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燾嚴在黑夜中消失後,空蕩蕩的街道上,就隻剩下陸子光一個人。他剛才轉了好幾個彎,才進入到這兒來,隻見四周沒什麽人氣,很偏僻的樣子。如果是女性在黑夜經過這地方,估計會怕得要死,擔心被什麽猥瑣男突然衝出來,拉進巷子裏去了。


    陸子光走了一會後,根據記憶,終於走出了大路的人行道上,這個時候,迎麵有三個人跑過來,一看,是伍浩,芳芳,以及崔家洛,一看到他們,陸子光心想自己沒有走錯路。


    “子光!你剛才為什麽跑出來了?把我們嚇得,以為你就這樣不見了,真不知道怎麽回去跟老板們交待。”伍浩喘著氣說。


    芳芳也說:“是啊,子光,你好歹也跟咱們說聲啊,就這樣無緣無故的跑了出來,這是幹什麽去了?”


    陸子光被這麽一問,心想關於燾嚴的事情太複雜深奧,估計就算說出來,這三個同伴也不會相信,於是說:“沒什麽,我看到剛才有一個人,長得很像老畢,所以就追上來了。”


    崔家洛聽了後,馬上問:“那你是不是追上了,那個是不是老畢?如果真的話,那叫他做包子給我們吃啊。”


    “沒有!那人不是老畢,我們還是想一下,以後怎麽找吧,反正,這天晚上,是絕對找不成了。”陸子光說。


    崔家洛他們三個也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了,隻好調頭,然後往著集團大樓的方向走回去,那樓頂有一個明顯的閃動霓虹燈標誌,讓他們很好認,隻要往著這個霓虹燈一直走就行了。


    陸子光剛才因為談起了老畢,卻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心中不禁一陣後悔,他在想,剛才為什麽不問一問燾嚴,究竟是為了什麽而找老畢?而他們從攤販那兒,也問到了老畢所住的地址,或許把這個告訴燾嚴,就可以幫上忙。


    陸子光也想,燾嚴之所以找老畢,估計也是為了那事,也就是研究滿漢全席菜式的事,想到這裏,他又繼續引申下去,難道,這蟹黃灌湯包就是跟滿漢全席有關的?而老畢也曾經說過,他之所以出來擺個攤來賣蟹黃灌湯包,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等一個人。


    難道,老畢一直在擺著個攤,就是為了讓這蟹黃灌湯包逐漸聲名遠播,然後讓燾嚴得知後,就找來?


    隻是,燾嚴來得真不是時候,他找來了,可老畢卻沒有出來擺攤,或許是因為家中的一些瑣事,或許是因為老畢這管道工人的正職工作太忙,所以他就偷那麽一晚上的懶。可是,老畢或許會後悔,他這麽辛苦擺個攤,為了引來的人,就是在這晚上出現,卻撲了個空。


    陸子光心想,這也不要緊。盡管燾嚴跟老畢這次沒碰上頭。可在以後的某個晚上,還是會碰上的,畢竟雙方都在尋找著對方,至於他們碰麵後會發生什麽,那就真的不知道。希望他們不會發展到成為基友的地步。


    看來,這蟹黃灌湯包,也很難再吃上了,至少由老畢做出來的那個味道,估計以後很難再品嚐到,陸子光之所以想到這個,是因為他推測到。


    可以假設一下,老畢跟燾嚴碰麵,然後完成他祖上交待下來的任務以後,老畢也就功成身退,回去繼續做他的管道工人,不會出來擺攤。


    或許某天真要找到老畢住的位置,如果找到他了,再求那麽一下,求得老畢教自己做蟹黃灌湯包,那麽,這麽一個美食對自己來說,真的是作用無窮,參賽時有可能使出來,自己也喜歡吃,至少能做給自己吃了,另外,自己的女朋友楊紫菱,也做些給她嚐嚐,還有自己的女老板周雅…至於龍望陽那廝,估計會把自己做出來的街邊小吃當垃圾,這又有什麽關係,不讓這廝知道就行了。


    想到這裏,陸子光心中就有一股興奮勁,希望以後能抽出個時間來,找老畢。


    當他跟伍浩和崔家洛三個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而芳芳,也回她的女生宿舍睡覺去了。


    這晚他們都感到特別的累,沒怎麽相互說話就各自睡著了。可他們還是很懷念那蟹黃灌湯包的味道,陸子光發夢時夢到自己吃著這種包子,當他驚醒後,發現伍浩和崔家洛都在說著夢話,而那幾句夢話中,竟然不約而同地提到了蟹黃灌湯包,語氣中充滿了渴望。


    這個蟹黃灌湯包,究竟有著怎樣的魔力?是哪個朝代流傳下來的?是否為某個妃子或皇太後用過,從而讓這包子就像有一股魂靈般,牽動著他們的心?


    到了第二天,陸子光又在六點半的時分,被一股力量推醒了。當他醒後,即時意識到,這是阿成來弄醒他,讓他跟著龍望陽三個人一起去跑步了,於是二話沒說就從床上翻起,然後穿衣穿鞋,像昨天早上那樣,早早就跑出集團大樓外麵。


    他們三個人在灰茫茫一片的夜幕中,一直跑,跑到了江邊後,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並柔和地灑著金光,稍為運動了一下後,他們才回到集團大樓裏,這個時候才七點半,還有很充足的時間,開始接下來的課程。


    學過甲魚羹後,陸子光心想,這接下來肯定會有更猛的菜式,於是問龍望陽:“師傅!你這次是要教我什麽菜式?我估計,不再是家常菜了吧,是宮廷菜,是嗎?”


