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養母


    回到晏家之後,她自然而然就住進了範允原先住的房間。範允比她矮上一截,櫃子裏的衣服沒幾件她能穿上身的,即使這樣,媽媽莫馨馨還是像以往一樣給她添著範允尺寸的衣服。


    以前的她強忍著不說,將所有委屈都往心裏咽,但是現在的她不會這樣了。


    聽著晏晏話裏明著暗示,莫馨馨臉上有些掛不住,她道:“衣服小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晏晏揚唇,眼裏沒笑:“說與不說有什麽區別?”


    莫馨馨一愣,像是想到什麽沒有說話了。


    屋裏陷入死寂,像是剛才的歡樂不複存在。這時晏溫從晏晏身後走出,範允抓住機會道:“溫溫你回來了?”


    似是有了宣泄口,逼仄的空氣流出,晏溫有些意外能在這裏見到範允,他張了張口:“你怎麽在這兒?”


    範允溫柔地笑道:“想你和媽媽,還有奶奶了。”


    話音剛落,晏晏的聲音冷冷地傳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媽範水荷上個星期才剛嫁到宋家,請問在這裏,你哪兒來的媽媽和奶奶?”


    上一世,她回晏家沒多久,範允就跟著範水荷嫁到了宋家,搖身一變變成了宋家的千金。


    宋家,京都五門中下兩門之一,也是富貴人家。


    晏晏冷冷地看著範允,嘴上也不客氣:“你以為在晏家生活了十八年,你就真是晏家人了?”


    這話一出口,同一時間,兩道聲音異口同聲,帶著警告:“晏晏!”


    晏晏充耳不聞。


    範允倒是像受了萬般委屈,她紅著眼,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原來是這樣……我還惦念著以前的情分,我以為我和晏晏你能做好朋友,以為媽媽奶奶和溫溫都挺想我……是我,是我自作多情……我不應該來這兒的。”


    說著用袖子擦擦眼淚就要離開。


    晏晏看夠了範允這種戲碼,她不上當,冷笑一聲:“好啊,你走啊,趕緊走。”


    範允在袖子下咬牙切齒,她加快腳步像是真的要離開。


    不出所料,晏溫拉住了她。


    他轉過頭,麵色不滿:“晏晏,你不要太過分。允兒姐不過是來看看奶奶和媽媽……”


    晏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晏晏打斷。


    晏晏道:“你說我過分?好。從我進晏家家門第一天開始,我就從沒要求過你們一次,那麽今天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


    “範允不能再踏進晏家家門半步。”


    晏晏站在那,聲音不清不淡,足夠讓在場的人聽清楚這句話。


    當下,範允,晏溫和莫馨馨的臉色大變,莫馨馨道:“你這是什麽要求?範允好歹也在晏家生活了十八年,也算半個晏家人……”


    “半個晏家人?”晏晏笑,“那不是和宋家搶女兒嗎?”


    晏晏的笑很冷,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笑裏沒有笑意。


    莫馨馨被這個笑刺得一激,她指著範允道:“她本來就是晏家撫養大的!我算她半個養母!晏晏,如果你還把我當作你母親你就不要再提這樣過分的要求!”


    她把範允當寶貝寵了十八年,放在心尖上疼,當初發現抱錯的時候她曾想過就這麽將錯就錯下去……範允是如此乖巧懂事,被她培養得如此優秀……


    可晏晏呢,她來的時候就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畏畏縮縮一副小家子氣,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她的親生女兒?


    她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


    見晏晏不鬆口,莫馨馨看向莫老太:“媽……”


    莫老太卻直勾勾地看著晏晏,半晌,她道:“就按晏晏說的去做吧。”


    “媽!”


    “奶奶!”


    晏溫和莫馨馨兩人異口同聲,莫老太卻盯著晏晏,小半晌之後,她拄著拐杖道:“晏晏,你跟我上來一下。”


    晏晏應了聲,將在場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莫馨馨的不讚同,晏溫的沉默不滿,還有範允的陰冷晦澀。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操之過急了。


    收了目光,跟著老太太往樓上走去。


    ——


    晏家在整個京都圈屬於名門望族,京都五門之一。


    十年前,京都圈有六門,上三門都是開國元勳之輩,代代煊赫主權勢,下三門富可敵國,下海經商主經濟。


    上三門,易家,尹家和晏家。下三門程家,司徒家和宋家。


    可時代更迭,歲月變遷,上下三門的發展不僅僅隻局限於當初,易家由當初的權勢之主,開始發展經濟,尹家與易家有妯娌的關係,緊隨其後,原本蒸蒸日上的上三門卻因為五年前晏家當家人也就是晏老太的長子不幸遇難而開始全部翻盤。


    長子英年早逝,次子晏之嵐在軍隊發展,未有經商之才,於是五年,晏家一落千丈。


    直到現在,因程家舉家海外發展,京都六門變五門。


    上三門,易家,尹家和司徒家。下三門,晏家和宋家。


    現在晏家還在以倒退的速度下滑,不出二十年,晏家就要滑出五門之列。


    晏晏這樣想著,就見老太太揭開茶蓋呼呼地吹了一口,問:“a市比起京都來,有什麽有趣的地方?”


    晏晏心下一咯噔,臉上麵不改色:“也沒有什麽有趣的,城市與城市之間相差不大。”


    “哦?”老太太話尾一挑,轉了個話題,“怎麽將晏溫帶回來的?”


    晏溫在外麵鬼混,已經三天不著家了。上一世的晏晏在海天盛筵鬼混了三天,自然也不知道晏溫也在外麵鬼混了三天。


    晏晏心下琢磨著,道:“聽許笑說阿溫在s市,過去和他講道理,然後就帶回來了。”


    “講道理?”晏老太太哼笑了一聲,“晏溫那小子被他媽寵得可不是講道理就能聽的人。”


    晏老太太放下茶盞:“上次我讓許笑帶六個人去抓那小子回家都被他給逃了。”


    晏晏沒作聲,但她知道終於要說重點了。


    隻見晏老太太一雙淩厲的眼睛看向了她:“聽許笑說你在s市幫溫小子出頭了?那你猜猜,範允過來找我是什麽事。”


    上一輩子的她此時並沒有在京都,自然不知道在這間房裏,晏老太太和範允說了什麽。


    但晏晏還是記得晏溫撞斷了柳正如一條腿之後,範允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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