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江碧水於五年前被皇帝找回去,成為了身份貴重的四皇子。四年前皇帝給他立了正妃兩個側妃,其中一個側妃還是溫婉。三年前,江碧水的正妃出門踏青,回來的路上不幸遇到劫匪,當場殞命。消息傳出來,皇帝大為震怒,江碧水也十分悲痛,派了大批的人手去查找凶手,然而三年過去,依然沒有任何結果。


    如今江碧水給正妃守孝三年時間已滿,四皇子妃的位置依舊空懸,不少人虎視眈眈地盯著那個位置,明理暗裏較著勁兒,爭奪不休。


    江碧水鄭重其事地對韓嶽說他對沈靜瑤是認真的。


    韓嶽微眯了雙眼,仔細打量著眼前的江碧水,揣摩著他說這話究竟是真是假。


    從幾年前認識江碧水開始,韓嶽與他就有一些接觸,但那個時候,江碧水從未向韓嶽透露過半分他是皇子的事情,直到後來這件事曝出來,韓嶽才曉得這個他時常接觸的年輕人,一直隱瞞著自己真實的身份,要說不震驚是假的,更多的是驚訝於江碧水的城府之深,不驕不躁居然能在與他認識之後還隱瞞了那麽久,直到關鍵時刻才曝出來,由此可見此人的心思真是不可小覷。


    當年自從韓煜墜崖失蹤之後,沈靜瑤的身子也一直都不好,江碧水成了四皇子之後,時常到侯府來看望她,兩人的交情頗深,這些韓嶽都看在眼裏。


    隻是依照江碧水如今的身份,若說他對沈靜瑤是真心的,韓嶽又不得不懷疑他的用意,這裏麵的真心到底有幾分?


    麵對著韓嶽犀利的目光,江碧水隻覺得有一股強大的壓力從半空中沉沉罩下來,重於千斤般壓在他的肩頭上,像是要把他整個身軀壓垮下去,他挺直了背脊與韓嶽對視,不等韓嶽說話,先一步開口道:“侯爺,這麽多年了,我對瑤瑤的感情如何,你也是看著的。我今日說我對瑤瑤的感情是真心的,這完全是我的肺腑之言,絕無半分虛假,請侯爺信我。”


    江碧水態度誠懇,臉上的表情也很認真,說話的時候目光堅定地與韓嶽對視,沒有半分膽怯和閃躲,這是一個人誠實堅定的表現,可見他說的話都是真心話。


    韓嶽一直盯著江碧水,收回對著他釋放出去的強大威壓之力,這也是他在兵營裏抓到奸細和俘虜時,審訊用的法子之一,很多人根本就扛不住強大的威壓,中途就會放棄頑抗。


    難得的是江碧水到最後也沒有露怯,反而坦然如初地與他對視。這說明要麽江碧水心思深沉,受過特殊的訓練,抗住了韓嶽的威壓。要麽就是江碧水當真對沈靜瑤是真心的,不懼韓嶽的審視和詢問,才能依然內心坦蕩,不見半分心虛。


    按照之前江碧水十多年的經曆,隻是一個身份低賤的戲子,根本不可能有過什麽特殊的訓練,能抗住韓嶽強大的威壓之力,其中的原因,江碧水對沈靜瑤是真心的可能性更大。


    “你我認識也許多年了,看在多年的情意上,我暫且相信你所說的話。”韓嶽對江碧水道。


    江碧水起身道:“多謝侯爺成全……”


    “且慢。”韓嶽抬手阻了他後麵的話,一挑眉毛,接著道:“我隻說我暫且相信你說的話,並沒有答應你什麽,何來成全之說?”


    “侯爺,你剛才不是……”


    韓嶽搖搖頭,看著他緩緩說道:“你有心,也得瑤瑤有意才行。你可知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當年韓嶽幫韓煜說親,定了溫家的姑娘,後來韓煜出事失蹤,才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溫家人就登門要退親。一年多之後,皇上就給溫婉賜婚,賜給江碧水做了側妃,這是皇上的安排,韓嶽不好評價什麽,但溫家的作為還是讓他很寒心,可見人情涼薄。


    至此之後,韓嶽不再與人做說親之事。其中的原因是人心難料,初看可能兩人很相配,可誰也不知道內裏是怎樣,心口不一、兩麵三刀的人大有人在,這讓他再沒有與人說親的心思。


    至於沈靜瑤之事,他之所以會過問,主要是他真心地把沈靜瑤當做女兒看待,這麽多年他看著她長大,特別是在韓煜失蹤之後,她就沒有真的高興過,實在舍不得她再受任何傷害。


    江碧水聽了韓嶽的話,微微愣住,似乎在思考他這句話的意思,他要如何行事才能讓瑤瑤對他有意?


    半響後他開口道:“侯爺,你說的話我明白,後麵我會努力,直到求到瑤瑤的心意為止。”


    江碧水許下承諾,韓嶽但笑不語,書房裏一時之間有些安靜。過了片刻,江碧水起身告辭。韓煜從椅子上站起身,親自送了他出去。


    ……


    第二日,沈靜瑤像往常一樣去錦墨居坐坐。如今韓煜雖然不在了,不過韓嶽做主把錦墨居給他保留了下來。萬嬤嬤依舊守在錦墨居,每日裏把屋子打掃得幹幹淨淨,屋裏的陳設也跟當初一樣,東西還擺放在原來的位置上,絲毫沒有改變。其實他們都跟沈靜瑤一樣,認為韓煜根本沒有死,總有一天會回來。


