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輛破舊的小轎車到達現場時,發現張誌陽和陳文昌,陳德永他們,以及一眾村民陸續正準備離開。


    杜峰第一個停好車並從車上走下來,他往張誌陽那邊走去,一邊走一邊揮手並笑著叫喊:“張鎮長,等一下!”


    張誌陽看到杜峰出現,後麵還有孟振江和另一個肥頭大耳的家夥,心想你們來得正好,他當即對杜峰喊:“剛才叫你來,你一直不願意來!現在你倒來了?”


    還沒等杜峰發話,在他後麵一直追上來的孟振江倒先對張誌陽叫喊起來,並且是直呼其名:“張誌陽!你知道你現在正做著什麽?你平時口口聲聲的說要發展陸窖鎮經濟,但你現在是在阻礙經濟建設,人家合法經營,你幹嗎斷人家的電?誰給你這個權力?快點叫供電所把電供上,否則我會向上級報告的。”


    孟振江以先聲奪人的氣焰,切入張誌陽與杜峰即將開始的對抗,確實對張誌陽造成了壓力,並且他的說話確實頭頭是道,仿佛真要拿張誌陽問罪,非在他身上按個違反紀律濫用職權的標簽,並且, 孟振江是鎮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跟張誌陽這個鎮長並沒有上下級之分,甚至按理來說,孟振江完全可以壓住張誌陽,對他進行紀律監督。因此,直呼他的姓名也是可以的,是完全不留情麵。


    張誌陽的反應也很快,保持著應有的理智和禮貌,對著孟振江說:“孟書記,你跟杜峰一起過來,是想找機會發現我的問題,然後上報嗎?那我告訴你,你這次又得白跑一趟了,我對這個石礦場采取斷電的措施,完全是因為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已經受到威脅,不得已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事實證明,這種措施恰到好處,也沒有造成矛盾衝突,你如果要向上級打報告,那我也會向上級部門說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如果有必要的話,讓省委,甚至再上一級部門,讓他們來判斷,我的做法是不是符合規定以及恰當的,我的做法到底有沒有錯。而你想掩蓋事實真相,胡亂捏造然後陷害我,是絕對行不通的!”


    孟振江被張誌陽這番話說懵了,他心中暗歎,這張誌陽果然是留學歸來的精英,不僅敢作敢為,還邏輯思維嚴謹,理據充分,他自問確實沒能找到張誌陽的破綻,一時拿不出什麽話來駁斥,隻能眼瞪瞪看著張誌陽幹生氣。


    這時,杜峰發現孟振江好像沒了彈藥泄氣一般,連忙走上前應戰,他跟張誌陽對站著,兩個人的眼睛都同時發出淩厲光芒,彼此正視著對方,仿佛要把對方看穿一般。張誌陽知道,杜峰這人雖然年紀輕,但確實不簡單,至少在智謀上高出孟振江一番,此刻這人將要跟自己進行第一次的正麵交鋒,張誌陽不禁認真而沉著等待著,看杜峰會使出什麽招數來。


    比起孟振江的強詞奪理,杜峰顯得柔和不少,然而,他卻懂得什麽才是最有力的理據,什麽才可以拿出來就能一針見血,直逼張誌陽的要害處,他把馮潤生帶來的各種生產許可證以及營業執照,全都遞到張誌陽跟前揚了揚,然後問:“張鎮長,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一整套的生產經營手續,都是馮老板在縣裏各部門辦下來的,也就是說,他的這個石礦場,並不歸我們鎮裏管,你憑什麽就斷他們的電?如果縣裏怪罪下來,是不是你一個人全撐了?還有,馮老板完全可以請律師起訴你,造成的損失,得由你個人來賠償,你一整年的工資也可能賠不上!”


    張誌陽不得不承認,杜峰的話確實有力度,並且帶著一股很強的威懾性,讓他聽後有如看到重重壓力直逼而來,然而,張誌陽並沒有露出絲毫的怯意,相反,那整個強大的氣場讓杜峰暗暗吃驚,甚至不敢跟他靠得太近或正視他。


    “杜副鎮長!你剛才說得好啊,這石礦場是縣裏的部門審批的?那好,我倒想知道都有哪此部門,而且這個審批的過程究竟有多快,當中是否存在著走後門或者特批的情況,否則的話,為什麽石礦場開在離村居如此近的位置,已經對村民生活造成極大困擾,仍然沒有任何部門前來幹涉,這說明什麽?說明這些部門根本不稱職!我會向上一級紀檢委反映這個情況,並且,要讓他們徹查,這石礦場在辦證的時候是否存在買證買營業執照的情況,否則的話,我難以向這裏的村民作交待!”張誌陽說得鏗鏘有力,每一句都直逼杜峰,讓杜峰本來強勢的姿態也有所動搖,臉色也青白起來。


