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黃秦梅這樣的問話,張誌陽一時不知是應該說出真相,還是有所隱瞞,過了好久後,他反問:“秦梅,人家的事,你為什麽就那樣感興趣?”


    黃秦梅被他這麽一問,倒是生出一些尷尬,立刻回答說:“我隻是有點八卦,好了,那我不問你,以後有機會再直接問薑亮就是。”


    張誌陽不禁無奈地閉了一下眼睛,也不想再說什麽,隻是把黃秦梅送回到學校宿舍,當他獨自回鎮政府時,感到是一種說不盡的輕鬆,覺得黃秦梅來到陸窖鎮,為他添了不少亂,也讓他難以安心工作。可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個招聘信息是他自己發出的,而黃秦梅不計較陸窖鎮的工作生活環境,毅然辭掉市區的職位,來到陸窖鎮挨苦,這份精神,是應該得到他的認可甚至讚歎的。


    隻是這一天,張誌陽總在擔心著自己這個妻子會跟薑亮發生什麽,所以才有著不安的感覺,想著接下來的日子裏,或許還要承受更多這樣的不安,如果黃秦梅不在他身邊,那倒好,現在兩個人生活工作在同一個地方,反而有種說不出的不便。


    不管怎樣,張誌陽還是要接受現實,心想既來之,則安之,隻要自己這個妻子不會影響到陸窖鎮的大局,他心理上哪怕受點委屈,也在所不惜。


    回到辦公室,張誌陽立刻想到的是,在兩天前,縣公安局局長彭漢民答應過他,會來陸窖鎮對派出所的工作作出突擊檢查,然而直到現在,彭漢民既沒有一個電話打來,人也沒有到陸窖鎮,會否是因為這個公安局長事務繁忙,手頭的重案要案太多,以致於忽略他這個看似不重要的事情?


    想到這裏,張誌陽立刻就打電話給彭漢民,彭漢民對他說:“誌陽同誌,本來我打算這天就去你們陸窖鎮那裏,可臨時突然有個重要任務要完成,所以耽誤了這個行程,當時我太忙,也就忘記打電話給你了。這樣,明天或者後天,我一定會起程,到時工作完了以後,可得一起喝上一杯,怎麽樣?”


    張誌陽知道彭漢民雖然位居縣裏公安一哥的要職,但對自己這個鎮委書記還是挺看重的,也很珍惜這份友誼,於是對他說:“跟老兄你喝一杯是應該的,隻是希望你能早點到這裏來,因為陸窖鎮的治安形勢異常嚴峻,已經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了。”


    彭漢民立刻對他說:“行!這一兩天之內,我一定去你們陸窖鎮。”


    聽到彭漢民這樣的保證說話,張誌陽心裏就有了底,不禁握緊拳頭,想著這回倪源也就大難臨頭了,他已經匯總了各種派出所業績低劣的證據,也把倪源的一些工作作風問題摘寫下來,隻想著彭漢民一到,立刻向彭漢民反映,並讓這個公安局局長作出重大決定,對倪源進行撤換或者調走,讓新的派出所所長來陸窖鎮,治理日益嚴峻的治安問題。


    而這個時候,張誌陽並不知道,倪源一點也不緊張,因為他已經在兩天前搭通了天地線,借著一個戰友的關係,跟新任的縣委書記袁振雄有了初次的見麵認識,而整個過程可以說相當的順利,由於袁振雄此前有部隊服役的經曆,跟倪源以及他那個戰友一樣,三個人的思想處於同一水平線,共同話題就特別多,可以說特別投機,而倪源在這個時候,還不忘把一幅珍藏了多年的字畫拿出來,展示給袁振雄看。


    “倪所長,這是蔡京的夜宴圖?不簡單啊。”袁振雄看到這個字畫的落款以及畫風,一看就知道是真跡,絕不是什麽假貨,他心裏在暗暗吃驚,這麽一件寶貝,竟確鑿落在某個鄉鎮的派出所所長手裏。


    然而,倪源卻對袁振雄說:“袁書記,你這是跟我開玩笑啊,我一個派出所所長,哪能弄到什麽真跡啊,隻能買個假畫來欣賞一下,我就想著袁書記這麽有文化,一定也喜歡字畫的,就想拿來給袁書記看看,沒想到袁書記還真的是拿我開刷了,以前我在地攤買這畫的時候,三十塊不到。”


    袁振雄聽到這裏,即時圓瞪起他的虎眼,對倪源說:“倪所長,你這畫真的隻是花了三十塊,那這樣吧,我拿三十塊給你,來換你這個畫吧,既然你都認為這畫是假的,我正好書房需要這麽一個畫來附庸風雅,倪所長不會舍不得忍痛割愛吧?”


