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晴知道孟振江已經黔驢技窮了,也不怎麽理會他。最後,經過一番商量後,趙雪晴和張誌陽決定作出些許的讓步,把本來屬於閻灼盛分管的計劃生育也交到杜峰手裏。這樣一來,排名最末的副鎮長杜峰,分管的也不過是綜治,信訪,民族宗教,計劃生育。


    “如果杜峰同誌再有什麽意見,我們無話可說了,你可以向上級縣委反映...”張誌陽一邊說著,一邊望向杜峰。


    杜峰正正的坐著,從他的表情中看不出絲毫的反對倪端,然而張誌陽卻隱約感覺到,杜峰其實依然不滿意,隻是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同樣不得不選擇妥協,因為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麽抗爭的餘地。


    “我沒意見,有句話說得好,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我如果不這麽鬧一下,怎麽能爭取更多的機會為人民服務,從而體現自我價值,所以剛才我鬧如果破壞了會議氣氛,讓各位領導生氣了,我道個歉,說聲對不起!”杜峰這刻賣起乖,笑著致歉,也像是在跟各個鎮委開玩笑一般。


    大部分鎮委委員其實都看得出,杜峰說話中流露出的虛假和做作,隻是沒有作聲。而趙雪晴也覺得這個會議把分管工作下達完畢,可以散會了。


    當各人陸續從會議室離開的時候,趙雪晴和張誌陽注意到,杜峰一路走著,意氣風發,在走出會議室門口的一刻更是跟孟振江互相搭著肩,兩人仿佛一下子就起了哥們,並且陸約中可以聽到杜峰在誇牛吹噓似的說:“孟書記,我可是京城出來的高材生,到這個小地方來,還隻能當個副鎮長,真的是太委屈了...”


    張誌陽和趙雪晴一起留在會議室裏,當他聽到杜峰這樣的吹牛模樣,不禁心中厭惡,隻是嘴上沒有說出來,望著杜峰和孟振江勾肩搭背的走到外麵去。


    這一刻張誌陽心裏清楚,他們倆如果聯合起來,對自己日後的工作肯定有不良影響,孟振江此前跟自己已經有了不少牙齒痕,而杜峰,在剛才的會議中擺明姿態要跟自己搞對抗,相信在日後會越演越烈。


    趙雪晴看到張誌陽眼中的憂慮,對他說:“這個杜峰,比我想像中要厲害啊,你防著他一點...”


    張誌陽點了點頭,回答說:“嗯,剛才他那股勁,可真的出乎我意料,年紀輕輕就對權力有著如此大的追求,不惜一切代價去爭取,太有野心了。”


    趙雪晴心裏想的是,張誌陽雖然飽學五車,滿腹經綸,但初入官場,從政的時間並不長,可能對官場裏麵一些陰暗麵及陰暗小人認識不足,然而聽他這樣說,覺得他其實還是很懂得洞察人心,甚至在看人方麵非常的準,不禁有些詫異,她說:“你也能看出來?官場裏的小人很多,杜峰可能隻是其中一個吧,你跟他接觸時間不長,也知道他有野心?”


    事實上,張誌陽雖然對官場還不算了解,但卻對史書以及心理學方麵秀有造詣,而這些跟現實中的官場結合在一起,就會產生各種正麵作用,從而比一般的官員看得更深,更透徹。


    “杜峰如果是單打獨幹,並不需要用心提防,隻是他跟孟振江搭在一起,就不知道他們倆搞出什麽陰謀來。”張誌陽對趙雪晴直接說出心中的想法。


    趙雪晴說:“是啊,孟振江確實上麵有人,不然的話,他這個紀委書記也不可能做得這麽多,而杜峰,我查過他的簡曆,也確實不簡單,他剛才說他是京城下來的,其實也不是亂吹的,而是真的有根據,底氣十足啊。”


    張誌陽心中一怔,他連忙問趙雪晴:“杜峰真的這麽不簡單嗎?”


    趙雪晴回答說:“據我掌握的情況來看,杜峰在京城的一所名牌大學政法係畢業,而他的籍貫就是京城,但父母究竟是處於什麽地方,卻沒有人知道,聽說也是幹部。後來,杜峰被蔣賢德帶到了陸川縣委縣政府,第一個職位,就是蔣賢德的秘書,之後在兩年後提為副科級,然後在短短六年的時間裏,他就做到了正科級,現在就下派到咱們鎮政府來,顯然是蔣賢德安排的。”


    張誌陽聽趙雪晴這麽一說,覺得杜峰的背景充滿了神秘感,趙雪晴已經是縣委常委,縣人大常委會主任,但她依然未能對杜峰的身份和背景完全掌握,特別是杜峰的父母究竟是做什麽的,如果是幹部,為什麽不公開,而杜峰能夠在畢業後被蔣賢德安排得如此妥當,也說明蔣賢德很看得起杜峰,這是因為杜峰的才華和能力?


