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心疼,言小念也隻能憋著,無法把自家的人物關係和楚昱晞傾訴。


    不過,如果她知道楚昱晞會把餘大夫和夏瑾想偏,一定會痛扁他一頓的……


    楚昱晞端了杯綠茶過來,挨著她坐下,“喝點水吧。”


    言小念抬眸看向他,眼裏最初的喜悅已經褪去,隻剩下一片淒涼,“怎麽辦啊,這事?”


    楚昱晞有些不落忍,安撫的揉了揉她的發絲,“你愁什麽,有什麽好愁的?”


    “你當然不愁,娶到明藥姐還不燒高香?”


    “本以為死掉的人沒死,不是好事嗎?”


    楚昱晞突然勾起唇角,用手臂親昵的碰了一下言小念,“我說,現在瑾姨和餘公子都是單身,你身為媒婆,該想辦法給他們找對象,才是正經事。”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開玩笑,離我遠點。”言小念煩惱的推開他,把頭磕向桌子。


    “喂!”楚昱晞速度極快的伸手墊住了桌麵,擋住她的頭,“你是不是想讓蕭聖和我打架?你要是磕著碰著了,不要說我會心疼,蕭聖絕對要發飆的。”


    “知道了。”言小念把茶杯拿過來,喝了兩口。


    慎重考慮了一番,她覺得楚昱晞講的其實很有道理,家裏才剛安寧兩天,還是保持現狀的好。


    等夏瑾脫離危險,再作打算不遲,但是——


    “我不能瞞蕭聖太久,我和他之間是沒有秘密的。”言小念站起來,冷冷的看向楚昱晞,“你和餘大夫談,就說最多一個月,我就會去服侍自己的婆婆!”


    “……”楚昱晞後悔把夏瑾的事說出來了,“言小念,我就知道你不是省油的燈!”


    她要是去紅楓嶺,餘大夫和夏瑾的秘密不就藏不住了?


    到時餘大夫怪罪下來,自己怎麽解釋?以楚昱晞的腦洞,不會想到夏瑾和餘衝是母子,隻會認為是情侶……


    畢竟夏瑾那麽美麗,年齡大點也不算啥,姐弟戀挺好的。


    不然餘大夫為什麽對夏瑾那麽好,嗬護備至?


    “就你省油?”言小念冷哼一聲站起來,“我和蕭聖都把你當親人,這麽大的事你居然瞞著我們,你讓我太失望了!”


    說完轉身就走,生氣了。


    “哎,你別倒打一耙行不行?”楚昱晞立刻追上去,跟在她後麵抱屈,“蕭聖什麽時候把我當親人了,他隻把我當仇人。”


    言小念猛一轉身,眼神犀利的看向他,“什麽時候當仇人了?你大概是忘了,以前銘心別墅從來都是對你敞開大門的,你隨時可以來作威作福,到廚房吃豬肘子。”


    “……”暈死!一點豬肘子值多少錢?可從她嘴裏說出來,好像他欠了蕭聖多大恩情似的。


    “還有!”言小念接著譴責道,“你和明藥姐訂婚的那天,是我婆婆的百日忌,你這是往他心裏紮刀子!敬酒的時候,你專門找他的邪,排擠他,他都沒和你計較!”


    說著,她又從包裏掏出一盒菠蘿蜜,“這是蕭聖讓我帶你給你吃的,你好好反思吧!”


    楚昱晞看著手裏的菠蘿蜜,內心惆悵,久久無法釋懷……


    蕭聖真特麽的幸福,有言小念這樣的女人護著。


    這菠蘿蜜,絕對不是蕭聖給他的;自己和顧明藥訂婚那天,也不是夏瑾的百日祭,他用不著內疚,因為夏瑾根本就沒有死。


    可在言小念深惡痛絕、義正辭嚴的指責下,楚昱晞突然覺得蕭聖一點錯沒有,兩人的關係之所以僵,都是自己的錯。


    言小念可真能講歪理,可這麽不講理的她,好招人喜歡。


    ……


    秋天的中州城很美,尤其是蕭府老宅外麵的兩排銀杏路,落葉翩翩,完全可以和紅楓嶺的楓葉,平分秋色。


    言小念停好車,踩著一地黃葉,心情複雜的走向蕭宅。


    以前她來過很多次,也曾被這裏皇家園林的氣派驚豔過。那時候夏瑾很美,蕭君生很帥,郎才女貌,和這滿園風景相得益彰。


    可是前後不到一年,家就破了,人也散了……


    院子裏,六十多歲的老管家正在掃落葉,不知什麽鳥在樹梢上喳喳叫了兩聲。


    管家一抬頭就看到大門外站了個窈窕昳麗的女孩,頓時麵露喜色,丟下掃把迎上來。


    “少夫人,您來了!”


