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可愛的笑顏很治愈,言小念心裏暖暖的,本想把小孔雀抱在自己腿上坐著,但一想自己是有病的,怕汙染了孩子,立刻站了起來。


    她在包裏掏了兩下,想找點禮物給他們,但摸到槍的那一刻,她又放棄了。


    “寶貝們,阿姨得走了。”言小念彎下腰向兩個小人兒道別。她是真喜歡這兩個孩子,又萌又可愛,自帶貴氣,一點不像山裏長大的,由此可見他們的母親很會教育。


    尤其小男孩太像言大發了,讓她想起兒子心酸內疚,眼淚也快出來了,還是走吧。


    小孔雀立刻癟了癟嘴,一雙小手緊緊拉住了言小念的包帶,“阿姨別走嘛,到我家吃晚飯吧,我媽咪包餃子了。”


    “謝謝,你們吃吧。”言小念婉言謝絕。天黑之前,她得找到醫生看皮膚病,不然她真懷疑自己是否會招蒼蠅生蛆。


    “阿姨,天快要黑了,您要去哪裏?”冷酷的小帥哥拉過妹妹的手,語氣裏都是關切之意。


    “去山的另一邊。”言小念不願向孩子透露自己的病情,“再見了漂亮的小孔雀,還有大灰狼,我喜歡你的名字,你是我見過最帥的大灰狼。”


    “我蟈蟈叫這個名字是為了辟邪……”小孔雀又開始叨叨。


    言小念聽懂了,這裏到處是山,怕真有狼,男孩叫大灰狼,那麽真正的狼就不會來了。


    雖然很迷信,但好可愛啊。


    言小念對他們揮揮手,狠狠心轉身離去。她的身材比以前更細瘦了,從後麵隻能看到大背包,看不到她的人。


    小孔雀挪著小腳,依依不舍的跟在她後麵,企圖勸服她,“別走嘛,阿姨,再聊會天吧……”


    言小念回過身,倒退著走兩步,對孩子們笑笑,“很高興遇到你們,兩個可愛的小天使,你們一定會幸福成長的。”


    小孔雀對她揚起桃花般的粉嫩臉蛋,“阿姨,見我媽咪一麵再走,可以咩?”


    言小念不明白小家夥為什麽提這個要求,但因為皮膚潰爛了,她有些自卑,不願麻煩別人,還是要走的。


    大灰狼心裏也不好受,但理智的拉住了妹妹,“小孔雀,你不要勉強阿姨,她應該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對吧?”


    言小念點點頭,想說什麽又哽住了。這是她經曆了大悲大痛之後,得到的第一份溫暖,來自兩個陌生的孩子,足以讓她記住一輩子。


    見阿姨背著大包,彎著腰費力的爬坡,小孔雀感覺心裏悶悶的,依偎在哥哥的肩頭,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肯定沒有家了,真可憐啊!”


    “你怎麽知道她沒有家?”


    “蟈蟈真笨,有家的人誰會流浪嘛?”小奶包不滿的撅起嘴巴。


    “你看她背著那麽大的包,像蝸牛一樣,下雨了她就縮進包裏,所以那個包就是她的家,你不要替她擔心了。”大灰狼推翻了妹妹的觀點。


    小孔雀轉著眼珠思考了一下,覺得哥哥說得對,“好吧,蟈蟈我們回家。”


    兩個小寶寶拎著籃子一步一回頭的往家裏走,他們住在不遠處的一幢二層小樓房,有長長的院子,院裏開滿繁花。


    院門開了,一個美麗溫婉的年輕女子走了出來,是孩子們的母親。


    “媽咪!”兩個小家夥一起奔進母親的懷裏,吻她的臉,那親熱勁跟很久沒見了似的。


    餘淺薰在兒子的額頭上親親,見女兒眼睛裏蓄滿淚水,頓時心疼極了,“兒子,你妹妹怎麽了?”


    “剛才遇到一位無家可歸的阿姨,她見人可憐,就哭啦。”大灰狼無奈的聳聳肩,幸好他夠堅強,不然媽咪擁有兩個“愛哭包”,該有多操心。


    “無家可歸的阿姨?”餘淺薰蹙蹙眉,看向彎彎曲曲的小路,果然有個人在禹禹前行。


    “那個阿姨叫辛顏,聽口音和媽咪的一樣,應該是中州人。”


    “那帶媽咪去看看。”餘淺薰牽著一兒一女追了上去。


    餘淺薰素來心善,加上最近打算帶孩子回中州接受教育,順便祭奠他們死去父親,所以對“中州”兩個字還是很敏感的。


    說起來餘淺薰也是個苦命人,五年前的暑假,她參加完高考,決定去旅遊放鬆心情,陰差陽錯的趕上了“佐羅號”豪華遊輪的首航遊。


    是夜,她在船上喝錯了東西,差點被一個叫鍾聞天的老頭壓了身。所幸的是,一位年輕帥氣的船長救了她。


    年輕男女本來就幹柴烈火,加上藥物的作用,沒有不燃的道理。


    所以自然而然的產生了那種關係,就在他們發現彼此愛上對方的時候,“嘭”一聲巨響,遊輪和一艘貨輪相撞,一場慘烈的海難發生了……


    後來聽說好多人都死了,包括那位帥船長。而餘淺薰之所還活著,是因為船長大人的鼎力保護。雖然逃過一劫,但她的臉卻被一個吊燈砸中,當時就毀容了。


    遊輪公司賠償了一大筆錢,她就用這些錢整了容。


    一個月後,大學錄取通知書下來了,餘淺薰被著名的中州大學錄取,可她卻發現自己懷孕了。要不要孩子呢?餘淺薰糾結了很久。


    首先她年齡不大,並不適合做媽媽;其次,她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叫許韌,不允許她生下孩子;再次父母家人也覺得丟人現眼,強行帶她去打掉孩子。


    然而船長因為救她死了,她怎麽忍心打掉他的血脈呢?


    走投無路之下,餘淺薰從醫院的窗子爬出去,揣著剩下的錢逃回了父親的老家,七個月後生下一對龍鳳胎……


    現如今積蓄已經用完,孩子也到了上學的年齡,餘淺薰想回中州工作,然後給孩子們找個好學校。


    夕陽西下,漫天飛霞,成群的蜻蜓在半空飛舞,果木的清香氤氳在鼻尖。


    風景很美,言小念卻無力欣賞。據那個牽羊的山民指點,要翻過兩個山嶺才能找到醫生。


    翻山越嶺是體力活,尤其她還懷了兩個月的身孕。才爬了幾步,言小念就累得眼前發黑,熱得滿頭大汗。她取下口罩,靠在一塊大石頭歇歇氣,把鞋脫下來揉揉腳。


    徒步走了那麽久,她的每一隻腳趾上都磨出了密密麻麻的水泡,看起來晶瑩剔透很漂亮,可走起路來卻很疼。


    言小念歎了口氣,用指甲把水泡一個個的掐破,真疼啊,火辣辣的。


    說實話,這種苦她以前從來沒受過,但比起歐烈的死,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麽呢?


    身體上的痛再痛,也沒精神上的痛可怕。


    如果沒走出來,也許她會沉浸在歐烈的死中無法自拔,也許會被蕭聖的背叛逼死……


    想起蕭聖,就突發心絞痛。言小念捂住胸口,痛苦的閉上眼睛,熱辣辣的感覺漫上鼻尖。


    她一生不願再見蕭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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