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常維滿在辯論能力上顯然不及趙雪晴,在兩人的針鋒相對激辯中,常維滿敗下陣來,最終滿臉漲紅,無話可說。


    就在這個時候,袁振雄才發話了,他的聲音像坦克發炮一般震憾,卻低沉無比。“夠了,你們都是副縣長級別的幹部,還這樣吵?都吵到什麽時候了。”


    雷成誌坐在袁振雄的旁邊,他一直注意著現場局勢,聽到袁振雄突然發話以顯露官威,他立刻也發出聲音來,然而他所說的話,更多的是像摻和戰局,把現場緊張氣氛緩和下來。


    隻聽到雷成誌在平緩地說:“常委會上麵有不同意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我們既然無法取得一致看法,那隻能暫緩,大家求同存異嘛,總有一天會達成統一意見的,都是黨和國家的幹部,沒必要繼續耗時間在這個問題下,該擱下來的,還是擱下來。”


    說完後,雷成誌不斷地向趙雪晴打眼色,仿佛知道她一定會力爭到底,所以雷成誌暗示她,必須在這個時候作一些讓步,畢竟袁振雄較為強勢,不應該明目張膽地提出異議,從而成為袁振雄的政敵。


    趙雪晴似乎讀懂了雷成誌的眼神,最終她選擇暫時妥協了,隻希望以退為進,保存實力。緩和一下語氣後,趙雪晴低聲說:“既然袁書記和雷縣長都已經表態,我也沒有什麽要說的了,擱置就擱置吧。”


    事實上,趙雪晴也明知這次向袁振雄提出異議,不一定能成功,畢竟袁振雄在上任伊始就控製了陸川縣官場的整體局勢,常委裏向他靠攏的人數多,不敢公然反對他的也多,在這種情況之下,袁振雄基本能在常委會上說一不二。然而趙雪晴需要做的是,試探一下袁振雄的火力,最終她發現,袁振雄也並不是想像中那樣的強大,至少在辯論方麵,袁振雄自始至終都沒能提出有說服力的話語。


    可以看出,袁振雄雖然強勢,但在智謀方麵,還是略遜一籌。


    這一點不僅是趙雪晴看出來,就連雷成誌,也有著同樣看法,他們不再對這個官場勁敵像剛開台時那樣的懼怕,至少在他們看來,袁振雄還是有弱點的,隻要他們以後仔細發現,袁振雄同樣可以被打敗。


    陸川縣的官場內,表麵平靜,但卻蘊含著各種矛盾,這些矛盾看似普通,卻在預示著一場又一場權力鬥爭的緩慢上演。


    而這時身在陸窖鎮的張誌陽,卻絲毫沒有感受到,自從倪源被紀委帶走後,他長長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個關乎陸窖鎮治安問題的隱患已經徹底消除,而在物色新的派出所所長方麵,張誌陽也為彭漢民提出意見,他記起此前在大致鎮遇到的一個老民警,曾祥武,當時在張誌陽和陳文昌他們快要跟大致鎮村民打起來時,這個老民警挺身而出,及時鳴槍示警,所表現出來的英勇果斷以及正義感,至今讓張誌陽沒有忘記。


    曾祥武雖然已經五十歲,但身體狀態還很好,是大郅鎮派出所的一名指導員,如果直接調到陸窖鎮擔任派出所所長,那還需要一段時期的觀察,然而在彭漢民的直接拍板後,不到三天的時間就完成這一調動手續。


    曾祥武來到了陸窖鎮,第一時間就去見了張誌陽。他並沒想到張誌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已經升任鎮委書記,並且得知是張誌陽的極力推薦,才讓他得以當上陸窖鎮的派出所所長,曾祥武心中感激。跟張誌陽談了一番後,他表示會盡力配合好鎮委鎮政府,把陸窖鎮的治安工作盡力做好。


    然而,讓張誌陽想不到的是,正因為他把曾祥武從大郅鎮抽調到陸窖鎮,激發了當年跟他結怨的一個宿敵極為不滿,這個宿敵就是大致鎮的鎮委書記梁錫明。


    梁錫明此前因為水利問題跟張誌陽不和,這些日子裏,他早就得知,張誌陽現在已經升任陸窖鎮的鎮委書記,也知道陸窖鎮在張誌陽的治理下,各項經濟指標突飛猛進,成績極為亮眼。梁錫明早就為這一點而深深嫉恨,心想假若張誌陽能起來,必將威脅到他,雙方此前已經有了牙齒印,現在都是鎮委書記,那麽就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跟張誌陽不同的是,梁錫明已經做了多年的大郅鎮鎮委書記,他早就想努力打通各種關係,繼續往上爬,爬到縣委縣政府裏去,如果能當上副縣長, 那麽他就一躍而成為副處級幹部,隻是這幾年,縣委裏麵的重要人事調動都顯得極為謹慎,也沒見哪一個副縣長到達退休年齡,最可恨的是,有些老骨頭就算夠年了,也不想退休,貪戀著權力位置,這使梁錫明這樣的鎮委書記難以爬上去。


