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承萬到了陸窖鎮後,他沒有去見趙雪晴和張誌陽,而是找孟振江,當他從孟振江口中得知杜峰已經逃離陸窖鎮,感到震驚,也半信半疑,連忙問:“這怎麽可能?杜峰可是咱們蔣書記一手培養出來的,他怎麽能說走就走?沒跟蔣書記請示,甚至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孟振江卻故作平常地回答說:“這又什麽好奇怪的?耗子被逼急了,還會撞牆呢。這次杜峰跑路,是我叫他跑的。因為他當時搞那個水閘的時候,被人發現了。而張誌陽後來又掌握了那個人證,杜峰當然知道張誌陽的厲害,想著這回瞞不過去了,就隻能跑路。你跟蔣書記就這樣匯報一下吧,反正杜峰走了,咱們倒是落個太平沒事,大家都可以坐在原來的位置,沒什麽大不了。”


    黃承萬隻好離開陸窖鎮,把孟振江的原話告知蔣賢德。蔣賢德卻搖著頭,似乎嗅出當中的不正常,他說:“不可能,杜峰就算是跑了,也不會完全不聯係我,他肯定是出事了,咱們一定要查個清楚他到底在哪裏,不然的話,問題很嚴重。”


    說完後,他決定動用所有的人脈關係網,對杜峰的去向作一個徹底調查。


    這兩天來,張誌陽一邊完成著繁忙的工作,一邊密切關注著縣裏的最新動向。幾乎每天都跟縣紀委書記吳勝邦通電話,然而,吳勝邦卻很快告知張誌陽,辦這個案子有一個棘手之處,杜峰竟拒不交待破壞水閘的過程,反而一口咬定那個老農對他是誣告,並且不供出任何同謀,與紀委頑抗到底。


    張誌陽激憤地對吳勝邦說:“杜峰這是狡辯,現在人證已經在那裏了,吳書記,你們一定要加強審查力度,把他的嘴撬開,他現在隻是嘴硬,負隅頑抗到底,遲早他都會崩潰的。”


    吳勝邦為難地說:“我也知道,現在杜峰已經被控製,可他就是嘴很硬,我親自去審他也沒有一個結果,他整天說有人會把他撈出去,還威嚇我們的辦案人員。這樣,張誌陽同誌,你在那邊盡量再想辦法找到切實的證據,畢竟現在雖然有人證,但杜峰不肯鬆口,我們也沒辦法,而且,聽說縣委在查杜峰的去向,很快就會知道是我們把他控製住了,到時肯定要求我們放人的。”


    張誌陽隻好對吳勝邦說:“嗯!我盡量想辦法,你們也加強審訊力度吧,隻要力度足夠大,他會挺不住的。”


    吳勝邦答應下來,兩個就這樣聊過後,同時掛了線。


    放下電話後,張誌陽的腦袋在急速飛轉著,他也覺得相當棘手,想著現在紀委也沒有辦法把杜峰的嘴撬開,而在陸窖鎮尋找更實更有力的證據,談何容易?那個水閘被修補以後,再也找不到任何此前被破壞的痕跡,在現場的五十米範圍內也是經過仔細查探的,沒有任何發現。這麽一來,張誌陽實在想不到可以從哪裏入手。


    然而,突然卻有一個念頭在他腦內閃動,他心想,既然自己一直懷疑孟振江參與其中,那為什麽就不能從孟振江著手,從他那裏進行仔細調查尋找蛛絲馬跡。但張誌陽也深知這其中的困難程度,畢竟孟振江謹小慎微,平時總是處處小心,如果有人想查他,很容易被他察覺出來。


    但不管怎樣的困難,張誌陽還是決定開始入手,他把孟振江身邊可能接觸到的人都研究了一遍,又把陳德永叫來,問陳德永關於孟振江的家庭狀況,知道孟振江的家裏人其實都在縣裏,兩個孩子在縣第一中學上學,而老婆是縣農商銀行的會計,一個星期才回一次家。由於孟振江住的房子很大,是帶院子的三層別墅,所以得請清潔工日常打理,並且也要照顧他的起居飲食,這個充當清潔工角色的,是孟振江老婆家那邊的一個遠房親戚,是一個叫七嬸的中年婦女。


    張誌陽不禁問陳德永:“能不能找個機會,把這個七嬸單獨找出來談談?看她會不會把孟振江的一些事情爆出來。”


    陳德永回答說:“我盡量試一下吧,可你也知道,這種農村婦女,如果沒什麽好處,她不肯為別人做事的,更何況,這可是讓她出賣孟振江,談何容易?”


