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做個了結


    我走到桑時西的病房門口門外,自然有人把守。


    我跟把手的人說:“通報桑時西,我要見他。”


    那人看我一眼轉身就進去通報了,霍佳站在我的身後,我回頭看她,她的神情很是緊張。


    我問她:“你在擔心什麽?擔心桑時西不肯見你,或者是你見了他不敢動手?”


    她把臉轉過去不理我,我知道我說進了她的心坎裏。


    我還是蠻了解霍佳的,一個人一旦糾結肯定是對那個人仍有眷戀,但是桑時西害死了她的父親和兄弟,這個仇又不得不報。


    不知道她費了多少勁,才鼓足勇氣打算親手殺掉桑時西為她的父親兄弟報仇。


    那人很快出來回複我:“你進來。”


    我跟著他往門口裏麵走,霍佳在後麵喊我:“夏至!”


    “稍安勿躁,我先進去跟他談談,沒有桑時西的同意他們不會放你進去的。”


    我走進了房間,病房裏全是藥水味,桑時西的床邊放滿了各種儀器,他的身上插著管子正在輸著營養液。


    我是聽說他自從進來之後就沒有吃過東西,其實我覺得霍佳不必如此心急,桑時西好像打算餓死自己,就算霍佳不動手他也活不了太久。


    心高氣傲的桑時西怎麽能容忍自己像廢人一樣終日躺在床上?


    我走過去站在他的床邊,他雙眼緊閉形容消瘦,往日那個翩翩貴公子的形象蕩然無存,黃鶴一去不複返。


    我開口,嗓子有些雅。


    “桑時西,是我。”


    他睜開眼睛除了他的眼睛沒變,桑時西的整個人的外形都變了,變化還蠻大的。


    他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看著我,看了好久好久。


    他不是用眼睛看,他是用一把無形的手術刀將我割得體無完膚。


    對於桑時西,我對他的情感一直都是很複雜的。


    不光是恨,不光是憎惡,還有別的。


    比如欠了他的人情卻永遠沒有辦法還的感覺。


    我們兩個牽牽扯扯這麽久,越是久情感越複雜。


    我隻能站在床邊任由他這麽看著,我捏了捏被角:“今天不是我想見你,是霍佳。”


    “我知道。”桑時西說:“不然你根本也不會來。不過也很好。”他很大度地微笑:“隻要我能見到你,無論你是因為什麽而來的,我能夠見到你已經很開心了。”


    “見到我未必是件好事。”我說:“霍佳想要見你,你也應該能猜得到她見你做什麽。”


    “現在對我來說生和死有什麽差別?讓她進來吧,反正我也是的確欠了她的,剛好今天全部還清楚給她。”


    既然桑時西都這麽說了,我便轉身走出去。


    霍佳正在門口焦急地等我,我跟她點點頭,她急走幾步,穿著高跟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我扶住她:“不必激動,現在桑時西寸不難行,他就在房間裏不會跑走的。”


    霍佳擋開我扶著她的手,從我的身邊走進房間裏去了。


    本來我是不想進去的,但是我聽見桑時西在裏麵喊我。


    “夏至,你也進來。”


    我便走進去。站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裏。


    霍佳站在桑時西的床前,脊背挺得很直,我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究竟是喜是悲是怒是笑。


    她就這麽站著好半天都不說話,我最怕空氣中的這份焦灼和寧靜,其實其中波濤暗湧不知道在他們的心裏早已翻起了多大的風浪。


    還是桑時西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槍在床底下,你現在就拿出來殺了我。”


    霍佳終於繃不住了,我看到她的肩頭在微微地聳動。


    “我要你親口跟我說,我父親和我哥哥都是你殺的!”


    “我沒辦法點頭,隻能跟你說是我。”桑時西淡淡地回答她。


    霍佳壓抑地喊出聲:“為什麽,為什麽你會對他們下手?為了控製三合會?還是為了讓我對付桑旗?還是為了那個女人是不是?”


    “反正不是為了你。”桑時西一開口就能讓她完全死心。


    我隻是縮在角落裏讓自己做一個旁觀者,她和桑時西的確得做一個了斷。


    生也好死也好,愛也好恨也好。


    霍佳愛桑時西愛的撕心裂肺,就算是愛錯了也要在自己人生的答卷上畫一個叉,然後讓老天給她這份答卷判一下對錯,寫一個得分。


    究竟能得多少分我不知道。


    我背對著他們,聽到從我的身後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我知道那是霍佳正在拿槍,膠帶刺啦的一聲脆響地撕開,接著就是拉下保險栓的聲音。


    霍佳拿出了槍,此時一定是用槍對著桑時西的,但是能不能狠下心開槍我就不知道了。


    “桑時西,為什麽?你明明知道我這麽愛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這樣一個叱吒風雲的黑社會女老大淒淒慘慘的泣問男人,真是夠了。


    “因為我不愛你,你跟其他人在我心裏沒什麽分別的。除了夏至,我身邊的人分為兩種,一種是可以利用的一種是不可以的,你是可以利用的那一種。”


    這樣的話很殘忍,不過霍佳早就該死心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霍佳也快要死了,就讓她帶著執念進棺材,我覺得也挺好。


    我推開窗戶,因為房間裏麵消毒水味道太重,空氣不流通,我覺得我快要窒息而死。


    醫院的窗戶老舊,有點生鏽的窗欞撞到了牆上發出蠻響的聲音,霍佳好像嚇了一跳,手中的槍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轉過頭看她,霍佳手忙腳亂地從地上拾起槍,她的手是發抖的。


    也許今天霍佳還是沒有下定決心,聲音稍微大一點就嚇成這樣,以為自己擦槍走火


    她還是不忍心的嘛,可為什麽我此刻很混亂呢,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我很恨桑時西,他害死了白糖,但是如果他忽然就這麽死了,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難過。


    生或者死,這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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