    倪源心想這正是他希望袁振雄說出來的話,隻要袁振雄知道這畫是真的,而他自己就堅持認定這畫隻值三十塊,那麽送到袁振雄手上,也就不能算作行賄了,這麽一樁買賣,也就變得極其微不足道,哪怕以後兩人之中的一個,東窗事發,查起來也不會查到這樁事,可以說,倪源這次送畫,是一著高招,比起送錢財送其它貴重物品更能讓袁振雄所接受。袁振雄收起來,也收得利索。


    就這樣,袁振雄掏出三十塊來,就算是讓倪源把那幅畫轉讓出去。接過五四青年節後,袁振雄心跳不已,小心翼翼地把畫卷好,對倪源說:“倪所長,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咱們都是當過兵的,都是戰友啊,就跟親兄弟一樣,更何況,你現在是陸窖鎮的派出所所長,陸窖鎮也就是這縣管轄的一個小鎮罷了,我現在是堂堂縣委書記,你盡管開口就是,需要我提攜嗎?”


    倪源的心跳也加速起來,他對袁振雄說:“袁書記!提攜這方麵,我當然希望能有人在上麵拉一把了,這個以後再說也無妨。現在我在陸窖鎮的派出所當所長,最棘手的,就是讓這個鎮的鎮委書記張誌陽整天頤指氣使,總是牽著我的鼻子走,我見到他就從他的頭恨到他的腳,現在他還說個明白,說我這個派出所所長不稱職,想讓我的頂頭上司,縣公安局局長來撤我的職,袁書記,你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袁振雄早就聽過張誌陽的名字,隻是沒有跟他接觸過,現在聽到倪源說這些話,即時衝動得幾乎要站起來,他對倪源說:“我早就聽說過,這張誌陽是個狠角色,好幾個領導都是讓他給除掉的,當時我下來之前,就有人告訴我,要防著他。沒想到他現在竟然想動你倪所長了,他這廝太過份了,倪所長,你放心,以我現在的職權,絕對不會讓張誌陽他胡來,他隻是一個鎮委書記,有什麽權力跟我對抗?他不能把你怎麽樣的,倪所長。”


    聽到袁振雄這番話,倪源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可他還是對袁振雄說:“袁書記,你可能有所不知了,張誌陽跟好幾個縣委領導都很熟啊,他們可以說是結成統一戰線,或許你以後就會知道他們這條戰線有多厲害,依我看,你還是下來陸窖鎮一趟,想辦法找一找這個張誌陽有什麽短板,把他揭個短,然後報上去市委市政府,把張誌陽拉下來,這樣他們這條戰線就很容易瓦解了,不然的話,你這個縣委書記哪怕是一把手,也處處受製於他們,前任蔣書記就是一個很好的教訓,現在被張誌陽弄進了牢裏,多慘啊。”


    袁振雄對這裏的前任蔣賢德如何下馬有所耳聞,知道是他跟張誌陽一夥對抗最終落敗的後果,他心裏早就對張誌陽懷著深深的防備以及敵意,想著以後必定要除掉一批異已分子,而張誌陽是他首先要除掉的,因為他上任縣委書記已經有幾天時間,大小領導幹部都曾來找他,要麽示好,要麽向他匯報工作或者拉關係,下麵的鎮委書記也來了好幾個,唯獨就沒有張誌陽,袁振雄已經徹底把張誌陽剔除開來,知道他不會跟自己為伍。


    “倪所長,你說的也是啊,如果我不先去動他,他可能以後就動我了,還不如先發製人,這張誌陽我得趕緊時間去收拾,這樣,我在這兩天裏麵,就抽個時間過去你們陸窖鎮,把這個張誌陽好好的打壓一下,然後往市委市政府發個小報告,說張誌陽的壞話,相信很快市委那邊,就會有所動作。嗬嗬,我可跟蔣賢德不一樣,我來了以後,誰都不敢跟我為敵,如果張誌陽想繼續逞威風,根本沒門,我一定要滅了他!”袁振雄氣昂昂地說著。


    倪源一聽,心想這正是他需要的結果,他就怕彭漢民在短時間之內就下來陸窖鎮,對他進行處分,現在袁振雄提出要首先行動,對張誌陽進行打壓,他是求之不得的,心想假若真是這樣的話,彭漢民就不能再對他說些什麽了。


    突然,倪源有了一個想法,他對袁振雄說,估計縣公安局局長彭漢民也會在短期內下去陸窖鎮,既然是這樣,那不如讓彭漢民來陪袁振雄一起下去視察,相信彭漢民是不會有半點意見,畢竟縣委書記的話,是縣內任何一個幹部都必須聽的。


    袁振雄想了想,答應倪源,他立刻叫人往縣公安局那邊發個通知,說縣委書記希望彭局長能一同前去陸窖鎮視察工作。


    彭漢民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即時有點想不通,他實在不知道袁振雄葫蘆裏賣什麽藥,隻知道這個縣委書記上任才不到幾天的時間,自己作為縣公安局局長,由於事務繁忙,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去他那裏打個招呼,他竟然會要求自己陪著一起去陸窖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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