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魚站在他的畫像前,圓嘟嘟的臉在他的臉的襯托下也顯得小了一圈。


    林羨魚可能並不是很多人覺得的那麽笨。


    一直以來,桑時西都覺得這幅畫像夏至畫的不像他。


    他甚至覺得她可能把他畫成了桑旗。


    今天林羨魚一語道醒夢中人。


    不是夏至畫的不好,也不是夏至畫的不是他。


    而是,夏至看不透他。


    所以他的臉才如此模糊,虛無縹緲。


    他看了那幅畫許久,才將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那棵已經很老的大榕樹,還是如此蒼鬱。


    明天就是桑先生和桑太太的婚禮,夏至看的比桑太太本身還要重。


    她覺得,這個婚禮是給桑太太這二十多年隱忍的一個交代。


    她剛聯係了酒店確定了一下明天的婚禮流程,又盯著桑太太試過了重新修改的禮服。


    桑太太不肯穿婚紗,說自己太老了,可是夏至總是覺得桑太太一生都沒穿過婚紗,於是就讓設計師將旗袍改成了婚紗,稍微低調點的。


    忙完這一切,她回到房間還沒來得及坐下來,門就被人給推開了。


    她不必回頭就知道是誰,還有什麽人不敲門就到她房間來?


    “霍佳,你若是知道如果尊重別人的話,差不多就跟重生一樣了。”夏至轉過身,門口果然站著霍佳,她懷裏抱著肉肉,但是肉肉沒穿褲子,光溜溜的小屁股像是兩隻大麵包,


    “我侄子的屁股長了小紅點。”霍佳抱著肉肉走進來,語氣緊張。


    也隻有她侄子的事情會讓她緊張了。


    夏至看了一眼:“你給他多久換一次尿不濕?”


    “尿了就換。”


    “那就是你給他用的尿不濕不好,他的小屁屁捂著了。”


    “我會給他用不好的尿不濕?”霍佳擰起眉頭。


    “你先別凶。”霍佳凶歸凶,可是夏至不吃她那套:“不是說貴的就是好的,你得找到適合他皮膚的。”夏至伸手把在她懷裏哇哇哭的肉肉給抱起來。


    肉肉在夏至的懷裏漸漸地就止住了哭泣,抱著夏至的脖子:“媽媽。”


    他小時候夏至帶過他一陣子,但後來也有好一陣子時間沒有接觸過了,怎麽肉肉好像還認識她一樣。


    霍佳皺著眉頭:“你這裏有尿不濕麽?”


    “我先給他處理一下濕疹。”夏至抱著肉肉去浴室洗澡,霍佳跟著她:“你有指甲嗎,別劃著他了。”


    “你真是矯枉過正。”夏至伸出自己的手指頭給她看:“不但沒有指甲,還沒塗指甲油。”夏至看了看霍佳藍色的指甲油:“每天都換指甲油的顏色吧?難怪你侄子不喜歡你。”


    “誰說他不喜歡我,他一口一個姑姑。”


    “他現在不會講別的,好像喊誰都喊姑姑吧,剛才我聽到她喊我們家的五嬸姑姑呢。”


    霍佳無語,也隻有碰到夏至她才會啞口無言:“你快點,別凍著我侄子。”


    “有本事別找我。”夏至脫掉肉肉的衣服,把他放進兒童浴缸裏。


    為了紅糖,桑旗特意讓人修了一個兒童的浴缸,不跟大人的混用。


    “這是我女兒的專用浴缸,看在肉肉我從小帶過的份上才給用。”夏至坐在浴缸邊給肉肉洗澡:“他怎麽這麽胖?”


    “胖怎麽了,小孩子就是要胖。”


    “誰說的,肉肉快兩周了吧,這體重絕對超標了。”夏至給他幾隻小鴨子和在水裏玩的玩具,肉肉認真玩著,不哭不鬧。


    “我侄子胃口好。”


    “那也不能亂吃。”


    “誰說亂吃?我有請兒童營養師。”


    “就算是你心疼他,也不能嬌慣,要懂得克製懂不懂?”夏至白她一眼。


    “說的好像你家白糖那時候不胖一樣。”


    霍佳這句話剛說出來,夏至正在給肉肉擦沐浴露的手停了下來。


    霍佳垂著眼皮:“怎麽,桑時西還沒跟你說白糖的下落?你到現在還不知道白糖是死是活?”


    夏至隻是頓了一下,又繼續幫肉肉洗澡。


    夏至不理她,她頗無趣地在浴室裏四處張望。


    “霍佳。”夏至抬頭跟她說:“別嚇唬小魚了,她都快被你嚇破膽了。”


    “林羨魚?你怎麽幫她講話?她是你安排在桑時西身邊的眼線,還是我的?”


    “我吃飽了撐的,監視你們做什麽?”夏至給肉肉洗完了澡,用浴巾將他包起來走出浴室:“霍佳,你的被害妄想症還沒好?”


    夏至幫肉肉上了濕疹的藥膏,穿上衣服,然後將藥膏遞給霍佳:“他拉完便便就幫他洗小屁股,然後塗這個,不要太厚,抹勻了就行了。”


    霍佳猶豫著沒接:“你去給林羨魚,教她,現在她是肉肉的保姆。”


    “她還是一個沒結婚的小姑娘,你讓人家幫你照顧孩子?她是桑時西的護士,你讓人家身兼數職是不是太苛刻了,別忘了你現在還不是桑太太呢!”


    “不用你提醒。”霍佳抱起塗完藥換了新尿不濕的肉肉,他應該蠻舒服的,靠在霍佳身上睡著了。


    “你還真是把卸磨殺驢演繹的淋漓盡致。”夏至抱著雙臂靠在門框上冷哼:“你這幾天在這裏,可能還會有事情來找我。”


    霍佳回報她更冷的微笑:“你剛才就應該把我趕出去,可惜你沒有。”


    “嘖嘖嘖。”夏至搖搖頭:“真的有一成不變的人,連桑時西都變了,你還那副德行。”


    “他哪裏變了?”霍佳都一隻腳踏出去了,又縮回來看著夏至。


    “說不好。”夏至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但是我這次見到他,覺得他身上的氣息都變得柔軟了,他的戾氣在一點點消失。霍佳,這是很可怕的事情,他在改變,但是你還在沉浸在過去裏。”


    “所以,也可以說你從你兒子的死中走出來了,你孩子生了一個又一個,徹底把白糖給忘掉了?”


    霍佳的嘴還是那麽惡毒,如果不是她懷裏抱著肉肉的話,夏至真的很想用門口的那隻花瓶敲死她。


    夏至抿抿嘴唇,忍住了。


    “霍佳,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麽會拒絕桑時西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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