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誌陽在鬧鈴聲中醒來,他把鬧鈴調到六點半,雖然隻是睡了三四個小時,醒來後感到困倦無比,可他還是從床上翻身起來,然後一直往辦公室趕。


    他想看一下昨晚發出的郵件是否有回複,讓他驚喜的是,他收到了一封新郵件,正是市委書記關維東的秘書發來的,內容很簡單明了,說會把他所說的一切,傳達給關維東。


    張誌陽即時放鬆下來,他相信,很快他就會接到蔣賢德打來的電話。而現在對他來說,最需要做的,是前往堤圍視察昨天加固過的位置,看是否有滲漏跡象。沒多久他就踩著了摩托車,一直往外麵開去。


    望山市委市政府辦公大樓內,關維東正坐在辦公桌前,望著窗外盛放的木棉花。他還是像平時那樣,每天七點前準時回到辦公室,喝一杯清茶後,就馬上開始一天的工作。如此勤懇的工作作風多年來一直沒變。


    就在這時,他的秘書趙若文敲門,並對他說:“關書記,有點緊急事情,可以進來跟你談談嗎?”


    “嗯,趙秘書,進來吧,究竟有什麽事情了?”關維東作出聲若洪鍾的回答。


    趙若文手裏拿著的,正是打印出來的張誌陽發來的郵件,他走到關維東跟前遞上去,並說:“關書記,情況緊急,陸川地區正麵臨著重大洪災威脅,而當時的有些領導昏庸,無法作出準確判斷,請你盡快指示!”


    關維東連忙對郵件裏的所有內容看個清楚,他知道是張誌陽發來的,而裏麵陳述的關於陸川縣委書記蔣賢德不正視災情,采取回避及不作為的姿態應對,讓關維東看了後勃然大怒,他把郵件放到辦公桌上,大發雷霆的說:“這個陸川縣委書記蔣賢德,實在太不像話了,明明有足夠的依據可以證明洪災要到來,他還要采取這樣的態度,一點也不重視?”


    趙若文說:“關書記,我看,得盡快的給蔣賢德打電話,讓他重視這個問題,否則洪災真要發生,就來不及處理了。”


    關維東點了點頭,對趙若文說:“嗯,你快點撥通蔣賢德的電話,我要親自跟他說!”


    蔣賢德怎麽也沒想到,平時很少與他直接溝通的市委書記關維東,會讓秘書打電話給自己,並且說是有重要事情商量,蔣賢德一直想跟關維東建立私人關係,卻礙於接觸機會不多,現在聽說關維東要找自己談,他立刻客氣地對趙若文說:“黃秘書,那你讓關書記跟我說吧,他要跟我談什麽呢。”


    這個時候,電話裏卻突然響起關維東的聲音:“蔣賢德,知道我為什麽事找你嗎?為的是你們陸川地區洪災將到的情況,這個情況你了解嗎?你有沒有下去視察,有沒有聽下麵的情況反映?你這個縣委書記,究竟知不知情?”


    蔣賢德沒想到,關維東會提起這個讓他頭痛的事情,他連忙戰戰兢兢地回答:“關書記,我每天都密切關注啊,當然了解情況了,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我做錯什麽了嗎?”


    關維東繼續質問著:“蔣賢德,你既然了解情況,知道防洪工作的嚴峻性嗎?為什麽采取一種回避的態度,你心中還有沒有人民群眾,你這是把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置若罔顧……”


    說著,關維東就繼續說了關於張誌陽反映的具體情況,把蔣賢德罵得一個灰頭灰臉,末了還說:“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的,你三天內來我這裏,向我辭職!”


    蔣賢德連忙說:“關書記,我一定會處理好的,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個時候,關維東已經掛了線,讓蔣賢德聽著那茫茫然的電波音,額上冒出一整頭的冷汗,心在砰砰直跳,他沒想到事關自己的職位,心想處理不好,就要向關維東辭職,這樣他的一切都會在瞬間化為輕煙,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想到這裏,他馬上打電話叫秘書黃承萬,讓黃承萬第一時間來他的辦公室。


    黃承萬急匆匆地跑來,看到辦公室裏麵的蔣賢德臉色青白一片,並且在不斷抹著汗,連忙問:“發生什麽事了,蔣書記,你這麽急找我來,這是要幹嗎?”


    蔣賢德對他說:“黃秘書,剛才,市委關書記給我打電話來了。”


    “啊?關書記,他打電話給你幹嗎?”黃承萬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心想平時蔣賢德甚少會有這樣的神色,估計剛才是被市委書記批了一頓。


    蔣賢德對黃承萬說:“你別問那麽多了!還記得昨天陸窖鎮的那個鎮長張誌陽來找過我嗎?關書記說的,就是關於這個,我還真沒想到,張誌陽會向關書記告狀,而且也真忘了,張誌陽是關書記的人。所以我以前就說過,這人得罪不起啊,你快點把張誌陽的手機找出來,然後打個電話給他,叫他來咱們縣委縣政府一趟,我有好茶要招呼他!”