    沈靜瑤到了錦墨居,萬嬤嬤正拿著掃帚在院子裏打掃,院子裏栽種的海棠花開得正好,風一吹,不時有粉白色的花瓣從枝頭上落下來,紛紛揚揚灑滿整個院子。


    “表小姐來了。”萬嬤嬤看到沈靜瑤從院子門口進來,停下手中打掃的動作,上前向沈靜瑤行禮。


    “都說了,嬤嬤無需這樣多禮。”沈靜瑤連忙往前快走了兩步將她扶起來。


    萬嬤嬤站起身,沈靜瑤打量了一下她臉上的神色,見她氣色還好,也就放心了。


    “今年的海棠花開得真好。”沈靜瑤抬頭打量著枝頭上的海棠花,白白粉粉的花瓣兒,迎著陽光綻放,搖晃著纖細的花枝,接受微風的撫慰,哪怕被吹落枝頭,也是絢爛精彩過的。


    萬嬤嬤也跟著看了看身旁的海棠花樹,她日日住在錦墨居裏,每天院子裏都要落滿許多的花瓣,她隔日早晨又要負責打掃,一日日下來,也都習慣了,並不覺得今年的海棠花長得就比往年的海棠花好,看起來也都差不多。


    沒有等到萬嬤嬤說話,沈靜瑤也不甚在意,邁步拾階而上,推開門走進屋裏。


    屋裏的擺設還跟以前一樣,進屋是一張紅木大圓桌,桌邊放著配套的凳子,正對麵是一張榻,右邊有小幾,用於放茶盞之類,左邊放著一個落地大花瓶,花瓶裏插著富貴竹,再往右移,臨窗那邊擺放著一張長方形桌子,桌子後麵放著一把鏤空雕花的椅子,韓煜以前會坐在椅子上讀書寫字作畫,甚至處理一些簡單的公務、會見客人。


    沈靜瑤走過去打開窗戶,金燦燦的眼光從窗口照進屋裏,沈靜瑤在韓煜以前坐的椅子上坐下來,桌子上擺放著筆墨紙硯,她自己動手磨了墨,然後桌上鋪上一張白紙,從筆架上取了一支韓煜以前常用的狼毫筆,沾上墨,認真地寫起字來。


    這些年,沈靜瑤一直都有練字,專門模仿韓煜的字跡,每天堅持練習,幾年下來,已經能把字寫得有模有樣,差不多有七八分韓煜字跡的神韻了。


    陽光落在沈靜瑤的身上,她凝神專注地寫著字,心無旁騖,周圍的一切都影響不了她。


    時間緩緩流淌,桌上的沙漏簌簌地不停地落下,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沈靜瑤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她把筆放下,活動了一下手腕,仔細地檢查起自己寫的字來,就跟當年韓煜檢查她寫的字一樣,總能從裏麵挑出一些錯來。


    如今沈靜瑤雖然已經把字寫得很好了,但是用挑剔的眼光去看,依舊不甚滿意,她把寫好的字一張張放到旁邊的火盆的,用火折子點燃全部走少了。


    萬嬤嬤打掃好了院子,剛走進屋裏,就看到沈靜瑤又在燒她寫好的字,一張一張放進火盆裏,火苗一卷上來,就把紙給燒著了。


    “表小姐,這些都是你辛苦練習的字,你練得那麽認真,何苦把它們燒了?”萬嬤嬤每次都會這樣勸她,隻覺得她寫得很好了,應該留下來妥善保管來是。


    沈靜瑤搖搖頭,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寫得不好,下次爭取寫好一點再留下來。”


    每次都這麽說,每次最後寫完都拿來燒掉,從來就沒有過滿意的時候,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真的保留下來。


    沈靜瑤卻是覺得她寫的字真的不好,離韓煜還差得遠,別說他不在了,即便是他在這裏,也不會覺得她寫得好,更不可能保留下來。


    燒完了寫的字,萬嬤嬤打了水來,沈靜瑤淨了手,萬嬤嬤又去拿了一些糕點來,沈靜瑤坐下吃了糕點,味道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香甜可口,軟糯好吃。沈靜瑤陪著萬嬤嬤說了一些話,時候不早了才起身離開。


    走出錦墨居,沈靜瑤再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裏開得燦爛的海棠花,花姿瀟灑,花開似錦,豔麗的美麗。


    沈靜瑤轉回頭,沿小徑往回走,很快就到了花園裏。


    花園裏花開正好,紅橙黃綠藍靛紫,各式各樣的花朵兒爭相開放,綠葉襯托著紅花,形成一片五彩繽紛的彩鍛,散發著陣陣花香,引來蝴蝶飛舞,蜜蜂采蜜,鳥語花香,真是好不熱鬧。


    沈靜瑤剛沿著小徑轉過去,一抬眼就看見韓蕊和蔣怡在花園裏玩耍。


    蔣怡是蔣文濤的妹妹,蔣文濤於四年前中了探花,現在翰林院任編修,一直沒有娶妻,傳聞說了幾門親事都沒成。


    起初沈靜瑤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後來才反應過來,他是跟上一世一樣眼高於頂,想要娶一個對他有利用價值的妻子。


    而他這一世看中的人是韓蕊,兩個人於兩年前就已經在背地裏勾勾搭搭了。蔣怡負責在他們兩人之間牽線搭橋。


    當沈靜瑤看到韓蕊和蔣怡的時候,她們兩人也看到了她,便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


    “她當真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男人抱了?”蔣怡睜大了眼睛吃驚地道。


    “可不是麽,那麽多人看著的,還是被戲子抱的。”韓蕊一邊說著還一邊拿眼朝沈靜瑤看,意有所指地道:“我要是在大庭廣眾被男人這麽抱了,我寧可去死!”


    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沈靜瑤聽見。


    沈靜瑤倏地轉過頭去,目光淩厲地直射向韓蕊,質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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