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張誌陽說要約出來談一下時,電話那邊的高總卻說:“我現在忙啊,還在工廠的辦公室裏麵加班,要不這樣,你們就直接來我辦公室,雖然時間上是晚一點,但你們無所謂的話,還是可以談很久的。”


    張誌陽看了看表,發現時間竟然是晚上十點多,而這個高總還在加班,不禁心中暗佩他的敬業樂業,立刻對他說:“好的,高總,那你把具體地址發給我們,我們現在就直接去找你!”


    不一會,張誌陽就收到一條信息,這正是高總發過來的工廠地址。


    當他和楊悅蓮開著小貨車四處輾轉,終於找到這家果汁廠的時候,不禁驚訝了,因為從外表來看,這家果汁廠規模頗大,已經達到了大中型企業的規模。而楊悅蓮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麽,對張誌陽說:“我想起來了,這家企業是國營的,也就是說,剛才的高總,是國營企業裏麵的領導。”


    張誌陽這才想起,剛才楊悅蓮打的十多個電話,有不少都冷言相拒,表現出接電話人的素質低下,而高總卻表現出不同尋常的耐心,可見這真的是私營企業與國營企業的企業文化以及整體素質有著根本區別,他其實更希望跟這種更正規更有實力的企業談合作。


    當他們進入高總的辦公室時,發現這辦公室跟外麵龐大的廠房麵積相比,顯得有些寒酸和局促,辦公桌隻是一張樸素的小桌子,而戴著眼鏡的高總一看到他們,立刻熱情地站起來,笑著和他們握手,當他看到張誌陽後,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笑說:“我在電話裏就覺得你不簡單,現在看到真人,果然是儀表不凡啊,你是德國海歸的博士?很不容易啊,一定是滿肚子墨水,來,這邊坐!”


    接著,高總作了自我介紹,原來他叫高林原,是十年前從部隊轉業後被派到這個國營企業,剛開始的時候企業處於虧損狀態,甚至出現資不抵債的局麵,後來在他的苦心鑽研經營下,終於有了起色,然而麵對激烈的市場競爭,依然難以有大的發展。


    看到張誌陽如此的誠懇真摯,高林原如獲摯友一般,立刻跟他攀談起來,兩人談起了現在中華大地各行各業呈現出變化多端的經濟現狀,以及國內外各種時事熱點,一時好像有談不完的話題,讓楊悅蓮在旁邊靜靜聽著,也不得不陶醉於他們兩人與眾不同的獨到見解之中。


    “這企業啊,最缺的就是人才。如果我們能找到你這樣的人才,估計不出一年半載,就可以戰勝競爭對手,讓整個企業的營收規模翻那麽幾翻啊。”高林原感慨著說,隻是他心裏很清楚,張誌陽並沒有意向到他這個企業來。如果他真有意向的話,高林原自然會向上級組織部申請,盡力把張誌陽借調過來。


    果然,張誌陽聽到他這樣的話,有些尷尬地說:“高總,你經營這個企業確實是不容易,並且是代表人民去經營,我也真希望能幫你一把。可現在,我已經成為陸窖鎮的鎮長,就得對鎮裏的老百姓負責。或許咱們這個項目,是互惠互利的,我盡力為你做更好的營銷策劃,相信做成這個項目以後,你們企業就會上去很高的一個台階!”


    “好!我對你有足夠的信心。”高林原雖然跟張誌陽接觸不多,更不知道他所說的海歸背景是否真實。然而,高林原憑著剛才談的那番話,就可以斷定,張誌陽不是騙子,每一句話都誠懇坦率,並且滿腹經綸才學,是真正具備國際視野以及各種綜合能力的複合型人才。


    接下來的時間,張誌陽在高林原的辦公室裏,用筆在紙上寫畫著,向高林原介紹他計劃好的方案,如何把火龍果運出來榨汁,如果做品牌以及設計營銷用語,如何進行廣告投入等,他把最後的預算也寫出來,讓高林原對這些數據進行參詳研究。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高林原在經過一番考慮後,立刻就答應與張誌陽簽定意向合同,把他們黃蓮村的幾十噸火龍果全部收購,並且承諾會在兩個月內,把貨款全部結清。


    拿著這簽好字的合同,張誌陽終於如釋重負,然而楊悅蓮卻在旁邊皺著眉睫,因為這當中有一點好像是張誌陽忽略的,她沒法在這個場合提出來。而張誌陽也似乎看得出她的擔憂,以眼神暗示,不需要擔心。


    直到他們開著小貨車回旅店的時候,楊悅蓮才終於把心中的困惑提出來,她說:“張鎮長,剛才你跟高總談得那麽好,但好像忘記一個難辦的點,也忽略了這當中的困難程度了。”


    張誌陽一邊把著方向盤望向前方,一邊開口說:“嗯!我知道你所擔心的是什麽,你是擔心黃蓮村的村民根本不能接受,他們的火龍果被這樣運走了,但貨款卻要在兩個月後才給他們,是不是?因為他們都是農民,根本不懂得什麽是生意,也就沒有那個賒銷的概念,這一點我也想過,確實是要給他們做些思想工作。”


    楊悅蓮不禁問:“為什麽你剛才跟高總談的時候,不可以把這個先付款後結帳作為一個交易的條件去談呢?”