    杜峰心裏很清楚,他把馮潤生帶來,然後介紹給蔣賢德認識,由於蔣賢德是縣委書記,隻需要發一句話,下麵的各部門全部給馮潤生這石礦場開了綠燈,而馮潤生為了感謝杜峰,送紅包請客的事自然少不了,那紅包有多少錢,杜峰是心裏清楚的。他真的害怕張誌陽會把說的這番話變為實際行動,讓上級部門公事公辦,查個水落石出,這樣的話,他這個年輕副鎮長會牽連進去,仕途極可能止步於陸窖鎮,甚至可能被拉進牢裏。


    雖然心裏害怕,可杜峰卻在外表上保持著輕鬆自若,沒有任何緊張神色,隻是輕輕地對張誌陽說:“這麽說來,張鎮長是想越級溝通了?跳過縣委蔣書記,然後找上一級領導?這對蔣書記也太不敬了吧?他對這個毫不知情,如果被查的話,那他一定會對陸窖鎮有不良印象,以後縣裏有什麽經費或扶持計劃,估計也輪不到咱們陸窖鎮,張鎮長,這將是你的一時衝動,讓咱們陸窖鎮的老百姓承擔後果,他們都會怨恨你的,因為你沒跟上級政府的關係搞好,所以連累了整個鎮的發展,你過意得去嗎?”


    張誌陽被杜峰這麽一說,整個人軟下來,畢竟杜峰是拿全鎮老百姓來說話,也確實被杜峰不明不白的扯了些關係出來。


    事實上,他也沒想過真把這石礦場的辦證過程查清楚,這隻會牽涉太多的人以及部門,或許查來查去,時間和人力物力浪費不少,卻沒能查出些什麽來,也有可能是蔣賢德迫切想發展陸窖鎮,就發幾句話,讓下麵的人方便方便,當中沒有什麽利益糾葛,他剛才那樣說,也不過是讓杜峰害怕,杜峰顯然在話語中透露出那麽一絲擔憂,張誌陽自問這目的已經達到了,他也不想再花費太多的時間搞清楚那縣裏的複雜關係,陸窖鎮內還有太多的事需要他盡快完成。


    “杜峰!我剛才說的,隻是想讓你們知道,這石礦場並不是完全合法的。當然,你既然把投資拉來了,對陸窖鎮的經濟發展有好處。隻不過,石礦場設立的地點不妥,不應該在這個影響到村民的位置。”張誌陽說話的聲音變得有些緩和,他看得出,杜峰也領教到他的厲害,有退縮的跡象,他也就沒必要再跟杜峰硬碰下去,這樣對鎮政府以及對全鎮老百姓來說,都沒有什麽好處。


    杜峰心中有點激蕩,他剛才確實對張誌陽產生了畏懼,現在聽到張誌陽有饒他的意思,並且好像是提出和解的意向,想大家各讓一步,他即時笑了起來,暗暗抹了一把汗對張誌陽說:“是的,張鎮長,你說的對啊,我早就跟馮老板說過,如果真在這地方擾民了,那就得搬,如果不搬的話,天理不容啊。”說完後,杜峰扭頭搜尋找馮潤生。


    馮潤生剛才看到張誌陽如此氣勢,把兩位政府領導都說得麵青嘴白,不敢大氣出一口,心裏想著這人絕對厲害,現在聽杜峰把自己也招來,他還真的不敢走上前,看到杜峰還對他招手,他才閃閃縮縮的走到杜峰旁邊說:“是啊,我早就想搬的了,這樣,給我三天時間,我立刻找到一個好的山頭,然後就搬到那邊去,可以嗎?”


    張誌陽卻嚴肅地望向馮潤生,對他說:“三天時間太長了,隻能是一天!還有,你們絕對不能再經營下去了,就算是再爆破一次,也是跟咱們鎮政府作對!因為村民們已經無法再忍受,你們必須明天就全部離開這裏,另外找地方!”


    馮潤生裝作思索模樣,沒多久他就猛的點著頭說:“行!明天就明天,我們一定搬!可是咱們的工人住在這裏,今天晚上也得用電啊,張鎮長你就免為其難的,給供電所那邊說說,讓他們先在這天晚上通個電,不然的話,咱們工人就算是做個飯用個電燈,也不行啊,這怎麽行?”


    張誌陽想了想,他把陳文昌叫來,讓陳文昌立刻打電話給供電所的龔所長,讓他們重新供電,隻限這天晚上,明天一早如果發現石礦場還在用電的話,立刻再次斷電。


    這時,孟振江和杜峰的麵色都很難看,他們呆若木雞的看著張誌陽在安慰一眾村民,心裏想著,這張誌陽果然強大啊,本來他們還想著以縣委作靠山,可以壓住張誌陽而勝券在握,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張誌陽有著極強的雄辯能力和邏輯思維,幾句話就把他們擊潰,讓他們不得不承認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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