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波並沒有因為張誌陽這句話而產生任何的表情變化,他沉默了一會,平靜地說:“現在你難以接受,我能理解。但你遲早會承認,這是事實。多餘的話我不再說了,我得回去上班去...”


    接著,黃文波問張誌陽,要把他載到什麽地方去。張誌陽目無表情地回答:“把我送回家吧。我的戶口本在家裏,現在我就拿戶口本出來,然後讓秦梅也回去拿戶口本,就在今天把這事情辦了,我想這天晚上就能動身回陸窖鎮。”


    黃文波微笑著點了點頭,把張誌陽送到家裏去。中午時分,張誌陽的父母都正好在家,得知張誌陽馬上要跟黃秦梅注冊的消息,他們都很高興,但隻是覺得倉促了點,也不知道張誌陽是否有什麽隱情,然而也沒多問什麽,隻是把戶口本交給兒子。


    黃秦梅一直在擔心,究竟她父親會和張誌陽談得怎麽樣,卻沒想到,張誌陽突然打電話給她,說她父親已經同意兩人結婚,為了節省時間,張誌陽計劃在這天下午就去登記注冊。黃秦梅雖然心裏很驚喜,但她卻感到極意外,連忙問:“誌陽,你究竟跟我爸談了些什麽了?為什麽這樣突然,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呢。”


    張誌陽說:“我也沒有心理準備。可我得趕著回陸窖鎮,這婚遲早還是要結的,趁著這次我能回來市區,就辦了吧,以後再想有機會又得請假了。秦梅,你等了我這麽久,我應該給你這個幸福的,你不想嗎?”


    黃秦梅回答說:“不是!我很想,隻是我怎麽也想不明白,你跟我爸究竟說了什麽。”


    張誌陽並沒有對她這個問題作出回答,隻是催促她立刻回去拿戶口本。


    等到中午快一點的時候,市民政局婚姻注冊處就看到一對急匆匆走過的男女,張誌陽正拉著黃秦梅,以倉促而快節奏的步伐走進去,十五分鍾後,他們手上都拿著一個紅本,這是結婚登記證。


    “秦梅,我算是跟你登記了,你以後就是我的老婆。現在你趕緊回到去學校吧,我不能送你了,得趕著坐車回陸窖鎮。”張誌陽一邊看著表,一邊不耐煩地說,他心裏還在想著陸窖鎮政府裏究竟有多少千頭萬緒的事務等著他回去處理,這讓他逼不及待巴不得飛回到辦公室裏麵。


    黃秦梅覺得他把這個婚姻注冊登記以敷衍形式了事,心裏不高興,禁不住問:“誌陽!你究竟是真心實意的想跟我結婚,還是因為我爸說了幾句話,就讓你這樣子應付過去?你如果不是真心想跟我結婚,那咱們還不如不結!”說到這裏,黃秦梅竟然一麵的氣憤。


    張誌陽也同樣有點生氣,對黃秦梅說:“不是!我怎麽可能因為你爸的幾句話就做出這樣的決定?我覺得我必須負責任,不能讓你再等下去了,你明白嗎?而現在我要立即回去我工作的地方,因為有很多事務等著我去處理,一刻也不能再等,你明白嗎?”


    黃秦梅立刻說:“不明白!我隻知道,你好像隻是盡了一份責任,但其實並不是真心實意的。如果是換作別的情侶去作這個登記注冊了,會很高興,好好的慶祝一下,而你卻一點也不高興的樣子,好像是被逼的。難道,咱們就不可以一起吃頓飯,你再回陸窖鎮嗎?”


    張誌陽並沒有再跟她說下去,隻是一邊急邁著腳步,一邊扭頭對黃秦梅說:“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忙,這是關係到整個鎮的老百姓民生,你不要再煩我好不好?”


    黃秦梅對著他叫喊:“你現在就這樣走了?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們不是夫妻了嗎?難道還像以前那樣,一年到頭都見不了一次麵?”


    張誌陽並沒有再作出回答,他的眼中泛著光,卻強忍著,不讓絲毫的淚花濺出來。他沒想到自己跟黃秦梅成為夫妻後,就發生了這樣的吵架。而他也不得不思考和正視黃秦梅提到的最後那個問題,他依然要跟黃秦梅相隔兩地,這樣的狀態究竟要維持多久,以及能維持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他此刻心裏想著的,全是陸窖鎮的政府工作,他覺得自己的私人問題,再怎麽重要,也比不上工作重要。


    在張誌陽這次回陸窖鎮之前,他是怎麽也沒有想過會跟黃秦梅注冊登記,甚至他還會在事後細想,難道這又是黃文波的刻意安排。是黃文波抓住了他的心理,所以催使他不得不馬上辦這事?如果真是這樣,張誌陽自問又中了黃文波的詭計,成了他任意擺布的棋子。或許在日後,黃文波會好好的利用這個關係,在外麵拓展著政商人脈,從而更好的往上爬。