    張誌陽想了一會後,對陳德永說:“這樣,你可以對她許諾,假如她肯指證孟振江,咱們鎮政府可以安排她一份工作幹到老。另外她這是立了大功,會有獎金給她的。”


    陳德永去辦了,他叫人守在孟振江的家門前,觀察裏麵每天早上走出來的七嬸有什麽出行規律,發現這個七嬸第天都會去菜市場買菜。於是找到一個機會,在大街上把七嬸截住,然後領她進一個小巷子裏。


    七嬸開始時很吃驚,可陳德永把事情說明白後,她反倒是平靜下來。然而對陳德永所說的好處卻一點也不動心,她對陳德永說:“沒有的事!咱們孟老板會做那種事嗎?我從來都不知道他會做些什麽,你們不要煩我了,快讓我走!”


    陳德永無奈之下,也隻好放七嬸走,並回去向張誌陽說清楚整個過程。張誌陽不禁咬了咬牙,他心裏想,難道這孟振江真的沒有任何破綻能攻克的?連這個七嬸也不肯出賣他,估計也沒有第二個人會知悉他跟什麽人接觸,以及談過什麽話,更不可能舉證他跟杜峰存在合夥策劃的陰謀。


    一時間,仿佛一切都陷入了僵局,明明平時孟振江跟杜峰關係密切,兩個人經常搭在一起,儼然是一對政治同盟,可現在杜峰進去了,卻拒不供出孟振江,因為他堅信紀委查不出什麽來,而孟振江又仿佛建起了銅牆鐵壁,讓張誌陽他們想攻不進去。


    陳德永卻在這刻說:“要不這樣,我繼續找七嬸談,咱們這次來點威懾,看能不能把她嚇住。”


    張誌陽卻擺了擺手,笑著對他說:“不,德永,咱們這次已經驚動孟振江了,如果再從他身邊的人做工作,那隻會讓孟振江更加提防。我們現在唯一可做的,還是耐心的等待一下,看孟振江會有什麽漏洞,我相信,狐狸再狡猾,他的尾巴還是要露出來。”


    然而,陳德永卻在這刻焦急起來,他很清楚現在一旦惹怒了孟振江,讓孟振江狗急跳牆的進行反擊,那麽極可能就會針對張誌陽而來,那樣的話,張誌陽會處於一個很被動的局麵,陳德永的提議是,立刻再想辦法,化被動為主動,並且告訴張誌陽,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但張誌陽卻拒絕他這樣的提議,並極力勸解陳德永,現在時機未到,必須要按兵不動,等著孟振江下哪一步棋,再針對他的著子進行布局。


    在接下來的兩天,張誌陽這種以靜製動的策略果然發揮了效用,陳德永突然來到他的辦公室,秘密告訴他一件事,在找過七嬸後,發現還有一個人住在孟振江家,那就是七嬸的女兒黃巧,這個黃巧隻有十七歲,平時很喜歡玩手機上網,而七嬸暗地裏把陳德永找來的事跟她說過。結果,她竟然在某一天來到鎮政府的保安亭前遞了個紙條,裏麵寫著,要跟陳德永約在某個地方碰麵。


    “竟然有這樣的事?”張誌陽覺得事情很巧合,仿佛是被精心安排一般,並且黃巧主動找來並約陳德永見麵究竟要談什麽,她也沒有說清楚,究竟當中的動機和目的何在,也沒能讓張誌陽他們猜測出來。


    陳德永說:“我開始也不太相信,可總覺得,既然黃巧要跟我見麵,那就見唄,看她會說些什麽。”


    張誌陽想了想,對陳德永說:“這有可能是孟振江安排的一個局,但也不完全是。也有可能確實是黃巧想舉報孟振江,所以這次你去的話要格外警惕慎重,我會在你附近看著,有什麽不妥立刻對你提供協助,你見機行事,有什麽不妥的話立即跑。”


    雖然對這個黃巧存有疑心,可張誌陽和陳德永經過商議,都認為要出去跟她會一個麵,看她會說些什麽。


    結果,陳德永按照紙條上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前往,發現果然一個女孩在那裏,當他跟黃巧談了兩句後,不禁震驚,原來黃巧在孟振江家玩耍的時候,無意中聽到孟振江跟另一個人的談話,覺得他們要做的是壞事,於是用手機進行錄音,整個對話都錄了下來。


    “這個錄音,我一直存著,就在手機的存儲卡裏麵,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把這個卡直接交給你們。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黃巧說著,正打開著手機的後殼,想拆卡出來。


    陳德永心想,不管黃巧現在要提什麽條件,他們也要答應的。而這個時候他的手機跟張誌陽的手機一直保持著通話狀態,心想張誌陽也會對黃巧的說話聽得清清楚楚,陳德永可以聽到張誌陽在手機裏說:“問一下她有什麽條件,我們急需那一張卡。”


    黃巧的條件很簡單,她說:“第一,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是我舉報了他,更不能讓我媽知道。第二,我媽以後沒工作了,你們要給她安排工作。”接著,黃巧又說出她這樣做的緣由,因為她知道了一個秘密,她的母親竟然跟孟振江有一腿,為了拯救自己的母親,她決定舉報孟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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