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救晏晏


    徐一心裏這樣想著,臉上卻不動聲色。


    他客套地笑道:“抱歉,記憶中我家夫人與這位趙小姐並沒有什麽來往,恕概不能接受趙小姐的饋贈。”


    說著,徐一帶著晏安和易秋睿離開。


    水晶的落地櫥櫃外,易秋睿抓著徐一的手,下意識往店裏看了一眼。


    隻一眼,易秋睿就立馬收回了目光。


    因為那個叔叔的眼神實在是太令人不舒服了。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告一段落,卻沒想到那件禮服最終還是被送到晏晏眼前。


    那天易秋睿放學,易安去接他。下了雨,雨珠劈裏啪啦打下來,一下子就聚滿了小水溝。滿滿的雨水滲上了輪胎,雨刮器掃開車前窗的雨水,易安站在車邊,一把黑傘襯得他沉穩又冷靜。


    他頻繁看手表,眉頭未蹙,但顯得有些急促。


    時間已經指向快八點,雨幕中,一個人影出現在不遠處。


    易秋睿打著小傘跑了過來。


    易安一抬頭就看到自家兒子,他接過易秋睿的傘,單手就把他抱了起來。


    “今天下課怎麽那麽晚?”


    “老師拖堂了。”


    易安聽到這兒,眉頭才一皺:“你才幾年級……”


    邊說,易安抱著易秋睿進了車裏。


    雨繼續下著,車裏,古典音樂俏皮而流暢。易秋睿將帶雨水的鞋換掉,穿著襪子的小腳被易安塞進新的幹淨的鞋。


    “今天媽媽燒了菜,說是八點準時開飯。”


    小小的手掌下是易安柔軟的西裝外套麵料,易秋睿抓著,聲音細聲細氣的:“那我們快遲到了誒……”


    易安揉了揉易秋睿的頭發:“遲到幾分鍾,媽媽不會怪你的。”


    車一路前行,隻是這雨越來越大,瓢潑大雨衝刷著公路,輪胎壓過的地方濺起水漬,車窗上雨水前仆後繼,幾乎沒有一點空隙。


    十五分鍾後,車停在了屋前。


    易安一手牢牢抱住易秋睿,一手撐開傘,踏進了雨裏。


    有雨有風,風將雨吹了起來,吹了易安一身的水。易安護好易秋睿,基本上腳步不停,但兩人身上還是被淋濕了。


    到了屋下,關上雨傘,易安將易秋睿托給下人,吩咐道:“給小少爺換上幹淨的衣服。”


    易秋睿被帶下去了,易安跺掉身上的水漬,往屋裏走。


    忽然身後有人叫他:“先生,有人送來一個禮物,說是給夫人的。”


    那人說的急切,腳步也著急。


    易安一回頭,就見那人捧著一個長禮盒湊近了。


    見那禮盒包裝精致,也猜到裏頭是什麽東西,易安瞧了一眼就讓人送到房間裏去,額外吩咐了一句擦幹淨了再送。


    客廳裏,易安還在安排瑣事,廚房處,晏晏將最後的菜肴裝碟。


    或許是火太盛,最後時刻,油在鍋裏炸了起來,濺到了身上。晏晏趕緊關火,又瞧了瞧衣服,見一粒豆大的油漬在衣服上滲開。她把菜放回桌上,遙遙喊了一句:“我去換身衣服,你們餓了就先吃。”


    匆匆上樓。


    進了房間,晏晏在衣櫃裏挑了一件衣服準備換上,但脫衣服的時候,項鏈纏著不好脫,她便把項鏈取下,重新穿。


    穿好衣服,著急著下樓吃飯,晏晏也沒想太多,卻在準備下樓的時候看到桌子上的禮盒。


    她想了想,還是打開看了一眼。


    樓下,易安已經換好衣服,他把一雙兒女安置在餐桌前,等著晏晏下來。


    隻是等了很久,都不見晏晏。


    易安邊喊她,邊上樓。


    房門虛掩著,易安推開門進去,就見晏晏癱倒在地,已經不省人事。


    **


    大雨滂沱,車輪所到之處,濺起水花。


    市軍區醫院,長廊黑衣人整齊排列在兩頭。易安陰沉著臉聽醫生報道情況。


    “檢查報告顯示令夫人的身體沒有一點問題……”


    聲音越來越小,易安的臉越聽越黑。


    “那她為什麽一直昏迷不醒?”


    “這……”醫生說不出所以然來,“各項指標都是正常的,按常理來說,夫人是健康的,不應該昏迷……”


    易安的臉難看極了,他冷著臉,先讓醫生下去。


    醫院長椅上,長指捏著香煙,煙灰悉數掉落。


    易安看著空氣中虛無的一點沉思,他的周圍沒有一個人。


    呼吸延綿。


    忽然,一雙布鞋出現在視線中,易安抬起頭,是先前見過的長褂先生。


    那長褂先生看了易安一樣就徑自在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長廊裏空無一人,隻剩微弱的燈光從頭頂照下來,在地上落下影子。


    “令夫人把項鏈摘了。”


    長褂先生的聲音平穩,卻聽得易安一愣。他想起了晏晏空蕩蕩的脖頸。


    “那項鏈能壓住令夫人血液裏的香味,也能鎮得住那些想要品嚐血液的魑魅魍魎。”


    深夜裏陡然出現這樣的語句,易安蹙起了眉頭。


    “先生是說……?”


    “現在活著的人通常隻有當世的記憶,但是易夫人卻罕見的有完整的兩世記憶。有人以肉糜為食,有人以記憶為食。這些記憶通常包含了人曾經的經曆,經曆包裹情緒,情緒變成能量。這種能量對於那些怪物來說,是極其吸引的。”


    易安是不信鬼神的。這本應該被斷定為是胡言亂語的話,或許因為這夜色沉寂,又或許因為身側這人身上有太多解釋不通的東西,易安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那先生您呢?”


    易安說:“那先生您,也是怪物嗎?”


    既然在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人存在,那麽相應的,也會有類似的種族和他一樣存在。


    先生說那些吃記憶的是怪物,那麽他自己呢?也是怪物嗎?


    卻是聽那長褂先生一笑,笑容很輕,輕到整個眉眼很淡。


    “我也是怪物,不吃東西的怪物。”


    易安這才正色地看向麵前這個男人,穿得單薄,卻白的嚇人。他長得很好看,劍眉星目,即使在這濃得似墨水的夜晚,微光都照得他的眼睛亮亮的。


    易安自詡自身氣度已經超於一般人,但和先生坐在一起,那種莫名的氣場隻覺得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像是……經曆過漫長歲月,時間都慢了下來。


    兩個人安靜地坐了一會兒,易安率先打破沉默,問:“先生這次過來,是來幫我的嗎?你能救晏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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