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陳德永交談過後,張誌陽才知自己猜的沒錯,陸窖鎮確實在有著豐富的石礦資源,但由於交通不便,外麵的礦業老板不願進來開采,隻有一些本地的小老板曾嚐度搞過規模不大的石場,其中就包括張誌陽此前打過交道並鬧翻了的羅國銘。


    “竟然他開過石場?可後來又為什麽不做下去了呢?”張誌陽知道,羅國銘做這個石場估計是停止了,不然的話,陳德永必定大加描述這個石場如何如何。


    陳德永說:“當時羅國銘是私下搞的,憑著他跟鎮委書記鍾偉雄的關係夠鐵,在沒有拿任何證照的情況下,就搞了這麽一個小石場,可後來,出了事故,他又不負責任,縣裏麵的安全監督部門下來,查處了他的小石場,並且明文規定,以後必須要拿到礦業局的批文,不許私自經營。”


    張誌陽聽到這裏,心裏對羅國銘又多了一層看法,覺得這人竟然在出事故後不負責任,明顯就是黑心資本家的典型做法,隻是不明白為什麽羅國銘沒再做下去,估計這礦業局的批文必定很難弄下來,於是他把自己的這個疑問告訴陳德永。


    陳德永說:“批文也不難,隻是在咱們陸窖地區的人都知道,關係,跟縣裏某個局的關係才是最大的決定因素。其實在各個鎮都有這樣的礦石場,但就因為咱們陸窖鎮窮啊,羅國銘也不想打通關係,可能這裏麵需要很大一筆錢吧。而礦石場是一本萬利的行當,很多老板都想啃這口肥肉。羅國銘在陸窖鎮能吃得開,但在縣裏麵沒有關係,也就賺不了這一行的錢了。傳聞,縣裏的礦業局局長張春柱,可是個大小老板追捧的角色,因為他手裏握著個公章,如果哪個老板跟他搭上關係,一切都好辦,究竟是怎麽去辦,那就沒人知道了。並且,這張春柱並不是每個老板都看得上,得讓他信得過,跟他熟悉...”


    張誌陽聽到陳德永這番話,不禁抬起頭來,望著陳德永的同時,也咬著牙。他心裏很明白陳德永的意思,陳德永隻是沒有把話說得太清楚,但隱約透露出一點,那就是張春柱這個礦業局局長,手握礦場審批大權,從而跟那些老板們私下做著很隱秘的交易,從而中飽私囊,隻不過,這一切都不是平民老百姓可以看得見弄得清的,否則,張春柱也早就被反貪局及檢察機關盯上,跟這些老板們一起被送上法庭。


    張春柱沒有出事,隻能說明他跟這些老板們的交易方式非常隱秘。


    現在張誌陽心裏想的是,假若張春柱已經做慣了這樣的交易,那麽以正常審批程序申請的礦場,反而會被他卡住。


    哪怕張誌陽現在找到外麵的投資商進入陸窖鎮,估計也會因為礦業局審批這樣的一道關卡,無法開展石礦場業務。想到這裏,他眉睫緊皺,無比為難。


    陳德永又對他說:“並且,最主要的一個問題,還是修路方麵,我們陸窖鎮沒能修一條好的路通到外麵,運石頭到外麵就成了一個難題,這也是為什麽外麵的老板不願意進來投資的原因。”


    張誌陽擺了擺手,示意他已經聽明白,不需要陳德永再說下去,他說:“得了,這些我早就考慮過,我會想辦法的,咱們繼續探討一下,除了現有看得見的資源以外,還可以發展哪些產業...”


    陳德永看得出,張誌陽既然如此沉重的說“會想辦法”,估計這個鎮長必定會竭盡全力為陸窖鎮的經濟發展著想。而此刻,張誌陽其實有了打算,他想在接下來的幾天裏,回一趟市區。


    從他到陸窖鎮上任代鎮長,到如今成為人代會選舉出來的正式鎮長,由一個非領導崗位的主任科員,晉升為有領導職務的正科級幹部,隻是為期兩個多月的時間,在這兩個多月中,他幾乎是忘我的投入到工作之中,從來沒有想過回市區的家,想起來,他已經跟女朋友黃秦梅很久沒見麵,對女朋友的思念與日俱增,雖然有保持著電話聯絡,張誌陽也從話裏語間聽出黃秦梅對他的牽掛,然而他很清楚,他必須盡快回去,因為女朋友盡管堅強的持之以恒苦苦等待著,但這份等待的耐性,也有枯竭的一天。


    如果繼續讓女朋友無休止的等,他內心會有著深深的虧欠感。


    此次決定回市區一趟,他除了要向黃秦梅的父母正式提出,自己要婚娶她家的女兒之外,他還要跟城裏的同學和朋友聚聚,在關係圈中物色一些人,看是否能帶動資本進入陸窖鎮,跟他一樣留學回國的同學,有不少是在外資公司甚至外國投行工作,這些同學或者朋友,也有關係網,或許認識一些外國大商人,這正是他希望接觸並拉來投資陸窖鎮的對象。


