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上風平浪靜,天很藍,白雲朵朵都倒映在海麵上,清晰的讓人驚歎。


    但夏瑾並無心欣賞此刻的美景。故地重遊,不免想起死去的孩子,她的心情非常不平靜,眼眶發紅,鼻尖發酸,淚水一觸即發。


    可畢竟是風雨一肩挑的堅強女人,什麽風浪沒經過?就算哭,也得到大兒子的墳頭哭,不能在外人麵前丟臉跌份。


    所以即便難受她也忍著,靜等輪船靠岸。


    碼頭的一個角落,餘衝單手扶著欄杆迎風而立,仙氣飄飄,格外吸睛。


    他眯眸看著漸漸接近的輪船,心裏突然一陣慌亂,一陣刺痛。


    餘衝隻當自己舍不得離開小念才心痛的,也沒往別處想。誰知船越靠近,他的心跳越加速,撕心裂肺的感覺也越強烈,痛得他額角滲出晶瑩的汗珠。


    難道是突發心髒病?


    作為醫生,餘衝當然知道怎麽自檢,並攏四肢把脈,排除心髒病,也許隻是暈海。


    他抬指按住勞宮穴,閉上雙眸,微微呼氣,努力調整自己的心緒……


    砰!輪船放下舢板,拋錨靠岸。


    碼頭卸貨的人一擁而上,將運回的日用品和食品往外扛,速度很快,唯恐耽誤輪船返航。


    這不是專門的客輪,而是客貨兩用,連人帶貨一起拉,絲毫不講究。夏瑾作為一個必須低調的人,隻能坐在輪船最隱蔽的一個角落,被大批貨物堵在了裏麵。


    直到貨物卸完了,她才帶著葉落起身,拎著祭品往外走。


    與此同時,乘客們開始上船。


    即便夏瑾帶著一副墨鏡和太陽帽,遮住了臉,但她那美麗時尚、雍容高貴的形象,周身流淌的氣質,依然讓她成為最閃亮的焦點,離五百米都能聞到優雅的味道。


    所以,還是吸引了乘客的注意。


    為了避開大眾的目光,她隻好貼著濕滑的甲板走,倒不是怕人看,而是她手裏還拎著個箱子,裏麵放著她的大兒媳婦——小藥。


    如果被發現她箱子裏有紙人,一定會出亂子的。因為船在水上漂,危險係數高,是不允許攜帶這些不祥之物的,唯恐帶來災難。


    餘衝也上了船。鑒於自己的服裝和發型與當代有區別,所以他也不願在人流多的地方走,同樣貼著甲板走。


    越走心越亂,總感覺有什麽要發生……


    突然,前方傳來“哎喲”一聲驚呼,是個女的!餘衝敏銳的把目光放遠,隻見一個身穿優雅套裝的中年女士一腳踩滑了,身體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他心裏一揪,丟下行李,就像一道閃電般欺身衝了過去……


    他不想讓這個女人摔倒,因為她旁邊擺放了大量鐵器,一旦摔倒,必定會受傷。


    如果受傷了,她一定會很痛……好像為了不讓她痛,他才爆發出史無前例的速度……


    砰!夏瑾踉蹌了幾步,還是沒能穩住身形,手裏的箱子也磕出老遠。在她即將摔倒之際,一襲白衣飄然而至,緊接著她的後背便被一隻強有力的大手托住。


    餘衝借力使力,往上一帶,夏瑾便穩穩的站住了。


    整個過程,不足三秒。


    夏瑾劫後餘生,大口的呼氣,過了幾秒才抬手抹了一下額頭的虛汗,感恩戴德的說道,“謝謝你了,姑娘。”


    “舉手之勞,您不必客氣。”


    這聲音清冽,磁沉,分明是個年輕男子!夏瑾一愣,抬眸看過去……


    一個俊如潤玉的側臉映入眼簾,他龍眉鳳目,英俊逼人,雖美但不失剛硬,確實是個男子,隻是打扮得很古風。


    頭發半梳,額側留有兩縷長長的劉海,身穿一襲奢貴的絲綢白衣,腰間束著黑色錦帶,幹練利索,很像古代的俠客帥小生!


