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再遇


    七年後,加州。


    “媽——!你還不起來謝爾頓教授的講座就開始了!一年一次的講座!現在起床還來得及!”


    稚嫩的孩童用書卷起喇叭狀在床上女人耳邊吼著,他穿著t恤和小運動鞋,標準的美國兒童打扮,隻是不同的是,他沒有一頭金發也沒有一雙金色的眼睛。


    他有的是一雙琥珀色的杏眼。


    程秋睿見女人還不醒,他直接上前扒拉女人的被子:“快!起!來!”


    嘹亮的聲音讓女人翻了個身,程秋睿趕緊把被子一掀,大喊道:“十點了!”


    正值初冬,沒了暖和的棉被,女人一個激靈被凍醒了。


    她坐了起來,長頭發披在肩頭,高挺的鼻子和烈焰的紅唇,加上那雙帶有淚痣的眼睛,整個人長得超級性感。


    程南因看著麵前俊俏的兒子,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今天周末!謝爾頓的講座是星期一!讓你老娘我好好睡覺!”


    說完一拉程秋睿小手裏攥著的被子,蒙頭蓋臉地繼續睡回籠覺。


    一直睡到下午一點。


    冬日裏的陽光照在身上添了一絲暖意,程南因睜著惺忪的眼睛裹著大棉襖從樓上走下來,頭發蓬鬆而淩亂。她看到程秋睿,問他:“你吃飯了嗎?”


    程秋睿小身板挺得直直的,就是不理她。


    程南因“喂”了一聲。


    程秋睿依舊不言不語,也沒看她一眼。


    程南因心知程秋睿雖然早慧,但依舊是個孩子。她挪了挪屁股,慢慢挪到程秋睿那頭。


    “兒子,媽媽錯了嘛……”


    程秋睿哼了一聲。


    程南因再接再厲:“昨晚上畫作業畫到淩晨三點,你就原諒我嘛……”


    聽到這話,程秋睿更來氣,他雙手環胸,老成在在:“當初就跟你說了不要報加州藝術係,直接報個社區大學,又輕鬆又能拿到學曆。”


    程南因瞪了眼睛:“那不行。你們班裏小夥伴的家長各個都是高材生,我要是讀個社區大學,那得多丟臉?”


    “你之前學曆那麽低,也不見得有人嘲笑你啊。”


    程南因:……


    看著程秋睿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程南因不禁再次想弄清楚,這個娃的另一半基因到底是個什麽霸道的物種?


    這孩子渾身上下,除了那雙眼睛的眼型還有點像之外,其他的竟沒有一處像自己的。


    想到這裏,程南因問程秋睿:“你叔叔是不是今天回來?”


    程秋睿看了她一眼:“自上一次你把他氣走以後,他已經兩個星期沒來了。”


    程南因臉色有點不自然,她“哦”了一聲,想起兩個星期前的爭執……她甩了甩頭,將這件事甩出腦海。


    下午兩點,程南因煮了意麵。母子倆吃完意麵之後,程南因收拾了一下跟程秋睿說了一聲就背著畫板出了門。


    她得去把作業給交了,今天是最後的截止日期。


    即使是冬日,加州的天氣也不算特別冷。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臨著太平洋的海港城市,光線變得暖意融融。


    程南因乘著出租車穿過這條街的大街小巷,窗外,金發、棕發還有黑發,他們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城市與城市之間的光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竟變得相同。


    程南因看著發呆,不一會兒車就停在了南加州大學的門口。


    程南因付了錢下了車,高大的畫板矗立在背後,遮住了她大半個身影。就在她關上車門準備轉身的時候,咣的一下,背後的板子不知道是和什麽撞了一下。


    程南因連忙去看,就見一個帶著大提琴的女人皺著眉頭檢查著她的琴盒,她留著一頭烏黑的長發,個子不矮,很幹淨的模樣。


    程南因一愣,認出來人,她笑道:“是你啊……?”


    溫與煙一開始還在檢查琴盒有沒有磕磕碰碰,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她抬起頭來。


    大波浪的長發隨意披著,她穿著白色的長款羽絨服,明明不施粉黛卻因為紅紅的唇色而顯得豔麗,她看上去很高,也很年輕。


    溫與煙愣了愣,笑道:“是你。”


    程南因笑了笑,連忙道歉:“對不起啊……又撞到你的盒子了……”


    溫與煙擺了擺手,說:“沒事,我琴盒耐撞。”


    見程南因背上背著板子,溫與煙疑惑問道:“你這是……?”


    “哦,這個啊,是作業。”程南因說,“今天要交的。”


    溫與煙困惑了:“你……不是學攝影的嗎?”


    程南因拍了拍畫板,道:“學攝影也要學繪畫,這是這次的課題作業。”


    說完,程南因問溫與煙:“和南加州的合作演出結束了?”


    溫與煙點了點頭,道:“結束了,明天回波士頓。”


    程南因說:“那……一路平安?”


    溫與煙客氣而禮貌:“謝謝。”


    程南因趕著去送作業,和溫與煙道別以後便風風火火往校園裏跑,而溫與煙,則是站在原地看了程南因好幾眼。


    她想……是不是她魔怔了?明明晏晏已經死了,這個人又和晏晏長得一點也不像,她怎麽會看到她就突然想到晏晏?


    溫與煙走了,程南因也正巧把作業送到了。當時畫室裏,馬修教授正和作業負責人對點著作業分數,程南因破門而入,引來了兩人的注目。


    見是程南因,作業負責人陳貞貞道:“estelle,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過一分了,你遲到了,不能再交作業。”


    陳貞貞看自己不慣這件事,程南因是知道的。而陳貞貞本人,作為在美華人之一,能在南加州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自然是家裏有礦的。


    所以即使陳貞貞的藝術細胞不夠,也沒有人敢在她麵前提出來——除了程南因。


    原因是在南加州的華人圈裏,程南因的出現蓋住了陳貞貞的風頭,陳貞貞忍不過,三番五次地找程南因的茬子,有一次,竟然故意地將硫酸潑向程南因。


    幸虧程南因躲得快,硫酸隻沾了一些在身上,但更多的是潑在了她剛剛畫好的作業上麵。


    程南因直接和陳貞貞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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