    張誌陽無奈地笑了笑,然後說:“我得表現出足夠的誠意來,因為我看得出,高總雖然對我很欣賞,但對於項目本身,他是有顧慮的。正如他所說,是一個高風險的項目。如果讓他掏一大筆資金來冒這個險,相信我們不可能在今天晚上就能談妥並簽合同,這樣他會拖下去,可我們沒有時間去拖。所以,我寧願在這個時候放低一個條件,讓他先覺得風險被對衝,可以安心的答應下來。這樣,我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給村民們做思想工作,相對來說,會容易一點。不然的話,跟高總談不成,你覺得我們還能有什麽辦法把火龍果賣掉?完全沒有退路了。”


    楊悅蓮聽完他這麽詳細的解釋,不禁暗暗點著頭,覺得張誌陽果然是思維周密,能考慮得這麽深入,如果是她來談,或許最後隻能得到個談不成的結果。她又一次加深了對張誌陽的暗暗仰慕和欣賞。


    回到旅店,已經是晚上一點多。兩個人都感到無比疲累,張誌陽一直陪楊悅蓮走到她的房間,才停下腳步,他覺得有義務保證楊悅蓮的安全,盡量陪她到這個位置。然而這刻楊悅蓮卻在打開房間門後,轉身悵然若失地對他說:“張鎮長,你早點睡。”


    張誌陽正要離開,聽到她這麽柔情似水的綿綿話語,不禁心中泛起陣陣狂潮,他並沒有回過頭來,隻是喘著氣回答說:“嗯,楊主任,你也早點睡。如果出什麽事了,你得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然後報警,知道嗎?”


    “嗯!”楊悅蓮望著走廊中的張誌陽,此刻除了他之外,空無一人,夜寂靜得讓人發騷,橙黃的電燈光,在映照著張誌陽那筆直而英姿颯颯的身軀。突然間,楊悅蓮好像依依不舍,小聲地說:“張鎮長,可以轉過身來,讓我再看一下你的麵嗎?我總是覺得,這天看不夠。”


    張誌陽一陣猶豫,他在心裏極力的進行著思想掙紮,其實這一整天跟楊悅勞四處奔波,他已經感受到楊悅蓮如水般的溫柔以及恬淑。然而,他把這所有怪異的情感都壓抑在心裏,隻想著盡快完成工作,事情過去以後,他會忘記一切,而楊悅蓮同樣會把那份難以掩飾的傾慕之情放下,最終恢複平靜。


    如果現在他轉身麵對楊悅蓮的話,那隻會讓那份情感進一步加深,或許真要忘記,就變得更加難以忘記。如果現在他不轉身,他實在於心不忍,他感受到楊悅蓮的濃濃癡情,並且這份癡情是真實的,並不是虛假懷著不軌企圖那種。


    在惻隱之中,張誌陽感到無比糾結。他停下腳步,一動不動,好久都沒有反應一般,隻是讓電燈光把他鐵鑄般的臉映照著,眼裏的光芒卻被暗暗隱藏,他不想讓楊悅蓮在後麵察覺,他此刻眼裏泛著光。


    過了好一會後,張誌陽才暗暗笑了一下,開口說:“楊主任,我曾經說過的,以工作為中心,你好像忘了?不要再談任何跟公事無關的事情,好嗎?”


    楊悅蓮好像被驚醒了一般,她立刻頓悟般的說:“哦,是啊,我還真的差點忘記了。對不起,張鎮長,那你早點睡吧,再見。”


    說完後,楊悅蓮終於咬了咬牙,推開房間門,走進裏麵去。然而她此刻其實是多麽期待張誌陽能突然轉過身來,在這寂靜得沒有一點動靜的走廊裏,把她摟住然後用熱熾的嘴唇封住她的嘴巴。而她將不會有任何的反抗,將會任由張誌陽把她一步一步地拖進房間去,然後把她推倒在床上....


    然而,張誌陽果然是個自控力強大的幹部,他沒有這樣做,盡管楊悅蓮自問已經是天姿國色,無論是任何一個男性,都會為她的外貌以及身材而著迷,在這樣的情況下,估計任何一個男性都會把持不住,想一親她的芳澤。


    楊悅蓮在感到一絲失望的同時,也有著某種慶幸的情緒,想著幸好張誌陽能控製得住,不然,她跟張誌陽或許就難以自撥,陷入深深的愛戀之中。而她被蔣賢德下派到陸窖鎮,是懷著一個任務,是要幫蔣賢德對付張誌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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