    尤其他身上還散發著一縷君子蘭的芬芳,那麽熟悉,那麽好聞,讓夏瑾的心房都顫抖了,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心裏呼之欲出,但又出不來……


    餘衝走到箱子旁,半蹲下去,隻見箱子磕開了,有個紙人露出半張臉,被水浸濕,非常詭異。


    他心頭一震,手也頓住,抬眸看了眼夏瑾。


    四目相對,夏瑾這才醍醐灌頂,眼眸睜大,腦海裏浮現出兒子蕭蘭的容貌來,在內心比較了一番,覺得與此人有點像,但又不是很像。


    餘衝到底見多識廣,沉默了幾秒,便不動聲色的把紙人塞回去,關好箱子,提過來放在夏瑾的腳邊,“路滑,您加點小心。”


    淡淡的一句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卻透著濃濃的關切,直擊心靈。


    夏瑾周身一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抱歉,“對不起啊,年輕的先生,剛才是我眼拙,才造成這個美麗的誤會。”


    唉,自己見到留長發就喊“姑娘”,實在是失禮……


    “您不必介懷。”餘衝微微一笑,拿起自己的行李離去,舉手投足說不出的清貴俊雅。


    ……


    剛才葉助理少拿了件行李,又反回座位去拿,所以並沒有看到夫人摔倒的一幕。


    等她回來,見夏瑾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頓覺有異,“您怎麽了,夫人?”


    一連問了三遍,夏瑾才醒神,她急躁的推了葉落一把,“你快去,看看剛才過去的白衣長發男子像不像蕭蘭!”


    “啊?哦!”葉落大吃一驚,反身追了過去,可惜一直追到船尾也沒追到男子。她又跑回來,“夫人,應該不是蕭蘭,不然他能不認識你?”


    蕭蘭死的時候都八歲了,記事了。


    “我隻是想問你,他長得像不像蘭兒……”夏瑾眉頭蹙起,心裏空蕩蕩的,“剛才匆匆一瞥,細微之處我並沒看清,隻覺得他很熟悉……”


    葉落心裏同情夫人思子心切,柔聲勸道,“男孩子長大之後,容貌都會改變。比如咱家太子爺,現在比起小時候,變得連他都不敢認識眼前的是自己。”


    變得連他都不敢認識眼前的是自己。


    沒錯,蕭聖小時候圓頭圓腦的跟言大發似的,可長大後脫胎換骨,連臉型都變了,帥得讓人屏息……


    夏瑾歎了口氣,又有些不甘心,“可有的人就不會改變。比如宮炫默,他就沒多少變化,長得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那……我再去找找那男子,好好盤問盤問。”


    “不用了。”夏瑾眉間劃過一道憂愁,半晌幽幽的說了句,“也許是蕭蘭在天之靈。讓男子扶了我一把,加上漂亮的男孩容易讓人產生好感,我才產生了錯覺。”


    葉落沒再接話,她知道夫人無時無刻希望蕭蘭沒死,但還是不要做夢的好,因為夢醒了,會更失望。


    “輪船準備返航了,還沒下船的乘客,趕緊的,麻溜的,時間不等人!”有工作人員在催促下船。


    “夫人,咱走吧。”葉落拎起箱子,小心的托著她的手肘,“如果您實在牽掛那個男子,等咱進了海港,再向陳老師打聽打聽,看他是什麽來頭。”


    陳老師是蕭蘭之前的班主任老師,非常喜歡蕭蘭這個得意門生,當年除了保姆,就是他照顧蕭蘭最多。


    現在這位老師已經七十多歲了,退休之後就住在夏瑾給建造的別墅裏,這些年祭掃蕭蘭的也是他……


    “也好。”夏瑾又轉臉看了眼餘衝消失的方向,這才由葉落攙扶著往碼頭走。


    每走兩步,她就回頭看一眼,眸裏淚光閃閃,漸漸模糊了視線……


    直到她不再回頭,餘衝才從一個障礙物後出來,一手摁住心口,眉頭微斂。


    痛。


    仿佛有什麽東西生生從他心髒抽離似的,拆骨分肉般刺痛!餘衝原以為自己心痛是因為舍不得小念,可現在他又迷茫了。


    自己雖然舍不得言小念,但一個月後他還會回來和她一家三口共度中秋佳節,用不著心痛吧?


    那是什麽原因,讓自己心痛如撕,恨不得把時光留住?


    嗚嗚——伴隨著一聲悠長的鳴笛,船開了。


    餘衝揮去滿腔疑問,隨著返航的輪船,駛向茫茫的大海,離開了他的故鄉……


    剛才那位優雅的夫人,看起來溫柔又慈祥,渾身散發著母愛的氣息,願她青春永駐,時光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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