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潤勝即時被張誌陽說得一麵灰溜溜,他無言以對。因為他心裏很清楚,這個家具廠失竊案,完全是在淩州市公安局局長畢雲東的主導下,由家具廠老板自導自演。可現在,似乎張誌陽已經知道這當中有詐,並不相信這個案子真實發生。他知道,如果跟張誌陽這樣對質下去,或許露出來的破綻會更多,隻會欲蓋彌彰。


    張誌陽看到蔣潤勝不再開口應答,接著又說出更有力的論據,他對蔣潤勝說:“更何況,我們在推進打黑除惡專項行動的過程中,並沒有調動一些必須待在原崗位的警力,也就是說,警力並沒有真正分散,所以是不存在接警以後不能及時出警,從而導致盜賊逃之夭夭的情況,如果你們工廠發生什麽警情,你也可以報一下警,看警方的反應有多快。”


    在這個時候,省委派來的巡視員鄒子明看得出,蔣潤勝已經理虧了,並且是在以笑遮醜,他於是開口對蔣潤勝說:“看來,是因為你對市政府這次專攻行動產生一些誤解以及偏見,所以就寫出一個投訴書,然後發起梁原市內的其他企業家一起聯名上書,是嗎?那你這樣做是非常錯誤的,這會造成人力物力的浪費,而且對張市長的工作以及名譽,都會造成很大的影響。你作為這個企業的負責人,竟然犯下這種低級錯誤,實在是不應該。”


    這個時候,蔣潤勝已經滿臉通紅,雖然他心裏很不服氣,也對張誌陽這樣步步生出極大的厭惡情緒。然而,他心裏很清楚,一旦上級部門認為他不適合當梁原市機械廠的總經理,是可以隨時找人替換的。雖然他在幾年前大手筆投資入股這個機械廠,從而爭取到成為董事總經理的席位,但最大的控股方,還是梁原市國資委。因此,一旦他在這些問題上有什麽差錯,那將受到極大的懲戒,被撤職是正常的事。


    並且,蔣潤勝心裏很清楚一點,眼前這個張誌陽雖然是新調來的代市長,然而論魄力和氣概,比他以往見到的任何一個官員都要強,因此,如無意外的話,經過梁原市人大常委會選舉後,張誌陽就會成為正式的新任市長。那麽,張誌陽可以指揮梁原市國資委這樣的重要部門,對他這個梁原市機械廠的董事總經理進行撤職。


    想到這裏,蔣潤勝無可奈何地服起軟來,他對著張誌陽以及鄒子明說:“對不起,兩位領導,我現在終於認識到錯誤了,我會寫一份澄清聲明,對那份投訴書裏麵的內容進行悔改,澄清一下我的立場,我會支持梁原市政府在這方麵的決定。至於因為這次投訴而造成張市長的名譽受損的問題,我願意作出賠償。這樣吧,不如就讓張市長來定一個數額,我如果覺得可以接受的話...”


    張誌陽覺得這蔣潤勝簡直就是在表演,竟然還提出對他進行賠償,他立刻回答說:“不用!我根本不需要你以這樣的方式來悔改,因為我根本不會稀罕你的錢,我隻是希望,你可以向梁原市內的所有企業家都澄清一下,你不應該把他們都組織起來,然後對梁原市政府進行投訴,你這樣做是絕對錯誤的。從今以後,你不能再犯這樣的錯誤。並且,你得把這個認錯以及道歉的過程拍成視頻,讓我們知道你確實有做出過這樣的行為。”


    蔣潤勝聽後,不禁咬緊牙關,他覺得張誌陽這一招也太狠了。因為他本來就是梁原市工商聯合會的主席以及商會的會長,這幾年來一直都在企業家群體當中充當著龍頭老大的角色,可現在,張誌陽竟然要求他在眾多的企業家麵前認錯,這讓他情何以堪,麵子往哪裏擱?


    可是,這刻蔣潤勝感覺到,張誌陽一直在觀察著他,似乎是想看他有什麽樣的反應。蔣潤勝不得不掩蓋住心中的怒火,隻是笑了笑,對張誌陽回答說:“行!既然張市長親自開口,讓我做這個事情,那我肯定是會做的。算是給麵子張市長你啊。”


    說完後,蔣潤勝就故意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並看了看表,仿佛在表達著,他現在很多事情要忙,心急著要去工作。可讓他想不到的是,張誌陽卻似乎識穿他似的,並沒有給他多少的餘地去裝蒜,隻是對著他說:“蔣總,你還得跟我再談一談關於你弟弟的事情。”


    聽到張誌陽提到自己的弟弟,蔣潤勝即時心裏大驚,可他表情依然是那樣的平靜,隻是笑著回答說:“嗬嗬,我的弟弟沒什麽好談的,張市長你這樣的大人物,竟然也關注起我這個弟弟,那一定是因為梁原市內的流言謠傳太多了,把我弟弟都不知道說起什麽樣了,真是的...”


    張誌陽對蔣潤勝一麵認真地說:“我不會隨便相信謠言。可我還是會把謠言當作一個可以參考的線索,因為這傳來傳去的謠言,還是得有一個源頭,也有一個根據,至於最後會傳成什麽樣,我不會太在意。就因為外麵傳聞關於你弟弟的謠言太多了,所以我這次來找你,除了要開清楚那個投訴書的事情,還得問一問你,究竟你弟弟蔣潤利現在身在何處,你能不能現在找他來這裏,跟我見個麵?”


    蔣潤勝的心跳在不斷加速,他想著,幸好前幾天他及早把自己這個弟弟蔣潤利安排到外省去避風頭,否則的話,現在可能就要被張誌陽揪個正著。他暗暗捏了把汗,可還是臉不改色地對張誌陽回答說:“我弟弟他喜歡去旅行啊,整天跑來跑去的,現在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所以,就算是張市長想見他,我也沒辦法安排啊。”


    張誌陽望著蔣潤勝,他看得出,蔣潤勝隻不過是在生編捏造一些謊言,企圖掩蓋什麽。這一刻,他更覺得蔣潤勝心中有鬼,而坊間流轉蔣氏兄弟互相協作,一文一武,在梁原市展開清除商界異己的行動,估計是有根據的,究竟當中藏著什麽樣的內幕真相以及案情事實,或許隻有他們這對兄弟自己才知道,張誌陽根本無法猜測,隻覺得他們肯定涉及重大案件,然而卻因為警方無法掌握到什麽證據,從而拿他們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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