    龍望陽對他說:“沒錯!我這次要教你的這個菜,其實也不難,但真要做好,卻一點也不容易,需要考驗廚師對食材生熟程度的把握。阿成,你把這個菜的名字,跟他說一下吧。”


    阿成在旁邊對著陸子光說:“這個菜的名字,叫禦用佛跳牆!”


    龍望陽接著又說:“沒錯,就是禦用佛跳牆!由於這個菜的做法相對簡單一點,我就不在這裏看著你做了,你跟著阿成學,我還有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幹,一會我會下來檢查的!”說完後,龍望陽像以往那樣,頭也不回就匆匆離開了。


    實習廚房裏麵,就隻剩下阿成和陸子光兩個。


    “禦用佛跳牆?”陸子光聽到這個名字,心中就充滿了激情,因為他知道凡是跟禦有關的詞,就是跟皇帝有關的,這就極可能是滿漢全席中的菜式。


    阿成接著對他說:“沒錯。這個菜的全稱是禦用佛跳牆!名字是不能省去一個字的,因為佛跳牆有很多種,在民間流傳的,至少有幾十個版本,這些版本各不相同,也有不少是地方特色與傳統技法結合,而禦用佛跳牆,是跟這些外麵的佛跳牆有很多區別,主要在食材的選擇和細節上。”


    說完後,阿成又來到廚台前,然後跟陸子光講解起來:“佛跳牆,顧名思義,就是可以讓佛祖也得跳過牆來吃的一道美食,而且得讓他破戒。就得葷素結合,葷而不膩。把幾十種材料煨於一壇,各種味道互為滲透,味中有味…”


    這時,陸子光看到廚台上果然放著很多食材,其中有不乏他此前從來沒見過的一些珍貴海產,不禁對阿成問:“這材料裏麵,都有哪些,很貴重的嗎?”


    阿成這時繼續說:“食材裏麵,有一些確實很貴,但大部分是平價優質材料。禦用佛跳牆,要以十八種主料,十二種輔料互為融合,而主料分為山珍和海味。海味當中,包括魚翅,魚唇,海參,鮑魚,幹貝,魚高肚,瑤柱,鮮蝦等,山珍包括鱉裙,鹿筋,豬肚頭,鴨珍,乳鴿,黃嘴鴨,羊肘,牛蹄尖,鴨肫。輔料有鴿蛋、香菇、筍尖、竹蟶,冬茹,蕎麥,蔥,核桃,木耳,豬肝,胡椒等。”


    聽到阿成把這麽多山珍海味的名字數了出來,陸子光都感到有點發暈。如果這麽多材料混在一起,會產生什麽樣的味道,這實在難以想像,估計那會是天上人間最好的美味。


    “這麽多材料?”陸子光驚歎著說。


    阿成說:“是啊,確實是很多材料,本來,最正宗的做法,當中關於山珍的部分還有更多,隻是最後某些山珍已經不能在這個年代找到了,所以,就拿其它的來代替,不然的話,那清單會更長。”


    一邊說著,阿成開始準備製作這道卸用佛跳牆,並且嚇囑陸子光要看好每一個細節。


    不一會,他拿出了一個橢圓形的瓷壇子,這瓷壇看上去跟家用煲湯的沙鍋差不多,都是有二十多厘米高,十多厘米的直徑。可以放下這桌子上滿滿的一整套食材,並且還要加入水。


    阿成對陸子光說:“這個瓷壇子,本來是裝紹興酒用的,而正宗的做法,就是要用這種瓷壇子,而且要求要剛把這紹興酒倒出來,在壇子裏麵留有酒香。”


    展示完畢後,阿成便開始把各種材料放進這瓷壇子中去,他一邊放一邊說:“把所有的材料放進去,可不能亂放,要按順序的,一層一層的放,而且,第一層放什麽,都得講究,如果放錯了,就可能讓裏麵疊起來的樓層倒下來,影響整個烹製過程,而且放好以後,必須是滿而結實,不能有任何鬆動。”


    說完,阿成便開始往那瓷壇子中放入薑片,並對陸子光說:“這是給整個菜墊底的,要把底下麵都放滿生薑。”


    接著,阿成又開始鋪另一種輔料,這是冬筍片,在冬筍片上麵,是香菇。反正,這最底層必須有植物性食材,方便吸油,接著,阿成才開始把動物性食材放上去,一層一層地放,陸子光不得不拿出一個小紙條來,一個一個地記下來,他覺得心裏記著也容易忘掉。剛才又聽到阿成說順序這麽重要,於是不怕麻煩的用筆來記。


    這幾十種材料,在阿成的依次疊放後,終於全部進入到壇子中,並且成了滿滿的一壇,從外麵按一下,完全結實得沒有一點空隙。


    “終於放好了!”阿成說著,並開始倒入準備好的上湯,以及調味料,還有一些醋,食用油,以及料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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