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小念穿好外套,看了餘衝一眼,關切的說,“吃好之後,碗筷不要洗,我明天會來洗。”


    “哪用得著你幹這個,我來洗吧。”夏瑾把自己的圍巾圍在言小念的脖子上,溫柔的問道,“餘大夫不會嫌棄我來得太勤吧?”


    “並不。”餘衝淡淡應了一聲,純屬禮貌,沒有更多的感情在裏麵。


    他一個愛整潔的人,會把碗筷放在那裏不洗?


    “那明天見,衝兒!”言小念挽著夏瑾的手臂,對餘衝揮了揮手,然後相攜出去,很親熱的一對婆媳。


    餘衝坐在暖融融的餐廳裏,透過明亮的玻璃窗,深深的凝著言小念遠去的身影。


    雪花徐徐落在她的黑發上,唯美得讓人丟魂。直到她上了車,車子漸行漸遠,餘衝才收回視線,心尖漫上來一抹酸澀。


    就如螞蟻留下的毒,不疼,卻漲滿整個胸腔,麻痹了神經。愛極必傷,情深不壽,這句話是很有道理的。


    餘衝苦笑一聲站起來,從古風典雅的酒櫃裏取出一瓶酒,緩緩倒進杯子裏,仰頭喝下去,優雅的姿態讓人著迷。


    這一杯,不能解千愁,那就解一愁算一愁吧。


    言小念再次撥打了鄔珍珠的電話,但對方依然沒接,她有些急了,胡亂的翻著電話簿,見裏麵有葉楓的號碼,立刻給他發了條信息,請他去找鄔珍珠……


    鄔珍珠還在路上,開著車左看右看。本打算隨便找個診所打掉胎兒的,但想來想去這孩子是葉楓的,葉楓那麽有錢,怎麽著也得上最好的醫院啊。


    所以,她在三叉路口拐了個彎,直奔蘇濟貴族醫院而去……


    二十分鍾之後,醫生重新給她做了檢查,確定她懷孕快兩個月了,但鑒於她私生活混亂無序,還有徹夜醉酒的經曆,很容易造成嬰兒畸形,也建議打掉。


    鄔珍珠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何況不能拖優生優育的後腿,所以麻溜溜的在手術單上簽了字。


    可真到做手術的那一刻,她突然又有些猶豫了,心疼了。唉,這胎兒好歹是她身上的一塊肉,就這麽打掉了,總歸有點舍不得。何況也不能確定胎兒一定是畸形,即便畸了,葉楓也有錢養。


    “醫生,抱歉啊,再給我半個鍾頭的考慮時間,半個鍾頭就行。”鄔珍珠說著,直接從手術室裏跑出去,留下一臉錯愕的醫護人員。


    她躲在一個偏僻的窗台前,思慮了良久心緒才稍微平靜了些,決定先去找楚昱晞。


    一方麵,可以谘詢一下他,胎兒致畸的可能性有多大;另一方麵,楚昱晞這種嘴巴快的人,分分鍾就把這個消息傳給了葉楓。


    鄔珍珠的個性就是這樣,她不會主動讓葉楓負責,但如果葉楓趕來阻止她,她也可以不做手術,準備結婚生娃,對爸媽也算有個交代……


    可讓鄔珍珠遺憾的是,楚昱晞並沒在醫院。不過,她還有最後一根精神支柱,那就是好友言小念。


    如果言小念阻止她,她會隨時放棄手術。可讓人絕望的是,自己根本沒帶手機,而且也不知道言小念的號碼。


    鄔珍珠回到手術室門口,又在長椅上坐了一會,直到護士來和她確認手術要不要繼續進行,她才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


    做吧,萬一孩子是畸形,長大之後,一定會怪媽媽生下它的。何況言小念生了三個顏值逆天的小寶寶,小薰也有兩個粉妝玉琢的雙胞胎,到時她帶著個殘疾兒,也合不了群。


    “那就請跟我進來吧。”護士把她扶進了手術室……


    鄔珍珠不愛依靠任何人,包括葉楓。他好是好,但太博愛了,夜不歸宿是經常事,無法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他們之間,最多算個床友罷了。


    想到這裏,她又心安理得了,覺得自己有權利,有自由處理掉這個胎兒。


    ……


    美麗寬闊的馬路上,一輛香檳金色的瑪莎拉蒂慢速前行,夏瑾有些提不起勁,“把餘大夫一個人留在梨花別墅,我心裏不太好受,總覺得恍惚。”


    言小念知道她們母子連心,自然想多相處一會,脫口說道,“要不您還是回去陪他吧,至於阿貝和舟舟,有的時間培養感情。”


    夏瑾思慮了一番,覺得餘衝一向和她保持距離,如果自己貿然在梨花別墅留宿,難免會尷尬,還是慢慢來吧。


    她看了兒媳一眼,唇角努力擠出一絲笑意,“今晚是給大灰狼和小孔雀接風洗塵,我也得送些禮物,給他們買幾樣玉器護身怎麽樣?”


    “也好。”言小念很有修養的笑了笑,婆婆有心,給她的外甥送禮物,那麽無論買什麽,她都不能挑。


    給小孩子挑選禮物最難了,以夏瑾的身份,低於萬兒八千的禮物是送不出手的,黃金有價玉無價,還是送玉比較好,雖然大灰狼的外婆和爹地是賣珠寶的,根本不缺這些物件。


    就當照顧親家的生意好了。


    雖然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但珠寶城裏的人流量依然很多,男女老少,絡繹不絕。


    快過年了,珠寶城的促銷力度加大,一方麵是為了清貨,另一方麵為過年後言小念的上任鋪路。王居夫婦都是人精,尤其在做生意方麵算得上登峰造極,基本不要言小念操心,他們會在幕後處理好一切。


    婆媳倆正在挑選玉器,突然兩道亮麗的身影在她們身邊站住了,興奮而甜美的聲音響起,“天啊,瑾阿姨,言姐姐,真得是你們啊!”


    誰?婆媳倆一起轉眸,看到了宮潔如那張五官精致的俏臉,她穿著一身顏色淺淡、料子輕薄的漢服,梳著與之相配的發髻,整個人粉蒸霞蔚般美麗。


    這樣的她,和餘衝倒是相配的。


    宮潔如的旁邊還站著個冷美人,眼神幽幽的盯著言小念,臉上隱隱約約的能看見一道淺淺的疤痕,讓人覺得不舒服。


    “潔如,是你啊!”夏瑾對待晚輩向來溫和嫻雅,和藹的問道,“買了什麽?”


    “一根發帶,想送給餘大夫。”宮潔如把手裏的東西展示了一圈,那是一個半透明晶瑩的禮品盒,盒子裏臥著一個玉發帶,簡單大方的款式,卻掩不住貴氣,適合古風男子使用。


    “很漂亮。”有人愛慕自己的兒子,夏瑾心裏樂開了花,她本來就喜歡宮潔如。以前曾想把她許給蕭聖,如今給餘衝也挺好的。


    “言姐姐,你覺得呢?”宮潔如期待的看向言小念,一臉天真乖巧的問,“這個發帶適合餘大夫的風格和品味嗎?”


    “嗯。”言小念出於禮貌,應了一聲,然後低頭繼續看櫃台,看了幾秒,突然又覺得脊背陰嗖嗖的,她渾身一刺,用餘光掃向宮潔如旁邊的女人,心裏騰起一抹不詳的預感……


    為什麽總感覺這女人的目光,充滿陰鷙和怨毒,好像要把她撕吃了似的!


    可自己好像並不認識這女人……難道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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