    黃承萬於是尋找昨天的來電記錄,找到了張誌陽的電話號碼,並馬上撥打過去。


    此時,張誌陽已經來到堤防前,跟陳文昌以及其他幾個防洪小組成員一起,在各個堤壩之間巡視,看到突然打來的電話,張誌陽知道,這是蔣賢德的秘書黃承萬打來的。


    接聽後,張誌陽就聽到黃承萬焦急而客氣的聲音:“張鎮長,是嗎?我是蔣書記的秘書,黃秘書,還有印象嗎?”


    張誌陽說:“當然有印象了,黃秘書,是蔣書記讓你打電話給我嗎?他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就趕緊說吧,我現在很忙,咱們陸窖鎮的防洪工作,一刻也不能鬆懈啊。”


    黃承萬立刻說:“蔣書記昨天實在沒空,所以不能跟你見麵談啊,他也覺得很遺憾,這天他有空了,想讓你過來咱們縣委縣政府一趟,咱們蔣書記有好茶招呼你啊…..”


    就在這個說的過程中,黃承萬看到蔣賢德在不斷給他眼色,讓他看著蔣賢德正寫著的一行字,上麵寫著:跟張誌陽說,關於那個計劃書的問題,可以考慮,可以跟他仔細談個清楚。


    黃承萬於是就把蔣賢德的這個意思向張誌陽說了一遍。


    張誌陽卻感到一陣激憤,對著黃承萬說:“黃秘書!我真的沒有時間再跑一趟了!我現在確實很忙,你幫我轉告蔣書記,我不能再帶著計劃書跑到你們縣委縣政府去,向他仔細的陳述,相信昨天雷副縣長已經跟他說得很清楚了,已經沒必要讓我再複述一遍,如果他真的對那個計劃書感興趣的話,就去找雷副縣長,盡快的作出一個指示,批還是不批,請在接下來的三個小時之內進行,如果不批的話,請早點告訴我,我好另外想辦法!”


    黃承萬心中一驚,他望向蔣賢德,其實這個過程蔣賢德對電話裏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楚,聽到張誌陽這樣說,他暗暗點頭,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嗯,叫張誌陽稍等,不會等太久的!然後快點去找雷副縣長!”


    張誌陽得到黃承萬客氣的承諾,冷笑一下,然後掛線了。


    而這個時候,雷成誌正坐在辦公室內,思忖著如何應對眼前複雜的人事關係,他很清楚,昨天跟蔣賢德算是鬧僵了,如果持續下去,對他確實沒有好處,畢竟蔣賢德是第一把手,可以決定他這個常務副縣長的去留,他甚至想到是否需要立刻到蔣賢德的辦公室,向蔣賢德作個檢討道歉,跟其他硬性子的領導不同,雷成誌很懂得屈伸之道,能抬得起,也放得低。


    讓他沒想到的是,黃承萬突然來到他的辦公室前,對他說:“雷副縣長,蔣書記想見你,你昨天拿的那個張誌陽的計劃書,還在嗎?蔣書記說,要重新研究,他會考慮作出批示的。”


    雷成誌一時還是聽不明白,他不禁問黃承萬:“黃秘書,蔣書記要考慮作出批示?這麽說來,他究竟是批,還是不批?”


    黃承萬急了,連忙對他說:“哎啊,蔣書記既然要重新研究考慮,那當然是有批的想法,反正,你現在盡快的跟我去蔣書記辦公室,把那份計劃書帶去,現在,張誌陽那邊正等著呢。”


    雷成誌隻好翻了一會,然後把張誌陽交給他的計劃書拿出來,跟黃承萬一起前往蔣賢德的辦公室,一路上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的是,究竟張誌陽有什麽樣的能量,可以讓蔣賢德突然變卦,把昨天一直死死堅持不批的計劃書,又突然要重新考慮?他知道,這裏麵一定藏著什麽玄機。


    當雷成誌出現在蔣賢德的辦公室,正想著向蔣賢德道歉時,讓他沒想到的是,蔣賢德從辦公椅上迅速起來,狼狽不堪地走上前來,對他說:“老弟啊,我終於等到你來了,快點把那份計劃書拿出來!”


    雷成誌連忙照著他的意思照做,把計劃書遞到他手上,並說:“蔣書記,怎麽你突然間又要重新考慮了?另外,我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然而,蔣賢德卻一邊拿出衣兜裏的鋼筆,準備在計劃書上簽字,一邊說:“雷副縣長,你千萬別說這些話,我昨天一時糊塗啊,以後你看到張誌陽這位老弟,可得幫我個忙,在他麵前說我幾句好話,可不要把昨天的事記在心上。”


    說完,蔣賢德以飛快的書寫速度,在計劃書上簽了字,並寫上同意的批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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