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你走了20年了,如果活著也有27歲了,該結婚生子了。”


    “可喜的是,你的小侄言大發溫雅隨和,又萌又可愛,品格神韻都很像你,不像你弟弟那麽霸道。”


    “你弟媳言小念一直不明白,我為什麽怕你姑姑,其實是因為我怕她說出你的事。”


    夏瑾抬手拂過靈位,心猶在滴血。


    靈位上的這幾個字不是用刀刻的,而是她用指甲一點點劃出來的,尤其是蕭蘭的“蘭”字,筆畫很多,寫完之後她的手指都血肉模糊了。


    一個母親受到的最致命打擊就是失去孩子,雖然蕭蘭的出身並不那麽光彩,但依然擋不住她濃濃的母愛。


    蕭蘭懂事早,和言大發有的一拚,夏瑾其實很挺依賴他。


    那時候蕭聖還小,大姑姐和小叔子又愛欺負她,蕭君生為了家庭和睦,睜一眼閉一眼,所以夏瑾一有空就到大兒子的藏身之處傾訴。


    蕭蘭之所以被夏瑾偷偷摸摸養在外麵,因為不是她丈夫的骨肉,而是小叔子的……


    說來話長。夏瑾剛結婚那年,蕭君生去海外開拓市場,偶爾回來一次,因他性子清冷,平時夫妻倆也不通電話。


    直到夏瑾發現自己懷孕,這才打電話給丈夫報喜。


    可還沒等她把好消息說出口,蕭君生就先道歉了,“瑾兒對不起,這半年我都沒回去過,也沒主動給你打電話,等這邊的業務結束,我再好好補償你。”


    這句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震得人頭暈目眩!


    夏瑾這才知道,丈夫整整半年沒有回來了,回來的是他的雙胞胎弟弟,和她同床共枕的也是小叔子。


    她也絕望大哭過,但最後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她甚至不敢和娘家說這事,忍氣吞聲至此。


    誰讓自己臉盲,分不清丈夫和小叔子的區別呢?


    結婚二十多年了,夏瑾還時常把小叔子當老公,上次在機場都親上了,以致於被大姑姐咒罵了許久。


    所以,更別提剛結婚的時候了,彼此不熟,分分鍾認錯。


    其實主要還是蕭君陌這個下流胚,不光不避諱嫂子,反而一有空就扮演哥哥,達到調戲嫂子的目的……


    夏瑾本想打掉孩子,但真心舍不得。


    後來肚子一天天大了,她借口要開拓自己的事業,帶著助理葉落離家幾個月,順利產下蕭蘭,養在外麵。


    她原以為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誰知精明的大姑姐卻發現了端倪……這就是夏瑾不敢反抗蕭君如的原因。


    蕭君如讓她跪著,她絕對不敢站著。


    如此忍辱負重,卻沒換來蕭蘭的平安和長壽。


    蕭蘭七歲那年,因保姆操作不慎,廚房的液化氣泄露,進而發生爆炸,整座房子裏的人飛灰湮滅,屍骨無存……唉,心疼死人了!


    礙於家族臉麵,夏瑾都不敢出麵處理兒子的後事,隻能默默給蕭蘭做了個靈位,偷偷拜祭……


    “蘭兒,你活著的時候,從沒進過蕭家的大門,媽對不起你啊……”


    夏瑾在大兒子的靈位傾訴了許久,哭夠了擦擦眼淚,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把一些不新鮮的供果拿走。


    她每周都會給蕭蘭換一次貢品,二十多年了,從未間斷過。


    隻是,雖然時值端午佳節,可夏瑾並沒給兒子上供粽子,因為蕭蘭從小就不能吃粽子,一吃就生病……


    離開密室之前,她又依依不舍的回眸一顧,怔怔的看向靈位。


    如果能換來蘭兒的壽命,她願短折而死!


    ……


    山清水秀的紅楓嶺,飄著陣陣花香。


    言小念心裏亂得一片荒蕪,牽著小孔雀的手快步往回走,把路兩邊的三葉草都踩倒了。


    小孔雀覺得可惜,因為三葉草的根非常好吃。


    “阿姨,你是不是和我舅舅鬧矛盾了呀?”小孔雀仰頭看向言小念,內疚的說,“我知道一定是你給舅舅粽子吃,把他吃生病了,然後你倆就吵架了。”


    “沒有。”言小念看了小孔雀一眼,繼續步履匆匆,“粽子又沒毒,他怎麽會生病?”


    “……聽說我舅舅從小就不能吃粽子,一吃就生病。”


    “啊?”言小念睜大眼睛,長呼一口氣,“那你還讓我給他送粽子吃?”


    “那是因為……”小孔雀抱歉的撓撓頭,笑嘻嘻的解釋,“我就想看看舅舅到底有多愛你,聽說真愛一個人,就算他給你毒藥,你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


    “你這個淘氣包!”言小念停下腳步,往草地上一坐,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小孔雀見言小念不走了,明白她在等舅舅,瞬間感覺自己又撮合成功了,心裏沾沾自喜。


    “阿姨,你別擔心我舅舅嘛!他是醫生,會醫好自己的。”


    “嗯。”言小念應了一聲,順了順小孔雀的頭發,示意自己沒生她的氣。


    小孔雀趕緊跪在旁邊的草地上,給言小念敲肩膀,挺會拍馬屁的。


    這時,有兩個婦女從楓樹下經過,掃了言小念一眼,然後開始竊竊私語,“她就是人販子和小老婆生的?”


    “聽說是。瞧她臉上帶著紗,該不是生麻風病了吧?”


    “我看像,爹缺德事做多了,就得報應在女兒身上。快走吧,小心傳染。”


    兩名婦女拎著東西匆匆離開。


    小孔雀咬著手指,怯生生的看向言小念,那可憐的小眼神無比希望阿姨沒聽到她們的對話。


    可言小念聽到了,她轉眸看向小孔雀,心裏劃過一道思考。


    怪不得餘大夫不讓她假裝餘淺薰的親妹妹,原因應該在這裏吧?


    “阿姨原諒我嘛~”小孔雀縮了縮脖子,雙手握拳抵在下巴處賣萌,“我不該說你是我的親姨,導致她們鄙視你。”


    “你外公真是人販子?”


    “這個……”小孔雀為難地癟癟嘴,半晌歎了口氣,像個大人似的眼神充滿憂傷,“村裏人都說我外公年輕的時候幹過這種事,餘大夫就是我外公拐來的——”


    “嗯?”言小念一震,吃驚的瞪大眼睛。


    “不過,我媽咪可沒有子承父業喲!”小孔雀連忙擺起小手,企圖洗清什麽,“我媽咪也不願意和外公有聯係,我們回中州絕對不會去外公家的,怕外公把我們賣了。”


    “嗬嗬……”言小念啞然失笑,她沒有懷疑這一點,隻是同情餘大夫而已。


    小孔雀情緒開始低落,畢竟這是不光彩的家族史。


    言小念有些於心不忍,從一大簇三葉草裏找到一個四葉草,遞給小孔雀,“呐,幸運草送給你,希望我的小孔雀以後開心幸福,沒有憂愁。”


    “謝謝。”小孔雀瞬間把煩惱拋開,小胖手轉動著四葉草,歪著小腦袋問,“可是,四葉草為什麽是幸運草呢?”


    “呃,這個……”言小念腦子裏沒多少知識,完全不知該怎麽和小金魚解釋。


    別人都說四葉草是幸運草,她也跟著說咯,哪知道為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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