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不去處理他,不過是因為之前蘇子杭一直昏迷著,所以塗新月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分心出來。眼下,蘇子杭終於醒了,她也能夠空出手來,去對付尚書了。


    她塗新月素來睚眥必報,尤其這一次,傷害的還是她的男人。


    讓尚書就這麽死在床上,還算是便宜了他。


    她眯起眼睛,吩咐青竹:“將尚書的死因散播出去,讓京城百信飯後閑餘,也有個消遣的對象。”


    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尚書既然捏造謠言,害的他們蘇府成為眾矢之的。


    那麽,她也要讓對方嚐一嚐,死後還被大家嘲笑唾罵的感覺。


    青竹明白塗新月的意思,連忙聽令出去。


    天機閣的辦事效率自然很高,加上,塗新月在青樓之中還有熟人,這麽口口相傳下去,不過是一天的功夫,尚書大人的死因就傳遍了京城。


    誰提起當朝鄭尚書都要嘲笑一句,死在女人榻上,還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齊完得知此事的時候,眯了眯眼睛,而後道:“終究還是動手了。”


    他就知道,塗新月是不會放過尚書的。


    隻是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夠做到這個份上。


    自從上次,齊完派李植和柳震天闖進蘇府裏麵查看蘇子杭情況之後,這幾日蘇府風平浪靜,宮中看起來也風平浪靜。


    就好像,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齊完實在是太清楚了。


    這件事情不僅發生了,而且還就發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管他怎麽不願意承認,發生了的事情就是發生了。


    自從他決定讓派兵包圍蘇府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代表著,他和蘇子杭之間的君臣之心崩裂了。


    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齊完決定親自出宮前去蘇府。


    隻是,還不等他找個時間吩咐下去,蘇府便已經先遞來了請安折子。


    經過塗新月精心替他調養過幾天,蘇子杭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大半了。如今,兩人身穿著玄色的衣服走在宮道上,如同一對神仙眷侶。


    塗新月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你都決定好了嗎?”


    “嗯。”


    男人點了點頭,頷首道:“放心吧,我已經決定好了,無論如何都不會後悔的。”


    這是他對塗新月的承諾。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後悔的地方了。


    兩人進了勤政殿,叩拜在台階下。


    齊完坐在龍椅上,神色複雜。


    他稍稍遲疑了片刻,而後道:“蘇大人,你身體如何了?”


    蘇子杭扶著塗新月站起身來,聲音恭順:“自從北疆一戰回來之後,微臣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如今,體內舊疾複發,這才告病多日,請聖上諒解。”


    齊完點了點頭,道:“不礙事,如今朝中也沒有什麽事情。你是為了保護大齊的江山和子民,辛苦你了。你的病合該好好養著,不必著急上朝。”


    說到這裏,齊完又道:“若是有需要,朕派宮中的太醫來為你診治。”


    “多謝聖上,”蘇子杭倒好像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兩人都沒有提起之前,齊完派兵闖入蘇府的事情。


    大殿裏麵的氣氛好像忽然就尷尬了起來。


    蘇子杭和塗新月對視了一眼,兩人重新跪下。


    男人開口道:“聖上,微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說。”


    齊完心中有愧,此時此刻,隻要蘇子杭提出的要求不過分,他是一定會滿足對方的。


    塗新月開口道:“北疆一戰,夫君在黃海關中毒,如今體內的毒仍舊未曾解開。還望聖上體諒,能夠允許臣婦帶著夫君前去尋找解藥。”


    齊完一愣。


    之前的確是有人告訴他,蘇子杭之所以病倒昏迷了這麽多天,是因為他在北疆中了毒。隻是,齊完一直覺得塗新月無所不能,是當世神醫,這個世上就沒有她解不開的毒。


    眼下聽見兩人所說,他才覺得愕然。


    “毒沒有解開?”他詢問道:“你中了什麽毒?”


    蘇子杭搖頭道:“微臣不知。上次昏迷,便是因為毒發。如今微臣已無力再掌管朝中的事,還望聖上能夠體諒。”


    齊完終於明白了。


    “你要辭官?”


    “是。”蘇子杭點了點頭,道:“臣愧在其位。”


    齊完眯起了眼睛,脫口而出,道:“朕不同意。”


    今日聽李德全說蘇子杭要帶著塗新月進宮來,他還以為,此事能夠揭過去。可如今,蘇子杭竟然是來辭官的。是在威脅他嗎?還是在控訴他不應該懷疑他們?


    齊完的心中一下子閃過了千萬個念頭,可到最後,都隻有一句:“朕不會同意你辭官的。大齊需要你,卑賤也需要你。若是你辭官了,你過去十幾年寒窗苦讀,豈不是全部都白費餓了?”


    “皇上,”塗新月垂著眼眸,開口道:“夫君已經命在旦夕,若是皇上真的顧念舊情,還請放夫君一條生路,讓我們前去尋找解藥吧。”


    齊完默然。


    塗新月的話,點醒了他的記憶。


    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若是真的提起往日的交情。


    沒有蘇子杭,他根本就坐不上這個皇位。


    可若是讓蘇子杭辭官的話……


    齊完心中不悅。


    他皺了皺眉頭,而後道:“這樣吧,你和蘇大人先去尋找解藥。等到哪一日找到解藥回來了,這在宰相之位,依舊是蘇大人的。”


    齊完決定自己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


    可是,台階下的蘇子杭和塗新月卻沉默不語。


    他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終於站起身來。


    “總之,若是要辭官的話,朕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說完這句話,齊完甩袖離開。


    大殿之中,頓時就隻剩下蘇子杭和塗新月兩人。


    對視了一眼,塗新月攤手道:“看來,我們這位聖上還真是夠固執的。”


    蘇子杭卻不放在心上。


    既然已經進宮,那他自然就是篤定了,皇上最後還是會允許他辭官。


    李德全見皇上已經離開,連忙轉身回來,對蘇子杭和塗新月道:“蘇大人,郡主娘娘,你們怎麽還不離開?若是待會兒,皇上生氣了可怎麽是好?”


    塗新月搖了搖頭,淡淡的目光落在李德全身上,忽而開口道:“尚書大人死了,怎麽也沒有瞧見李公公前去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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