    另外,他還想跟市委書記關維東作一次會麵,向關維東匯報自己在陸窖鎮工作中遇到的困難以及應對之策,他還要把自己一些新穎想法以及計劃告訴關維東,以便得到這個市委書記的進一步指導。


    在張誌陽順利當選鎮長後,關維東親自打來電話祝賀他,並且在電話裏跟他進行了密切的交談,一談就是半個小時,雙方依然好像有談不完的話似的,關維東沒有任何上級官員的架子,如同把張誌陽當成一個熟悉朋友般,甚至還熱情邀請張誌陽,有空到他家作客吃個便飯,當時張誌陽推卻著,隻是說陸窖鎮的事務煩忙,如果有空回市區,可以當麵向關書記匯報工作並征詢指導意見。


    關維東當即表示,他很希望跟張誌陽當麵探討經濟工作中遇到的各種問題,甚至希望他能早點回到市區,兩人聚一下。


    這是關維東的肺腑之言,他深深感到張誌陽學識淵博,見解獨到,對國內國際發生的時事都有與別不同的見解,並且旁征博引,論證有力,每一番話都好像登得上大報的洋洋灑灑雄辯論文一般。雖然張誌陽年紀比他少上十多二十年,但關維東卻覺得張誌陽沉穩睿智,思想極有深度,跟張誌陽交談可以讓他受益非淺。


    雖然決定了回市區一趟,但張誌陽心裏很清楚,時間不能太長,他在陸窖鎮還有很多的事務等著完成,如果走開那麽一兩天,都可能難以顧及,雖然這裏有鎮委憶書記趙雪晴把持著,但趙雪晴本身也有著很繁重的工作,人事和各種瑣碎事務她都要管,自然不能獨力支撐起本來屬於鎮長處理的政府事務。


    就在當天快要下班的時候,張誌陽來到趙雪晴的辦公室,鄭重的向她提出,自己要走開兩三天,回市區一趟。


    趙雪晴先是怔了一下,繼而微笑著說:“這是很應該的,你來這個窮地方也很長時間了,女朋友肯定掛念到不得了,如果你不回去見見她,我也會催你回去的,更何況,你現在已經是正科級領導幹部了,回去也不怕未來丈母娘看不起,可以向她家提親了,是嗎?什麽時候擺喜酒,可得記得把我也請過去喝一趟!”


    說到這裏,趙雪晴雖然臉上掛著微笑,但眼裏卻泛著光,常人難以察覺出她眼中有著什麽樣的意味,或許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這一切的光芒,都來自於內心的一股隱隱不作的難受,並且,她必須盡力掩飾著。她其實在此前就猜測,張誌陽遲早有一天會回去,或許,張誌陽會跟他的女朋友成婚,她沒想到,這天會來得這樣的早,來得這樣的突如其來。她不得不承認,在跟張誌陽搭檔相處的這段不長不短的時間裏,她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張誌陽。


    張誌陽笑著回答說:“你想多了,我這次回去,確實是要見一下女朋友,但也不見得可以向她家提親,她的母親可是教育局局長,正處級幹部,我就算成了正科級,也不一定得到她待見啊,更何況,她還想當副市長...”


    趙雪晴卻對他說:“人家不一定隻看你的級別的,是要看你未來有沒有前途,你這個年紀能當上正科級,並且是市委安排下來掛職的,誰都知道你以後前途不可限量,而你女朋友家又是幹部家庭,那剛好了,他們還不想有你這樣的一個女婿?”說到這裏,趙雪晴的眼中掩蓋不住的一份憂鬱,終於暴露無遺。


    張誌陽卻繼續笑了一下,然後回答說:“我這次回市區,隻是想見女朋友一麵,另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給咱們陸窖鎮招商引資啊,如果這一步做不好,陸窖鎮的經濟單憑在農業上的突破,很難有大作為,如果能夠引進外來資本,經濟發展的速度,將會幾倍提升...”


    正當他們說著的時候,突然外麵響起了腳步聲,讓趙雪晴和張誌陽意外的是,走來的,竟然是槎衝村村長和黃蓮村村支書,而他們來找,是想邀請趙雪晴和張誌陽到外麵喝個酒。


    兩位村幹部可以說盛情而來,並且陸窖鎮也是酒風極盛的地區,如果領導想跟基層幹部搞好關係,打成一片,當然最好的方式就是跟他們痛快喝一場。


    “去吧!”趙雪晴最終對張誌陽說。


    張誌陽也覺得盛情難卻,就跟趙雪晴一起到外麵去,打算跟村幹部們喝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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