心下也是微微一跳,仿佛有什麽豁然開朗……又仿佛是,打開了一扇心窗。


    “情之所鍾,情之所鍾……”妍香眼神迷離,心弦大震,不自主地帶著幾分擔憂地問道:“那若是陛下以後有了皇後,你該怎麽辦呢?”妍香拋開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忽然間覺得這個男人和陛下真的很般配,仿佛本來就應該一直並肩而立,共看這大好河山。可她又想,皇帝畢竟是皇帝,總歸會有別的女人,會有許許多多的女人的……若是那樣的話,這個男人又該怎麽辦呢……


    青書看著這個女孩子,目光也不禁柔和了幾分,笑吟吟地說道:“情之所鍾,於我如此,於他也一樣,任誰也無法插到我倆之間……”說著語氣一變,半斂雙目,眸光凜冽地說道:“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如果誰不自量力妄想從中破壞……我總會讓他知道,這世上的某些人是絕對不能惹的……”


    妍香駭然地退了一步,晃眼看去,隻覺得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霎時間便化作了一把淬毒的利刃,不禁心下大震。


    可隻在一瞬之間,青書又是那般無害地笑著,十分和氣地說道:“我還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呢,姑娘今日是在何處當值?總在禦花園逗留,隻怕甚為不便吧。”


    “妍香,我叫妍香……我……我要去禦膳房幫忙了,就……就先走了。”話才說完,小姑娘轉身就奔走了,似乎還帶起了一溜煙。


    青書輕笑起來:“妍香,我可記住了……”謝謝你,倒是,提醒了我呢。


    黃昏下的皇宮,帶著一種滄桑古遠的威嚴。在夕陽的掩映下,龍攆終於進了宮門,耗時一整個白日的開國登基大典終於結束了,這皇宮也迎回了它名正言順的新主人。


    而後是大宴群臣,酒酣入夜後,開國重臣們才晃晃悠悠地出了宮。


    衛璧穿著厚重的冕服回到寢宮,貼身侍女們很快地為皇帝陛下除去了身上的累贅,然後分別捧著衣飾整齊地退了出去。衛璧這才舒了口氣,拖著步子走到浴池裏,便見到了心裏的那個人。


    此時青書正半躺在浴池邊的軟墊上,隻敞披著一件白色的中衣,濕潤地貼在身上,長發隨意地散開,旁邊還放著一個白玉酒壺。隻見他手裏執著一杯酒,朝著衛璧稍稍示意了一下,悠然笑道:“上等醇酒,陛下可要來一點兒?”


    衛璧隻覺得有一股心火“嗖”地一聲躥了上來,扯下身上的衣物扔在一旁,而後跳進池子裏,拍起一陣水花。他在水中跨步走到軟墊之前,慢慢地說道:“青書……你這是在引誘我?”


    青書淺笑著把酒杯送到衛璧唇邊,緩緩說道:“不錯,沐浴更衣靜待陛下寵幸……沐浴過了,這更衣就無謂多此一舉了吧?”


    衛璧直接就著青書的手仰頭幹了一杯,然後握著青書的手腕柔勁一吐便把他拽進了水裏,酒杯一拋,兩人的唇.舌便糾纏到了一起……有醇酒的味道,也有彼此的滋味……


    衛璧把青書抵在池邊,一雙手便從上至下地四處點火;或許是酒意,又或許是情.欲,青書雙頰上泛起了幾許淺紅,眼神也微有些迷蒙,他似乎是醉了,低低地笑著,任由衛璧在鎖骨上啃.咬,又舔上了胸前的凸起……但他似乎也沒有醉,熱情地回應著,低下頭輕咬著衛璧的耳垂,雙手環著他的肩脖,又借力將雙腿纏在了衛璧腰上。


    衛璧隻覺得渾身發熱,比這池子裏的溫水還要熱,欲.望因為青書的熱情燒得更熱了,他托著青書的腿稍稍移動了一下,便找準了位置,和著溫水挺槍入陣。


    青書低哼了一聲,雙腿夾緊了衛璧的腰,手指緊緊地扣住衛璧的肩胛,咬牙說道:“你……太急了……”


    衛璧繼續往裏推擠著,語帶笑意地說道:“誰讓你每次都暗算我,害我等了這麽久……”說著一手攬著青書的腰,一手托著他的腿稍變了一下角度,借著重力進得更深了。


    青書臉色有些發白,仰著頭深深地吸氣,然後隨著呼氣吐出一個字來:“慢……”


    衛璧頓了頓,隻覺得下.身漲得有些難受,但見青書一時無法適應,便也放慢了速度,一點點地,和眼前這個男人結為一體。


    終於青書緩過口氣,瞪著衛璧,似笑非笑地說道:“這下子,陛下可滿意了?”


    衛璧上下動了動,便感覺到青書渾身一顫,這才得意地說道:“還不夠滿意……我還沒開始呢……”說著便動了起來,速度越發的快了。


    青書隨著那撞擊上下起伏,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雙腿也有些無力,隻能用雙手緊緊地抱著衛璧,兩人一起墮入了極樂的深淵裏。


    不知過了多久,也或許已是深夜,欲.望才宣泄出來,兩人一起倒在了池邊的軟墊上。


    衛璧的舌尖在青書的唇上遊移了好一會兒,這才意猶未盡地說道:“青書……青書……我們再來一次吧……”


    青書似是很累的樣子,眼皮都有些打架,低聲喃喃道:“不要,睡了……”


    衛璧抱著青書蹭來蹭去,笑著說道:“既然不要睡,那就繼續……”話還沒說完,忽然僵硬地倒了下去,被青書抱了個滿懷。


    青書翻身坐了起來,反壓在了衛璧身上,笑眯眯地對瞪大了雙眼的衛璧說道:“繼續就繼續,我也還沒盡興呢,不過順序可得換一換……”說著一雙手已開始了動作。


    衛璧既風中淩亂又無語凝噎,最終憤憤說道:“你……又用點穴這招!就不能換點兒別的嘛?!”


    青書悠然說道:“誰讓你每次都中招呢?”


    “……”


    “你還是放開我吧,我不反抗就是了……”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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