    現在得知張誌陽像火箭飆升一樣成為鎮委書記,梁錫明心裏很清楚,張誌陽這樣的政治新星,極可能在日後先於他進入縣委縣政府的權力位置,而他跟張誌陽又在此前有過牙齒印,如果張誌陽上去了,一定會壓住他,讓他繼續待在大郅鎮,甚至還可能把他掀下馬來。


    想到這裏,梁錫明就格外焦急,他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張誌陽繼續高升上去,至少不能在他之前,如果他能先於張誌陽進入縣委,那必定會想辦法拉攏各種勢力,壓製住張誌陽。因此,能不能搶先一步,就已經是搶占製高點的問題。


    當聽到派出所所長陳常開向他報告,張誌陽把他們大致鎮派出所的一個指導員挖走,梁錫明立刻就一陣氣憤,雖然這對他沒多大影響,但張誌陽這樣的做法,明顯就是沒把他放在眼內,甚至有點在太歲頭上動土的意味,因為梁錫明一點也不知情。


    “這個張誌陽太囂了,我們的人他想挖就直接挖走?也不跟我說一聲?”梁錫明忿忿地說。


    陳常開卻對他說:“梁書記,最主要是張誌陽跟縣公安局彭局長混得很熟啊,所以他能讓彭局長作出這樣的安排,那我們派出所是縣公安局管的,能說不嗎?”


    梁錫明聽到這樣的情況,更感到擔憂起來,他對陳常開說:“陳所長,咱們都是一路人,我能升上去,你也絕對能跟著上去,所以得聯合起來好好想辦法,張誌陽在過去就來過咱們大郅鎮,他對我很不滿,現在他如果能上縣裏麵,那咱們就沒好日子過了,得想想辦法,別讓他繼續囂張下去,最好是讓他出事,有多大的事,就出多大的事!”


    陳常開苦思冥想了一會,他好像突然想到什麽,對梁錫明說:“梁書記,咱們大郅鎮裏麵的水利溝渠不就是張誌陽規劃開挖的嗎?如果真想讓張誌陽出事,其實很簡單,咱們在這些溝渠裏做文章,向縣委反映,完全是因為張誌陽當初規劃的不合理,造成大郅鎮各街道馬路都水浸,從而形成很大的經濟損失,這個責任如果讓張誌陽來背鍋,相信他肯定幹不下去,不用幾天就被縣委撤職查辦。”


    梁錫明一聽,覺得陳常開說得也有道理,然而他很清楚這個方案是否真能打擊到張誌陽,關鍵還是縣委,如果縣委裏的常委大多數都支持張誌陽,那麽就算產生多大的嚴重後果,估計也不會讓張誌陽承擔責任。相反之下,張誌陽的位子就笈笈可危。


    想到這裏,梁錫明並不急於展開行動,而是找到他還算比較熟絡的副縣長常維滿,從常維滿的口中進行試探,也想了解一番新上任的縣委書記袁振雄有什麽動向,說來說去,梁錫明一直沒有明指張誌陽,常維滿也很隱晦的說著客氣話,大家都沒有說到一個點上。


    然而,很快梁錫明就開始對常維滿開口,他抱怨著說:“常縣長,我現在總覺得,以前陸窖鎮的張誌陽來咱們鎮把那些溝渠重新修過以後,這全鎮的排水係統,就出了問題,特別是在雨特別大的時候,這各個街道就開始浸水了,我就怕這種情況持續下去,會對咱們大郅鎮經濟發展造成嚴重影響。”


    常維滿早就對趙雪晴和張誌陽他們一夥人不滿,現在得知梁錫明發現這麽一個問題,即時驚喜地問:“什麽?以前張誌陽搞的這個水利計劃,竟然存在如此後遺症? 那你們可得注意了,如果情況屬實,得立刻向我們縣政府反映,我們一定會及時處理的。”


    看到常維滿有這樣的反應,以及說出這樣的話來,梁錫明馬上就明白,其實常維滿早就想找到機會打壓張誌陽,畢竟在過去張誌陽曾當著常維滿這個副縣長的麵倒掉一瓶子的茅台,讓常維滿很不高興,現在張誌陽似乎出了什麽破綻,那常維滿自然是看到了機會,不會放過。


    “可是,我聽說新上任的縣委書記,他好像並不太關心下麵鎮的各個情況啊,如果我們向他反映張誌陽的問題,他會及時處理嗎?”梁錫明再一次以試探式的口吻問常維滿。


    常維滿立刻對他說:“梁書記,你就放心吧,我跟新來的袁書記關係還處得不錯,如果我親自向他提出來,他一定會處理的。”


    得到這樣的答複,梁錫明即時大喜,他似乎看到了勝利就在眼前,似乎已看到張誌陽會因為即將到來的這次事件,而被縣委書記打壓,最終被免去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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