    “王伯。”言小念淡淡一笑,“我來看看您,老爺還沒有信兒嗎?”


    “沒有。”管家深深歎了口氣,“老爺潔身自好一輩子,這次把一生的名譽都搭進去了。他應該不會回來了,這偌大的院子就我和紅玉守著,去快七十了,不知還能守幾天……”


    說到這裏,老管家忍不住熱淚盈眶。


    “對不起,失禮了。”他背過身去,拿出手帕擦淚,“人老多情,讓您見笑了。少夫人,快進來吧。”


    言小念知道他對蕭家有很深的感情,自然不會見笑。她抬腳跟著管家往裏走,剛邁進大門,就冷得打了個寒顫。


    庭院裏雖然打掃的一塵不染,但太靜謐了,有一種陰森磁場籠罩,淒神寒骨。


    花園裏的奇花異草也枯死大半,隻有幾叢秋菊綻放,白的,黃的,莫名的讓人想起墓園……


    這個家,沒了蕭君生和夏瑾,便沒了靈魂。


    任何人都鎮不住這裏,聶芫就更不行了……當家主母這個位置,不是傍上有錢男人就能坐穩的。


    言小念心頭不舒服,不願再往裏走,“王伯,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


    王伯還沒接話呢,就聽到一個女人驚喜的喊道,“小鯰魚!”


    言小念把視線放遠,看到紅玉歡快的跑了過來,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少夫人,我本打算把紅玉也辭掉的,但她的父母為蕭家立過大功,加上她沒有地方去,所以……”王伯解釋。


    “我知道,她父母家人在地震中救了老爺,隻要她不主動走,我們蕭家就該留她一輩子。”言小念深明大義的說道,又關切的看向王伯,“您該多留幾個傭人,您年齡大了,像這些粗活,就不要親自做了。”


    “謝謝少夫人體恤。”王伯感動不已,“但我若是留很多傭人,自己不做事,就感覺對不起老爺和夫人。”


    “小鯰魚!”紅玉跑到跟前,拉住言小念的手蹭蹭,就像小狗見到主人,很親的。


    “紅玉!你太沒規矩了,怎麽能喊少夫人的綽號呢?”王伯威嚴的斥責道。


    紅玉雖然快四十歲,但腦子缺根筋,分不清眉眼高低,不嗬斥不行。


    “我以前就這麽喊的,習慣了嘛。”紅玉立刻拉長臉,撅著嘴巴,絲毫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沒事的,王伯。”言小念不是那種擺架子的人,她從包裏掏出兩個紅包,“中秋節快到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謝謝二位對蕭家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謝謝少夫人。”管家和紅玉都接了紅包。


    蕭家人向來有賞賜的習慣,不接受就是不給主人麵子。


    “我得走了。”言小念抬手摸了摸紅玉的頭,微微一笑,“你要乖乖聽王伯的話。”


    “噢!小鯰魚,我舍不得你。”紅玉吸了下鼻子,眼淚說來就來,“我現在知道你對我好,還給我錢花。上天言雨柔喊我出去,把我的錢都騙光了。”


    言小念吃了一驚,“你說什麽?”


    “紅玉,你說這個不是給少夫人添堵嗎?”王伯趕忙拉開紅玉,言雨柔又不是少夫人的親姐姐。


    “讓她說,到底怎麽回事?”言小念語氣變得凝重,秀眉蹙起。


    “小鯰魚,你快走吧,別蹚這個渾水了。”紅玉轉身就跑了。


    王伯笑著解釋,“那什麽,就是上次言雨柔小姐,問紅玉借了點錢,一直拖著不還。這事您別管,下次我幫她討要一下,畢竟我是她直接上司。”


    言小念確實不太想和言雨柔接觸,點點頭,又聊了幾句,便和王伯說了再見,開車離開蕭宅……


    王管家目送著她離去,心裏有底了。


    少夫人很有當家主母的風範,有她在,蕭家還不能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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