    然而,張誌陽又回過頭來想,他認為這跟黃文波無關,是他自己的決定。哪怕黃文波不跟他說,他也想給黃秦梅一個實在的幸福,隻不過,這個幸福現在還顯得有些蒼白無力。雖然那一張結婚書是一生一世的承諾,也是法律上的保證,但黃秦梅需要的,是他長相的廝守,而這是他無法給得了的。


    想到這裏,張誌陽就心亂如麻,覺得對不起黃秦梅。然而現在對他來說,或許最難以麵對的,卻是趙雪晴,他真的很害怕看見,趙雪晴在得知他已經結婚的消息後,會傷痛難忍,在他麵前哭起來。


    在傍晚五點左右,張誌陽回到了陸窖鎮鎮政府,此時正是下班時候,他看到陳德永正從辦公樓裏走出來,立刻走上前去。


    陳德永一看到他回來,立刻說:“張鎮長,你怎麽就突然間就回來了,不是說要請三四天假嗎?”


    張誌陽回答:“沒什麽,覺得市區的事情處理好了,就早點回來。畢竟這裏還有很多工作在等著我。對了,趙書記的身體好點沒有?還在醫療站嗎?”


    陳德永對他說:“趙書記已經回來上班了,可我這天下班的時候,本想著去她辦公室匯報點事情,可沒有見她,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張誌陽一聽,心裏暗暗吃驚,他立刻掏出手機來,撥打了趙雪晴的電話。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到了最後的時刻,趙雪晴才接聽,並軟弱無力地對著話筒應了一聲:“喂...”


    “趙書記,我是張誌陽。我現在已經回到陸窖鎮了,你在哪裏啊?”張誌陽迫切地問,他總害怕趙雪晴無緣無故失蹤,就會做出什麽不可思議的事來,例如想不開,尋短見。


    趙雪晴的聲音很沉重,也很虛弱,對張誌陽說:“我沒什麽,你不用擔心了。我在哪裏,跟你無關。請你自重一點吧,我跟你之間的關係,是鎮委書記和副書記的關係,是工作關係,所以請你不要再以什麽私人口吻,來問我的去向了,這不太莊重,我們應該是彼此保持距離,互相尊敬,互相尊重的,不是嗎?”


    張誌陽聽得出,趙雪晴說話的語氣中,含著重重憂鬱,仿佛情緒上受到很大的波折,聲音也有點嘶啞,他連忙對趙雪晴說:“趙書記,你說的很對。我們是應該檢討一下我們之前的那個距離了,好像是太親密了一點,我們確實需要保持距離,正如你所說的,得莊重一點。可現在,你能說說你在哪裏嗎?因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你匯報。”


    趙雪晴聽到這裏,突然打斷他的話,對他說:“不必了。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如果不是突發情況或者重大事件,請你明天再向我匯報吧。而且,我不想知道任何跟陸窖鎮政府工作無關的事情,你明白嗎?”


    說到這裏,趙雪晴的情緒有些激動,把最後一句話進行了著重的強調,仿佛想讓張誌陽明白,她並不想得到一些會讓她備受打擊的消息。


    張誌陽並沒有想過要把自己結婚注冊的事情告訴她,隻想著讓她把行蹤說清楚,現在聽她這樣說,立刻回答:“好,我不會向你匯報什麽無關重要的事情了,但我現在要趕著時間跟你研討一下咱們陸窖鎮的未來經濟發展方向,這個也算是工作上的問題吧,而且我們現在必須要麵對,因為經濟形勢刻不容緩啊。”


    趙雪晴此刻沒有再說下去,似乎陷入了思索,過了一會後,她對張誌陽說:“好,我現在告訴你,我在河堤邊,你跟你上次來過的這裏。你現在可以過來,但你得保證,不能跟你說任何關於你的私人事情,因為,我不想知道!”


    說到這裏,趙雪晴幾乎要哽咽起來。


    張誌陽立刻對她說:“好,趙書記,我保證不會說起一句關於這方麵的。我現在就過來找你,你等等我,記住,要放鬆心情,不要想到另處去了,等我!”


    說完後,張誌陽二話沒說就開著小貨車往鎮政府外麵的幾千米處河堤邊趕去,當他看到趙雪晴就孤零零的站在河邊,立刻停好車,急匆匆地跑過去。


    “趙書記...”張誌陽緊張得叫出聲來,因為趙雪晴還是像上次那樣,站在這河邊最接近水域的位置,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掉到河裏。


    趙雪晴此時正背對著張誌陽,她立刻發出聲音:“你不要過來!更不要上來就抱住我。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像黃娟那樣想不開的,我隻是覺得這樣可以最近距離的看到浪花,感受著河風,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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