    蔣賢德跟一般的庸官沒什麽區別,顯然不會無緣無故看得起一個大學生,更不會在乎這個大學生是否有能力有才華,他如果提撥某個人,肯定會從自身利益點出發,如果一個人對他自身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那麽蔣賢德是絕不會看高一眼的。


    這麽說來,杜峰真的有特殊背景,才如此得到蔣賢德的看重?


    置身於官場之中,張誌陽不得不感慨,關係和背景,有時決定著幾乎一切,這是他極度不適應的,他隻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和才幹,做出讓人民群眾肯定的政績,而不需要被所謂的關係和背景所左右。然而有時候,他必須要懂得這些,從而更好地防備和對付小人。


    跟趙雪晴又稍為談了一下後,張誌陽才離開會議室。


    洪澇災害的威脅已經消除,水利問題也解決完畢,人代會選舉已讓他正式成為鎮長,他終於可以定下心來,想想如何一心一意發展陸窖鎮經濟,走出艱辛的第一步。


    在永豐村收集的土壤標本已經寄回來,他得到了那個專家朋友的回複,說這些土壤被各種化肥混施過後,ph值極不正常,酸性太高,已然沒有任何農業種植價值。


    這樣一來,就有了讓他感到無比剔手的難題,他該如何向永豐村支書陳忠以及村民們作交待呢。張誌陽咬了咬牙,大腦在急速飛轉著,他查閱著各種農業文獻,尋找著各種可行辦法,最後,他看到了過去有一個地區縣養跳魚的經驗。


    經過考究後,他又發現陸窖鎮的曆史上曾有人捉跳魚為生,這麽說來,陸窖鎮的環境是適合跳魚生長的,隻是沒有人關注,也沒有人知道養跳魚可以致富。


    最主要的,是養跳魚比起其它農業項目來說,投入要相對較低,並且繁殖起來也較快,也不用像養正規水產魚類那樣,需要大挖魚塘,這樣將耗費很大的時間和人力成本。跳魚隻需要在一片軟泥地裏就可以生長,也就是說,讓永豐村那一片圭地全部灌進水,變成水田,然後在水田中放進跳魚苗,就可以慢慢長出更多的跳魚來,最終農民們隻需要做的,是捉跳魚,然後把跳魚運到縣裏麵賣。


    在辦公室裏不斷的研究論證後,張誌陽最終確定,這個方案是可行的,於是馬上去找鎮委書記趙雪晴商量。


    趙雪晴聽完他的講述後,眼前一亮,不禁擺著粉拳打了一下他的胸,對他笑著說:“還真有你的,這都讓你想得出來。如果真行得通的話,那我們要在全鎮各村範圍內,大力的推廣,這樣一來,不出一年,咱們各個村都可以脫貧了。”


    張誌陽對她說:“趙書記!我已經反複考查過,相信是行得通的。但關鍵的,還是在抓跳魚技術上如何提高,要找到一個省力省心又高效的方法。”事實上,張誌陽覺得傳統的抓跳魚方法太落後,如果能找到研發農業機械方麵的機構幫忙,有所創新,那效率會大大提高。


    然而,趙雪晴卻認為,研發機械還為時尚早,現在急需要做的,就是在永豐村進行推廣試驗,看是否真能把跳魚養出來。當然,這需要一段時間,並不是一天半天的事。


    到了第二天,趙雪晴就和張誌陽以及陳文昌,一起前往永豐村。一方麵,是要把養跳魚這個項目帶到那邊,讓永豐村的村支書陳忠推介給所有村民,從而讓這些村民不再無所事事而處於貧困之中。


    然而,當張誌陽充滿激情地把自己想到的這個項目說出來後,陳忠卻搖了搖頭,對他說:“沒用的。以前就有人試過了,可效益不高啊,而且抓魚的活很累很苦,真做起來,比起做水稻還要累。”


    張誌陽卻對陳忠表明,他們村已經沒有其它選擇了,那些土壤標本送出去後,發現裏麵的ph值酸性太高,種什麽都不會收成,他們除了選擇養跳魚這個項目標之外,就沒有其它更好的項目,這樣下去,隻會全村人一直遊手好閑窮下去。


    “陳村長,你得向村民們說說,鎮政府會全力支持他們,並且抓魚太累的話,我們可以尋找技術突破口,看有沒有更好的抓魚方法,也可以尋找現代機械的幫助,這些,我們都會在後續幫你們的。”張誌陽熱切地對陳忠說。


    陳忠也有點激動,隻好意味深長地點著頭,答應張誌陽,在全村推介這個養跳魚的項目,努力說服所有村民,往土地裏灌水,把土地都變成水田。而魚苗方麵,先期進行一些試驗性的投入,由他們永豐村財政出資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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